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想把我口中的话,做成明天的新闻吧?”平清月说,已经看穿宫水琴脑袋里的想法。
“别用‘我在敲诈你’的这种语气说话,这明明是互惠互利的合作。”宫水琴摊开手,坐在旁边的课椅上。
虽说的确双方受益,但自己的主要目的,可是要从这家伙嘴里撬出情报。
利用新闻部来证明自己,的确是不错的计划,说不定对方也正抱定这种想法。
她果然是个精明的家伙。
“那可说不定哦,就算我说了,也难免保不齐你们会修改吧?要是新闻达不到我想要的效果,那完全毫无意义。”
“那你觉得?”她问。
这时,平清月才露出狡黠的笑容:“由我来决定新闻上的内容,并且你们不能做出任何修改。”
“这绝对不可能!”其他部员如此说,开什么玩笑,要是这家伙在上面些出格的事怎么办?未免太荒唐了。
这家伙真是异想天开,如此危险的事情宫水部长怎么可能答应。
只是,宫水琴用感兴趣的目光看着他,一只手托住下巴,脑袋微微地偏着。
“很大胆的想法呢。”
宫水琴脸庞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虽然很危险,但这同时也是一种机会,拿这作为赌注,说不定他们所创建的网站人数会剧烈增长。
制造舆论、控制舆论、引导舆论、宫水琴脑海里闪过一整套完整的流程。
在她的认知里,善恶的分界线并不清晰,这是她父亲告诉她的,‘人的内心很复杂,不能用单纯的一句话概括。’
眼前这家伙比想象来得有趣。
“那你打算怎么写?”宫水琴抄起笔记本,沙沙地在上面记录着。
“证明自己的清白。”
“譬如?”
“证据、逻辑陈述、反驳举例、总之为了洗清自己的清白。”平清月无所谓的说。
“看来会是很激烈的碰撞呢。”宫水琴满意的说道,她甚至能想象得到,两者互相推翻,关注的人数暴增。
这样才是她最想要的结果,哪边胜利她倒是无所谓,她只在乎关注流量是否会有所增加。
“所以,你答应了?”
“没有。我还有一个问题。”宫水琴头也不抬,写在纸上的文字很潦草,“确定不会因此后悔吗?”
“不会。”平清月没犹豫地摇摇头。
“那就请坐吧。”她指了指平清月背后的椅子,“我们就正式开始。”
将椅子稍微靠近一些,平清月坐下,其他部员却全部站着,似乎想给平清月一种威慑,但并没有凶恶的气质,就算稍微像样点,也得掩饰一下眼中的震惊。
“首先第一个问题,平清月是否承认做过这种事情?”宫水琴问道。
“没有。”
“好的,那么你认为别人在诬陷你?”
“是的。”
“能具体到某个人的范围吗?”
“不能,但宫水同学知道。”平清月说,盯着她的眼睛。
宫水琴伸出右手,推了推眼镜架,镜片稍微有些反光,说道:
“我说过,会为对方保密的。”
平清月也猜到对方会这么说,反而没什么表情,想从面部表情推断出嫌疑人,看来未免也有些不现实。
“继续我们的问题,你认为你是正直的人吗?”宫水琴说。
这话就好像在问,‘你喜欢偷窥女生洗澡吗’一样,稍微智商正常的也会不暇思索的否认吧。
平清月摇摇头,宫水琴低着头在笔记本上记下。这样的一问一答就像警视厅里的审问,四周是整洁的白色墙壁,面前只有冰冷的木椅与不苟言笑的警官。
“你对这件事持有什么看法?”
“假设一个八岁的小孩,对你说‘你其实是怪物’,你会有什么反应?”平清月没有回答,而是反问道。
“幼稚、不相信、好笑、甚至想教训他一顿。”宫水琴顿了几秒,思索着说。
“嗯。就是这样。”
宫水琴继续写着,身体时而微微侧过去,背后露出水仙花翠绿的长叶。
大约再询问几个问题,中间所间隔的时间也越来越久,其他部员都没再说话,周围的环境顿时一片静谧。
“现在该我了吗?”平清月问。
等宫水琴写完,她抬起脑袋,将笔记本合拢,放在面前电脑的键盘上。
“请说吧。”她做好了聆听的准备。
“早上、中午、还是晚上?”平清月盯着她的眼睛,观察着任何细微的变化。
只是宫水琴直接侧过头去,用毫无波动的声音说:“我不会告诉你的。”
“我猜应该是早上。”平清月说,“我想新闻部中午也应该有部员。”
接着,他的目光又看向其他部员,宫水琴能躲开自己的观察,但并未代表其他人也可以。
有些家伙正故意冷漠地看着自己,有些家伙侧过头去,他们表情都不一样,很容易就能以此分辨出来。
刚刚提到‘早上’的时候,站在边缘那位部员眼睛里稍微有些惊讶,虽然很快就掩饰下去,可这样的举动,很容易就被自己捕捉到。
但光靠观察的话完全没有倚仗,平清月的目光重新看向贴在墙壁上的那张值班表,结合新闻部发布新闻的规律来看,这应该是负责早上在网站刊登新闻。
宫水琴是星期三负责值班。
那么可以得知,嫌疑人很可能是在星期三早上来找她的,否则在时间这一点上,完全不契合“只有她一人知晓”的条件。
既然时间已经锁定了,那么接下来应该调查星期三早晨的时间段。调取走廊监控这件事可以去拜托渡边老师。
但这件事真的会这么顺利吗?
恐怕对方也会考虑到这件事,调查监控这件事情,多半也只会一场扑空。
即便如此,自己还是会去拜托渡边由真,任何事情,总得尝试才会知晓答案。
这一次,平清月的嘴角噙着微笑。
宫水琴对此有些奇怪,这家伙干嘛突然要笑起来,这样看起来也太奇怪了。
难道说,那家伙已经猜到了?
虽说平清月的确很聪明,但这么说,需要很缜密的思维。
但就是能猜到大概线索,可未必能猜到明确的答案,她倒是很相信那位,对方不可能会如此愚笨,这么破绽的地方怎么会漏给平清月。
至于告诉平清月,那也是绝不可能的。
且先不说保密问题,对方也是自己惹不起的人物。这应该说是平清月的悲哀,是凭借自己的实力也无法去改变的事情。
即便告诉他又如何,唯有在绝望面前,才会深刻领悟到自己的无助与弱小。
接下来的时间里,平清月打开电脑文档杜撰了一份文稿。
让宫水琴稍微指导一下自己,登录进网站里,平清月将那份文档复制粘贴上去,然后缓缓点击右下角的“确定”按键,接着“上传成功”的弹窗跃动在屏幕中央。
“我还以为你会直接写‘平清月纯粹被诬陷、有人故意栽赃陷害、’之类的标题。”宫水琴端详了一会儿,说道。
“那样做也太傻了。”
平清月从椅子上起身,往新闻部外走去,他说道:“相比于告诉他们这件事是假的,还不如告诉他们这件事存在诸多疑点,让他们去怀疑、去猜测。”
“很精明的手法呢。”宫水琴点着头说,“但真的能成功吗?我看未必。”
这句话平清月没有听见,宫水琴更像是在对自己而说的,她转过头面对着电脑,鼠标不断点着刷新,翻阅着在下面的评论。
她也没删掉这条新闻的想法,一是这家伙写得并没有触及底线,二是既然答应了对方,那么也要有遵守的觉悟。
转头再看看手臂旁边的笔记本,里面关于平清月的谈话,或许也能整理成一则新闻,但是在她看来,这次的交易很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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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非自然灾害避难部。
清水静衣与渡边由真都在活动教室里,清水静衣正专心致志地剪辑着视频,而渡边由真看着不知从哪里找来的书,脸上却一副兴趣缺缺的样子。
“办得怎么样?”渡边由真合拢了书,看向转身将门扉合拢的平清月。
清水静衣也抬起目光看向过来。
平清月抽开自己的课椅坐下,将事情的经过以及自己的推测都再陈述一遍。
“调取社团大楼那一层监控?”渡边由真听完后,“这件事情可以交给我。”
而清水静衣则在默默思考着,侧过头去看向窗外,大概是没有需要她的地方,她也没有开口说话。
“清水同学。”平清月突然叫她。
清水静衣转过头看向他,平清月脸上正露出笑容,他问道:“今天下午要去拍微电影吗?”
“平清月同学还是要先顾及好自己的事情。”清水静衣摇摇头,不希望他把精力花费在这方面上。
“但拍微电影也是很重要的事情,不能让清水同学的努力因为我而白费。”平清月坚定的说,没有听从对方的意见。
“我一个人可以......”
“不必这么为我担心。我没事的。”平清月说,直视着清水静衣的眼睛。
“是嘛。——那就好。”
清水静衣又侧过头去,两人陷入沉默,顿时产生一种古怪的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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