两人从夜市出来的时候已经快十点了。
这个时间倒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堵车了，胡言开着车一路畅通的返回了天海家园。
到家之后，胡言把在地摊上买的五枚天平天国圣宝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在不伤及铜钱本身的情况下，尽量清除上面的铜锈。
“老胡，这大晚上的，你又跑哪儿去了？”
就在胡言坐在沙发上清理铜钱的时候，赵鹏揉着眼睛从卧室里走了出来。
“去江大夜市了。”
“靠，怎么不喊我一声，昨天我还在怀念江大夜市的大鸡排。”赵鹏舔了舔嘴唇。
“下班之后有个应酬，刚好离江大夜市不远，就直接过去了。”胡言随口回道。
“这几个铜钱是你在夜市买的？”赵鹏的目光落在了茶几上的铜钱上，伸手拿起了一枚，然后便惊呼起来:“卧槽，太平天国圣宝！”
“这玩意也能在夜市买得到？”
“运气好而已。”胡言笑了笑。
“在我印象里，这玩意挺贵的吧？”赵鹏毕竟也是历史系出身，对这太平天国圣宝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
“五枚，一百。”胡言道。
“卧槽！”
“你这是什么人品！！”赵鹏向胡言投去了羡慕的目光，嘀咕道:“我发现你小子最近简直是开挂了一样。”
“还真让你说对了，哥们就是开挂了！”胡言也没否认，笑呵呵的说道。
“靠！”
“说你胖还喘上了！”
赵鹏撇了撇嘴:“去尿个尿，完了睡觉！”
说着，赵鹏把手里的太平天国圣宝放回到茶几，朝卫生间走去。
胡言则是继续擦拭着这几枚铜钱，他忽然发现，自己对于收藏似乎有了前所未有的兴趣，就拿这几枚铜钱来说吧，它们虽然已是锈迹斑斑却见证一段波澜壮阔的历史。
看着这些铜钱，胡言就仿佛看到了太平军与大清军队厮杀的场景……
而这时，胡言也意识到，自己选择历史并非偶然，而是骨子里透着喜欢，对于古董他自然也就非常感兴趣，可以前，他连温饱问题都很难解决，自然没有闲钱以及精力却搞什么收藏，不过，现在情况就完全不同了，他不仅有了一定的经济基础，工作也与古董息息相关。
因此，他内心对于古玩的热爱似乎也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在他擦拭这几枚铜钱的时候，这种感觉尤为旺盛。
……
几个工作日转瞬即逝。
周末来临。
周六一大早，胡言便开车前往位于江城市郊的“江山别墅”，钱宗来就住在这里，这次，胡言也是应邀而来。
江山别墅不愧是江城有名的富人区，偌大的园区内宛若世外桃源一般，绿树成荫、溪流潺潺，这里的空气似乎都要比江城市内好很多。
胡言根据路标指引，开到了钱宗来居住的七号别墅。
这时一栋三层高的独立建筑，房前屋后还有几百平方的私人院落。
胡言把车直接开到了院子中，事先就得到消息的钱宗来则已经站在院子里等候了。
“胡老弟，真是辛苦了，还让你刻意跑一趟。”
钱宗来满面笑容的说道。
“能参观钱总的收藏是我的荣幸。”胡言笑着回了一句。
“胡老弟真是客气了，里面请吧……”
钱宗来把胡言让进了屋里，此刻，客厅里还坐着一名相貌斯文的中年男人，他正一脸悠哉的品茶。
“耀宗，他就是我跟你说的胡言老弟。”
“胡老弟，这是我的好友吴耀宗。他也是收藏爱好者。”
钱宗来分别给两人做了介绍。
胡言则是客气的跟对方打了招呼。
“听说胡老弟在巴沙慈善晚宴现场帮助天海集团的秦总拿下了一块福禄寿玉石，真是眼力惊人啊！”
吴耀宗满面笑容的感慨道。
“运气罢了。”胡言耸了耸肩。
“在我们这行，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吴耀宗笑了笑。
“咱们别在这里聊了，下去聊……”
这时，钱宗来冲两人招了招手。
“嗯，那我们就一边看一边聊。”吴耀宗点了点头。
胡言自然是听从安排，于是，跟随钱宗来到了他的私人“储藏室”。
这间储藏室就在别墅的地下一层，差不多有一百多平方，里面摆着各种各样的藏品，简直堪比一个小型博物馆了。
只是，当胡言的目光扫过室内的藏品时，却是不由自主的皱了皱眉，因为，这满屋子琳琅满目的藏品中，真品非常少，竟然有七八成都是不值钱的赝品。
其实这种情况倒也正常，毕竟，如今的古玩市场鱼龙混杂，而且，造假的工艺也越来越高，多少所谓的大师都出现了打眼的情况，一些拍卖行所拍卖的东西都有可能是假的，可见如今古玩市场是多么的混乱。
就在不久前，一位国内古玩界的权威大师，在接受一档访谈节目时还说过，有一名大富豪邀请他去家里鉴赏他说收藏的古玩，结果，他去了之后，发现满屋子的古董竟然全部是赝品，一件真品都没有。可见，如今这些造假分子已经厉害到什么程度。
如此对比的话，钱宗来这里的情况还算是不错的了。
“胡兄弟，坐吧。”
储藏室的中间摆着一组红木沙发和茶几，在茶几上还放着一个精致的茶台。
三人落座，钱宗来拿起放在茶几上内线电话打给了保姆赵妈，片刻之后，赵妈便来到了储藏室，娴熟的洗茶、沏茶……
专业程度竟然不亚于茶楼的服务员。
“胡兄弟，是这样，月初的时候，我通过一个朋友收了一批物件，一共十七件，今天请你过来就是希望你帮忙掌掌眼。”
钱宗来说道。
“嗯，钱总只管拿出来便是了。”胡言点点头。
“好的，稍等。”
话落，钱宗来起身走到了其中的一个展架后，然后抱了一个大木箱子回来。
打开箱子，里面大多是铜器，还都生了锈，不过，倒是也有两件玉器，一根玉如意，以及一枚玉手镯，除此之外，还有一颗夜明珠。
大致扫了一眼这木箱中的东西，胡言顿时就皱起了眉，因为，这一箱子的物件，貌似都是赝品。
当然，那两件玉器以及那枚夜明珠倒是货真价实的，只是，材料虽然没问题，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钱宗来收这些东西，绝对不可能是当代工艺品的价格。
“钱总，你这一箱子都是鬼货吧！”
胡言开口问道。
而他这话一出口，钱宗来以及吴耀宗皆是一惊。
所谓“鬼货”，便是盗墓人挖掘盗窃古墓得来的古文物，因为盗墓是违法的，所以这种货一般不会直接流入市场，多数都是通过可靠的中间人进行买卖。
一些喜欢收藏的大富豪，甚至是背地里直接养着盗墓团队，一旦挖到好东西，再以市场价收购。
可这种盗墓的行为终究是违法的，不是特别熟悉的人是不可能告知的。
此刻，钱宗来拿出来的这些东西，便是他通过中间人在一伙“盗墓贼”那里收购的，原本，他找胡言来只是让他帮忙看看，却没想到对方竟然一眼就看出了这些东西都是“鬼货”，自然是十分惊讶。
不过，这倒是让钱宗来更加相信胡言了，扫一眼就能看出这些东西都是“鬼货”，这也是大本事了。
“胡兄弟，既然你看出来了，我也就不隐瞒了，没错，这些东西都是我从一伙盗墓贼手里收购来的……”
钱宗来也不再隐瞒，直接承认了。
只是，胡言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敢问钱总，你是通过谁买的这批物件？”
“对方很可靠吗？？”
“这个？”
见胡言这么问，钱宗来心中顿时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当即如实答道:“那个中间人跟我也算是多年的朋友了，应该可靠。”
“胡兄弟，你是觉得这批物件有问题？”一旁的吴耀宗也察觉出了胡言的异常，皱着眉问道。
“都是新货！”
胡言耸了耸肩，新货也是古玩行里的行话，意思是假古玩，现代工艺品。
“啊？”
“全都是新货？？”
一听这话，钱宗来和吴耀宗都懵了。
“不可能吧？”
“这玉如意和手镯也是假的？”钱宗来满眼不可置信之色。
“材料倒是真的，可都是现代工艺品，可钱总收购它们的价钱不可能是以现代工艺品的价格来收购的吧。”胡言摊了摊手。
“胡兄弟，你就这么肯定吗？貌似，你也没仔细看啊。”吴耀宗皱着眉，质疑道，事实上，这批物件是他陪着钱宗来去买的，但是钱宗来要出手的时候也是与他商议过的。
吴耀宗也觉得没问题，钱宗来才买了下来，就这些东西，他花了七百多万！
“有些东西其实一眼就看得出来。”
胡言随手从木箱里拿出了一个香炉说道:“这香炉山的铜锈一看就是人为的假锈，若是多年自然锈蚀，一般从内到外纵向分为三层，而仿古青铜器由于其经历的时间较短，通常只有一层浮锈显青绿色，颜色单一薄、附着较差，如果去掉浮锈会直接露出新鲜的铜体。”
“还有一点，古铜器除了在使用过程中经受的损坏、侵蚀，还有诸如大气腐蚀、土壤腐蚀、水汽等，呈现出自然与协调的风貌，仿品多用化学药品来腐蚀铜器，或者将新仿的古铜器放在潮湿的地下埋几年，通过人工加工而制假、但是不会呈现出那种协调与自然的纹路……”
“你们看这香炉……”
胡言说着，又拿起另外一把青铜酒樽，把它与香炉在一起用力摩擦，两个物件接触部分的铜锈随即缓缓脱落，露出了崭新的铜体。
“喏，就是这样。”
胡言叹息道:“这帮骗子也是心急，这批铜器他们埋在地下的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三年，否则，效果应该更好一些。”
看到这种结果，钱宗来和吴耀宗便不得相信了，正如胡言所言，真正经历岁月锈蚀的铜器是绝不可能呈现出这样的结果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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