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卷毛男也就是领主之子,库霍尔恩·路德,或许将来要再后缀在加上一个男爵称谓,的内心来说,对于目前的这个身份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即使是惶恐与兴奋也只存在于来这的第一周,在观察了半年后,得出了一些令自己很无语的结论。
首先,这是个生产力被束缚的时代,虽然不是刀耕火种,但是依附于土地的农民只会浅耕一下土地,然后撒上颗粒饱满不一的种子,收成是多少,完全取决于气候,打猎与种植并存,还存在着少量的畜牧,两家十口一年的收入去掉了领地赋税甚至供养不起一个脱产人员。因此,教育是不存的,标准化方言也是不存在的。书籍,即使在路德父亲的城堡里也就能看到几页书,为什么使用页?因为各种文字都写在一页羊皮纸上,甚至羊皮纸都是大小不一的。至于各种通缉令,巨额悬赏者或许能有一张羊皮纸写真,余下的,仅仅是木片上的几个字,效率低下可见一斑,或许也是民智未开的缘故,民风比较淳朴。
其次,是异常发达的冶金水平,明明生产力落后,金属锻造却极其发达,可能是得益于疯狂战争的缘故,成熟的炼铁锻钢技术,路德在领主的收藏室见到过一把锋利的钢制集阔剑,那剑显然是被现在这个便宜父亲当传家宝的,从剑身的纹路看是百炼花纹钢,美丽的花纹如同玫瑰的刺一般附在剑刃两侧,外行也能看出削铁如泥。
然后是体制,王国或者公国占据着最核心最富饶的中心区域,侯爵伯爵围绕着分封,男爵子爵围绕着侯爵伯爵领分封,典型的分封制度,如众星捧月般将统治中心围绕在领土的最中心。
最后是文化,说文化是一张白纸,那的确是太贬低此地了,但是堂堂一个戈特王国,内部居然有几百种方言,甚至隔着两个男爵领平民之间就已经有严重的语言障碍,甚至无法交流了,而语言一直是文化的载体,在这种背景下除了贵族通用的西博语,地方之间交流十分困难。
林子里的虫鸣与鸟叫忽然少了许多,火堆里的干树枝炸出的声响就变得分外刺耳,杜卡机灵的拿起匕首,摁住了光头的脖子,向着发出“簌簌”声的灌木丛那边,陆陆续续钻出十数人,呈半圆包围了主仆二人。
“糟糕,在这人烟稀少的地方点着火堆,简直就是告诉这些家伙我就在这,哎,疏忽大意啊!”路德心想,不过表面上他还是比较镇定,挪动着脚步到了光头的侧后方。
“呱唧办啊,拿麽瞎哈,疙瘩库鲁多”看着似乎是首领的人朝着主仆两人说道。
“光头,你们那人在说什么?”黑色卷毛问道。
“他说,领主大人,请放了库鲁多,我们很快就离开这里。”
“不对啊,字数不对啊,光头你是不是多加了什么?”黑色卷毛再问到。
“咖不亏那,噢思哦多,里嘛塔利拉,呼弄奇卡拉古”光头朝着那是数人鬼叫了一通,忽然那些人转过了身子,从来的那处草丛走开了。
路德的脑袋里有许多个黑人问号的图片,但是担下的情况不允许他多想,紧了紧手中的短剑,问“你说了什么,他们为什么离开?”
“我说贵族大人杀了我,你们也不敢杀贵族大人,先离开我有办法。”
“哦?你一个俘虏,怎么忽然有了这么大的魄力”
“事实上,一般遇到贵族或者贵族私兵,他们根本不会跟我交流,直接割掉脑袋换几个银币不好么,既然您问了我这么多,也没有砍杀我,那么我身上肯定有什么您需要的东西,所以我有把握拿自己有用的东西与您交换我的生命。”
路德惊掉了下巴,这一刻深深的怀疑自己遇到了哪个扮猪吃虎的主角,就这脑袋,就这肌肉?居然会有思考能力这种东西?
“其实我很聪明,我只花了半年时间就学会了穆塔矮人语,否则我也不可能从矮人那里学到锻造技术”
“……”路德
在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语言都不通,更别说类人种与人类之间了,据这个光头,也就是名叫库鲁多的铁匠介绍,矮人只对挖矿和锻造有兴趣,你想让他们把时间拿来学习人类的语言是完全行不通的,至少矮人就只有四大语言,语系相同,而人类,一点点土地上就有上百种语言,即使学会了一两种语言也遇不到会说这种语言的人类,矮人也是聪明的,完全不会去浪费那时间学人类语,而好奇心是人类的特征,试着去学习矮人语的人类时常会有,眼前的光头就是一个,起码在路德的眼里也算一个人才和一个联系矮人的道标了,至少明白了人类超时代的冶金技术原来是来自于矮人。
“该了解的也了解的差不多了”路德沉吟道
“……”库鲁多露出了殷切的眼神
“呃啊!”鲜血撒在低矮灌木的叶子上,红绿相间。
“我作为领地事务官,不可能对你这种匪徒毫无惩罚就录用的,且把你交给迪特村管理,当一个有用的人吧,或许我一年半载后会来找你。”
“说不定那个村都不存在了呢,你怎么这么肯定我的伙伴没把那里梳洗一遍呢?”光头撕咧着嘴说。
“刚才我看了你的全部伙伴,有几个身上有一些轻伤,脸部也有一些抓痕,显然村里的妇女也很有战斗力,你们的队伍身上没有包袱,丝毫不像席卷财物的样子,最关键的是只有十一人,看来甚至有一人被俘虏或者是杀死了,其实我有一点不明白,你们一群样子货,为啥能跨越这么多领地跑到我这里来?”
原来这货被裹挟的战五渣十三人队伍从平基岭逃跑时一路昼伏夜出,亏得队伍里有一个猎人,一路打猎采集野果居然跑过了三块领地,到了这边缘的迪特村,有几人鞋子裤子磨的不成样子,想着能劫掠就劫掠,能交涉就交涉,反正那时众人就想弄点吃的穿的,没想到村里民风彪悍,结果对峙了起来,期间还来了个带着仆人的黑卷毛,十三人队伍里外应付,完全忙不过来,光头失去消息后更是慌乱不堪,剩下十二人想趁机离开,结果村民不依不饶,硬是撵着他们,顺带还打晕了一个。
在村民的解释下,路德终于补全了真相的最后一块短板,心里也是暗暗吐槽“这地方弱鸡还是真的弱”,不过也是,毕竟拿着镰刀,榔头和木棍的乞丐逃难队伍,跑了几百里没散伙已经很不错了,还能干出啥腥风血雨的事情?而且农民扞卫自己财产的斗志不管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是很强烈的。
而受伤的库鲁多和他的小伙伴罗杰斯,成功的成为了迪特村的农奴,一个负责锻造农具,一个负责磨麦和耕作。至于库鲁多其他的小伙伴,卷毛少爷甚至懒得管,让他们自己在山里打猎采集,弄点资源跟村子交换也好,占山为王做个盗匪也罢,在这个资源匮乏的时代,劫道一个月未必经过一队商旅,即使真有商旅可能也是有备而来,没等到肥羊,可能这些小伙伴已经饥寒交迫了,更大的可能是饥困到不行的时候自愿加入迪特村成为新农奴,毕竟还有口饭吃。
而路德少爷,带着可怜的五个银币,数十个铜币的税收,以及跛脚马和机灵仆人踏上了回里德堡的路。
西坡岭中心镇叫做班摩镇,名字的由来已经无从考究,但是数千人口聚集的地方已经是颇为热闹,路德刻意带着杜卡绕了点路,经过了一片有男爵亲戚管理的田地,发现两个农奴拉着曲辕犁在刨土,看着这吃力的样子路德只能暗暗摇头,没错。这就是路德设计的不符合这个时代背景的铁器—曲辕犁,尽管卷毛少爷不太满意,但是两个农奴以及边上的老管家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平时拿着钎翻土也就浅浅一层,费事费力,用着这个犁简直可以用着同样的力气干完一百尺田地。
一主一仆继续往前走,来到了绿茵河边上,这条领地上唯一的河流上架起了两辆水车,河里的水源源不断的被带到边上的沟渠里,没错,这是唯二的充满路德少爷特色的大水车,也是路德少爷近期能想出来的全部了。不过从农奴以及管事的人的表情上来看,他们对这两样设计是非常惊恐的。
这简直是魔法的力量,愚昧的岭民们再次谣传起了领主少爷的邪乎,不过这一次略带了一些崇敬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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