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鱼彩霞疙瘩潜伏在水下,八条腿上的吸盘牢牢吸附在渔船底部,有时候它放出一串小水泡,向船上的正军发个信号。
正军的确时时注意船底下动静:船桨划出的漩涡、马尾藻扭动、飞鱼扑水掠飞、小水泡泡,船长疑惑地看着他眼睛,并对他一定戒备。
正军得到西伦巴图船长同意,去鲲鹏岛投宿,正军好像听说过这岛名,有点耳熟。
西伦船长十分欣赏正军无畏、灵敏、强悍,且相貌堂堂、气宇轩昂,但见他一直在船舷边有点不放心。
“他是干什么的?”船长想:“好像是另一个世界来的人,他的头发、裤子都和我们不一样,”
正军没穿上衣,上衣被彩霞扯去了,迷彩裤还没干透,西伦船长到卧舱取了一件他儿子穿的黑土麻布上衣,叫正军穿上。
晚霞像炉膛的余光渐渐失去了色彩和热力,海风吹来,有点凉爽,必须在天黑以前赶到岸上,但西北风有气无力,船长担心回转成东南风,回就有困难了。
船挣扎着靠近鲲石矶码头,可是从海上突然回旋而来一股黑色的旋风,把船往外刮出了一二仗。
正军以V光眼看时,只见那风里有个巨大的黑影在御风吹泡沫,船长领着他儿子巴焰向那黑风跪拜、磕头、烧香点蜡烛。
正军没有跪,他怒视黑风似乎要出击,巴图非常生气,他跪着哈叱正军:“你不跪也就罢了,还怒目握拳的,再这样,今晚我们不留你,免得你惹是生非。”
那黑风卷起水柱绕船一周,水珠点儿扬射到跪着的人身上,然后慢悠悠消失在海上。
跨上石矶上岸,夜紫已经悄悄降临,他们路过一片沼泽地带,蛙鸣断续,萤火虫闪烁飞舞,灌木野草间时有虫鸟跳跃、扑飞,田鼠飞跑,叽叽地叫。
船员各自缘路回家,正军随船长走进一幢房后一片竹林、几棵棕榈的两层木质古式楼房。
正军敏感到这楼房被一股斜虐之气包围着,船长给他安排在放杂货的房子里。
那里有一个雕花镂草的没上漆的的大立橱,一张简便的小床、床上被铺枕头等卷在一起。
这房有后窗,可见房后香蕉树、棕榈树、金鸡纳树等树木,船长儿子巴焰帮着铺展开来。
“你夜里不要走出这间房子,”巴焰说:“外面不大太平,有什么动静,你都不要走出去。”
他又去厨房拿来黄油、面包及一盘咸鱼和腌螃蟹,打开一瓶当地的特曲,正军见主人如此慷慨,也就不客气了。(他可以不吃饭,晒几分钟阳光,喝点水就行,但入乡随俗,如果不吃不喝别人会对他反感的)
他是能喝酒的,一下咕哆了几口,巴焰很高兴,甚至想要与他同床而眠,但他说父亲一人睡不放心。
“有什么不放心?自己家,还不放心?”“你别问那么多,晚安。”
“等一下,我想问一问,你家里还有谁?”巴焰神色黯然,似有难言之语,“我妈去世三年了,我妹妹今年以来一直身体不好,好像中了斜。”
巴焰瞥一眼强健体质的正军,似乎很欣赏这个朋友,“我妹妹常常似疯似癫、舞刀弄棒的,躺在床上,也好像与看不见的什么怪物或鬼说话,请了许多医生也看不好。”
正军想一定有蹊跷,“我学过医,明天带我看看。”
巴焰点了点头出去了。
睡到半夜,正军感到宅上阴气袭人,他预感到有什么怪物要出现,他坐起来,他听到一阵飓风从海上而来,经过沼泽地带,飞旋至房后。
正军打开窗户,他看见一个人影从金鸡纳树上闪过,直上这楼二楼,接着仿佛听到有人语声。
但模糊不清,正军揪了两个面包疙瘩吃了,又喝了两口酒,嚼了一只咸蟹螯,想半夜三更的,肯定不是客人,难道有贼不成?
于是他开门一探动静,蹑手蹑脚沿廊找到上二楼的楼梯,缘梯而上至二楼,楼上走廊也是黑黝黝的。
但在正军看来是明晰的,带点蓝莹莹亮光,有匹老鼠从他眼前的廊地上奔驰而过,他看见它身上流动着鲜红的血。
是一座木质的古式旧楼,各窗棂上有大写ABC等字样。
楼上只一间房里的灯开着,正军听到那间房子里传出声音,他朝那间房子悄悄逼近。
就在这时,一个黑影影落在他眼前,睁大眼睛一看,像一团灰泥巴?两只细长之目,探照出紫光。
正军向右一个黑旋风脚踢去,却被对方火钳似的手夹住,他再向左一个黑旋风脚,那团灰泥巴招架不住,向一边弹出去;
旁边“唬”的一声,又出现一个无头身体,它的眼睛长在两肩胛骨的地方。
好像是中国古代小人书上画的刑天,舞着一把长柄大斧,“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
他抡起斧子向正军当头劈下来,一股黑旋风,那斧子被正军踢出走廊,斜飞上天空。
那无头脖子上“哧”的一声,喷出七彩火焰,对准正军眼睛射来。
正军朝外跳出走廊,飞到楼前的椰子树梢上,他还听到二楼那间房子里有女人哀求声。
他猜想是巴焰的妹妹,“求求你,放了我,”看来那房里还有什么东西。
无头身和那团灰泥巴也飞上椰树稍,一前一后前后夹击正军,灰泥巴挥动两把铁火钳的手。
无头身举着长柄大斧,正军再次跃上二楼走廊护栏,他直接扑去那间房子。
门没锁,露出一线灯光,见一个只一个眼睛、长在头发里的什么东西,正在亵渎一个被扒光衣服的姑娘。
那姑娘手被绑在背后,侧在床上,前半部份往里往下躲避,那东西正亲舔着她的肩膀。
“贱魔,你干什么?”正军大喝一声,冲进去,攥开那个“独眼”。
但刚才见的,是那“独眼”后脑勺,他前面是三只无眼珠的的大眼,头上有只朝后翘起的独角。
正军给那姑娘披上衣服,一面解那绳子----原来是破布条搓系着的。
那东西在做坏事被搅了,怒火满腔,他是已脱了裤子还是原来就不穿裤子,正军难判断。
但见那杆枪挺起一时不能泄火。
正军准备搏击,他头脑里装有语言库:地球上、外星球语一千多种,他随时随人(物、怪)可交流说话。
无头身和灰泥巴在门两边,好像随时听取那怪命令,那怪冷笑一声,中间那只黑黝黝无珠的眼睛,射出电弧花似的刺目蓝光:
“我的天目看见你来自何处,正要找你们,跑到月球撒野,又到大西洋来多管闲事。”
他闭了中间目念了几句什么,只听门外有沉重的脚步声,震得整个楼颤抖,正军认为是什么顶天立地之人。
到眼前一看,却是一双高腰铁鞋(因为重,他是这么认为),这鞋一前一后,震天动地进门来。
正军伸腿蹬去,叫做“李逵踹虎”,那鞋纹丝不动,正军被弹朝后退了半步。
房里有后窗,正军飞捷打开,门口两个东西也逼进来。
床沿上姑娘吓得只是哭,正军转身旋起黑旋风,整个房里成风的漩涡,一脚如电从背后直踢掀动那东西头上的独角。
只听一声大叫,那东西亦腾空翻起。
正军趁机拦腰搂住那姑娘,一跃而出窗直上房顶,那三只眼怪腾起惯性难刹住,稍站稳也纵身跳出窗去直上房顶再找时,哪有踪影。
那双鞋还在房子里,灰泥巴朝鞋里一看,只见里边冒出黑烟,有篝火、有狼虫虎豹在里边奔跑-----
其实,正军是把那巴焰的妹妹挟持到不远处一座石雕那里,是她告诉他的一个秘密:
这石雕下有可以藏身的暗道,谁也不知这石雕是哪朝哪国的人镌刻的,这是一只展翅欲飞的鲲鹏。
旁边一白石板上雕琢后着墨的是汉语、希腊语的《逍遥游》,下面石城墙、石神庙、石楼房、石金字塔、石人、马、牛、羊,表示鲲鹏飞越的人间城郭。
在一只羊腿脚下有一个暗道机关。
巴焰的妹妹名叫巴妮,前几天过来躲过,她说这里避邪,他们找不着也不敢来这里。
正军们由蚯蚓培训宇宙科学宇宙飞行的第一课是《道德经》、也附带学庄子的《南华经》,依稀记得“野马也,尘埃也;《齐偕》也,志怪也---鲲鹏展翅,九万里,翻动扶摇羊角”之类。
在他进入暗道的片刻,他凝视那大鹏之昂起的头,黑羽耸起、金嘴似鸣、巨翅如奋。
也许是夜里,他V光眼看去倒像一只变小了的鲲鹏,不像是石刻的。
正军的祖父是中国人,他禁不住为中国人能在这巨浪滔天的海岛上开辟一席之地、并留下文化遗迹而感到自豪。
暗道里面,有可以用来扫地的巨翅羽毛铺床,但没鸟腥味。
巴妮是从爷爷那里知道了这秘密,而爷爷是从一个陌生人那里知道的,爷爷说那个人可以在海水浪尖上走。
此外,巴妮再不知道什么了。后来,正军又问起海怪的事,她怎么惹了那几个海怪?
“这事说来话长,”巴妮从床下箱子里拿出被子,
暗道里潮湿,温度较低,床是木质的,有蚊帐,巴妮叫正军坐到床沿上。
但他执意坐在床前靠壁(橡皮似的柔韧的壁)的树根墩上。
一个军人远离部队,却格外遵守纪律,非正军莫属。
军队是个大学校,可以把人造得像模像样。
巴妮说:“我经常去海边捡小石子、拿斜刀挖蛤蛎、小蟹,我养着几条我们叫做‘琥珀’的小鱼儿。
这种鱼吃小石子,但阿出来的是琥珀、孔雀石、玛瑙似的宝石,五光十色,美艳极了。
海浪吼叫、波涛澎湃,我是听惯了的,并不害怕。
但这天下午太阳偏西下落时分,我捡起一块小石子抬起头来,看见前面站着个非常漂亮的小伙子,倒有些害怕了。
他两手插腰,侧巴着脸朝我微笑,我又不认识他,干吗朝我笑,我感觉这小伙虽貌似潘安、阿波罗。
但显得轻佻,我不喜欢这样的人,因此只瞥了他一眼,不理他。
然而这色迷迷的家伙主动上来,握住我的手,并且扳开手指,要那斜刀帮我挖蛤蛎。
我说“你干吗?我不认识你,你快走!”他人是俊,毕竟是陌生人,我怕别人说闲话:七搭八搭的,不正经。
我们女人很爱自己的名声,我们鲲鹏岛并不那么开放,而这家伙就是不走。
旁晚了,我挖的和捡的也差不多了,有半背篓,我叫他走开,有缘以后再见。
这家伙当时是离开了,我回来走到沼泽地时,天也已经擦黑了,回到家里吃了晚饭,寻思白天累了,晚上早点睡吧,我回到了寝室。
又见那个家伙坐在我床沿上向我色迷迷地笑,他一定是海怪,从门缝里钻进去的。
我大叫一声“来人啊,有海怪,”当时我哥提了鱼叉、我爸拿了菜刀跑过来。
但他们跑到我卧房门口朝里一看,一切正常,哪有什么人和海怪?
而我看时,那家伙还在,我有嘴说不清,我哥和我爸认为我白天太累了,头脑发昏产生幻觉。
也来了几个邻居,他们也这么认为。
从那以后,我回到卧室就见到那怪,有时候,他长得很俊,有时候是丑八怪:头上两触须,板刷脸、小眼睛、下身绒黄色裙子,细腿;
有时候前面三只眼、后脑勺一只眼,还跟来无头身体试图吓唬我就范,究竟哪个是他?是他一人所变?还是另有喽啰帮助?我不知道。
他好像要娶我做什么,因此并不强迫;或者,他也看出我倔强无比,强扭的瓜不甜。
时间是个发昏的老鬼,它知道泡你久了,人也跟着发昏。
有一段时间,我住在邻居阿芳家里,那怪有时候追到那里,吵得人家也睡不好,我只得找神庙的祭司来捉怪了。
他们披发仗剑、生坛请上帝、天神,但他好像并不害怕,还与他们对话,当时他走了,过一个月又来了。
他非常有耐心和信心,看他笑容像个无赖,死皮赖脸,老实说,我是有几分动心的,什么怪不怪,对我好就行,管那么多。
他见我有点意,就说他们住在海底下的金字塔里,那里富丽堂皇、人间有的应有尽有,人间没有的外星球有的他那里也有。不是那件事,我说不定跟他走。
我装作宁死不从,看看他有无真意,我拿菜刀砍他、拿砖头砸他,而我哥和我爸及村上人又看不见他,都认为我犯精神病。
海怪,在哪里?大白天的,哪来海怪?痴人说梦。
有一次,我拿了一把我家砍树用的长柄大斧,从楼上追到楼下,村上许多人来看热闹。
但他们看不见他,只以为我发痴癫狂,我有意扔给他斧子,不料被旁蹿而来的无头身接住了。
乡亲们不像你,是看不见他的,无头身舞动大斧,乡亲们吓得逃的逃、跑的跑,唯有我的一个青梅竹马的小伙伴黑石他怕伤着我、形影不离地护着我。
无头身也是吓唬我们,不是真的砍,但有一次长柄斧从头顶直劈下来,黑石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抱住我跌倒一边躲过。
那怪吃了大醋,怀恨在心,有一天,黑石跟我父亲出海打鱼,被一阵狂风刮到海浪里淹死。
我父亲说风里好像有个人,他不承认是他做的坏事,但我认为是他干的坏事,我找了几个巫婆,他们谶语也认定是他做的。
魔怪不做坏事,我认为他是人,人做了坏事,我也照样认为他是魔鬼。
从那时开始,我心里也不想理他了,他就来强迫的,但你正好赶来,救了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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