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得回去看看。
刘二女便准备偷溜,不是她非得做小人行径,她就怕她光明正大的说走,张杨氏不准不说还得拍喧她一番。
那知她才刚偷溜了一步,张杨氏已跳起来问:“老二媳妇你去哪儿?”
刘二女听见叫她不得不止步,其他人也莫名其妙的看过去。
刘二女尴尬了。
该怎么说?
她心里慌乱不已,脑间一片空白。
偏偏张杨氏还盯着她等着她回话。
算了别乱想了,干脆实话实说。
便强打起精神来,期期艾艾的说道:“我想回家去,伯书一个人在家,我心里不踏实。”
张杨氏闻言心里“咯噔”一下,暗道:难道走漏了风声不成?
哪还拦不?
不行,还是得拦着。毕竟开弓那有回头箭?半途而废岂不是太憋屈了?
再说大英那边估计正出手呢,若不拦着让她回去万一撞上了怎么办?
就是失败了也得咬下她一块肉来,不然岂不是白白费了自己的一片用心?
拿定主意,她当即辩驳:“你胡说!我看你是找借口呢。”
她一蹦三尺高,使出吃奶的劲嚎骂:“你个‘丧门星’‘白眼狼’,你个挨千刀的货。
我儿子在时千般不好万般不好可他孝顺,可你这个搅家精呢?
搅得家里不安生就不说了,如今我们我们一大家子爬山受累的帮你把自家男人最后一点念头了了。
你不说代替他孝顺父母,反而敷衍了事,你还是个人吗?
我儿子才刚死了大半年,坟头上的土还没干呢,你就眼里没他了
你做人媳妇的亏心不亏心?
你娘就是这样教你的?……”
刘二女心里又羞又急,脸涨得通红。
她也想辩解,可张杨氏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只让她如鲠在喉。
忽然又一阵心悸传来,她心急火燎的便要直接跑走。
这时抖得宋氏上前紧紧的拉住她的手,正好挡住她的去路。
宋氏像看不出来她的着急似的,温声温语的劝解:“弟妹别急,伯书一定没事的。
他那么精,咱们这儿也没听见有啥拐子来,谁家的孩子不是满街满村的乱跑?
爹娘这一辈子过得不容易,好不容易娘想看看景,咱们做小辈的哪能不陪着?这也是咱们的孝顺。
不管啥时候,孝顺父母总没错。”
说完大话,又拉着刘二女悄悄地道:“不是我说弟妹,你在家里怎么闹都没没人管,可这是外面,你得注意着点。
要不然若传出去,知道的说是你担心伯书。可看你笑话,恨不得你过得不好的人可不会管那么多,他们恨不得你丢脸呢。
你可不是自己个,咱们可以不给他们赚光但能不给他们抹黑啊。”
劝完刘二女,又对其他人劝道:“爹、老三、贵英、大壮,你们也劝劝娘,让娘担待点。
这是在外面,这么大声的别让人听见了,咱们家如今可经不起折腾。”
张老五等刹间回神,他们刚才被这番变故整懵了。
几个人一边赶紧去拉张杨氏,一边杂七乌八的劝着,张知少抽空还狠瞪了刘二女几眼。
张杨氏正愁没法收场呢,毕竟她如今只想拦住刘二女真不想节外生枝。
偏偏除了宋氏,其他人都傻了。
而且她最信这些虚妄之事。
假借了托梦一事来庙里走一圈已是罪过了,再在庙前半山腰使劲闹腾她真怕折寿。
只是想顺坡下也得有个前提,便抬着头纳乔:“我倒想不我闹腾要脸呢,有的人不给我脸,我还要啥脸面?”
一行人怒目看向刘二女。
在他们看来刘二女也太傲了。
不过让她陪着婆婆闲转一会儿,她就不耐烦了,还借口啥担心伯书,伯书早‘八百年’前就一个人在家呆过好几回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看来今年发生的事倒让她脾气越发大了。
“弟妹?”
宋氏朝婆婆那边努努嘴:“咱们是小辈,退一步万事太平不丢人。”
刘二女被她用手硬拽着,走也走不了,气的她都恨不得把宋氏推下山去。
再看隐隐散发出不散目光的其他人,好像一个不好,全都会上前阻拦一样。
她也看出来了,她一时半会的也走不了。
可她不能退缩。
退一步就不是耽误一点时间了,而且她感觉她最好赶紧先回去。
便肃声撕破脸:“多谢嫂子的好意了。只是退一步容易,有一点我不明白:我不过担心孩子罢了,怎么惹的婆婆那般不满?
难道在她心里伯书的安危还比不上游山玩水?
若如此的话不孝就不孝吧。”
话刚完了,张杨氏已接口:“你是说我无事找事了?你说伯书怎么怎么,我们怎么感觉不到?你是长着千里眼还是顺风耳了?
行,我不拦你,你走!可你记得,若是伯书没事,我们家可不容不下你了。”
这是要休妻啊?几人都唬了一跳。
刘二女心头一紧,先是不敢相信。转头一想,两人大半年前早爆发了冲突,可能对方早就想休了她吧。
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摆在她面前就一个念头:她敢不敢走?
不走若真出了什么事她能后悔一生,若走则可能被休。
想到被休后的生活,刘二女脑中一片茫然,很是不知所措。
可她为母则强,到底担心儿子的念头占了上风,很快回过神来。
保儿子还是保她?对于一个母亲来说,根本不用选。
她斩钉截铁的道:“行,我记着了,多谢娘的‘好意’。
只是要走前我有一句话不吐不快:伯书没事,娘不是该高兴吗?”
可张杨氏倒好,倒有闲心打压儿媳了,也是讽刺了。
说完,她便要走,宋氏反而握的跟紧了,嘴里还劝道:“弟妹三思啊!多想想伯书,孩子不能没娘啊。”
刘二女无奈只能喝道:“闭嘴!伯书若真出了事,嫂子担得起吗?”
以前真没觉得宋氏这么没眼色,虽然她是好意,但也太让人烦躁了。
宋氏当然担不起,她不由得松了手。她虽然没参与进去,但凭她知道的东西猜也猜的出来啊。
拦一拦也就罢了,任谁说她这都是好意,但真较上劲没必要,她又不傻,干嘛惹火上身?
这些事说起来是多,其实只发生在刹间。
看刘二女犹如飞毛腿似的真溜了,张杨氏傻了。
她真没想到挤兑竟然失败了,她想一般人为了不知道的情况最少也该犹豫不决才是,没想到刘二女这么大胆,这么果决。
其他人也懵了。又忍不住怀疑伯书是不是真有事,要不然刘二女也不会发疯。
宋氏心里很复杂又有些触动。
不管伯书有没有事,张老五都决定回去了。
一来是担心孙子,二来也没兴致了。
便喊了一声,率先下山。
其他人一个接一个的跟着,宋氏转过身让开路,余光却见张贵英是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扭着腰从她面前过去了。
她忍不住脸上一红。
再说刘二女溜下山一路狂奔,三里地的路她也用了半刻才跑完。
她倒想再快一点,可她还有一丝理智:不能把这事说到外面,要不然丢了家族的名声,对她如今的处境可谓雪上浇霜。
所以有人时,她会避一避。
就这样紧赶慢的赶回到家,还没进大门她已迫不及待的叫着儿子的名儿,只是并没人回应。
她心里一阵心慌,差点软倒在地。
没事的,也许他在睡觉。也许他去那儿玩了。
她定了定神一口气跑回家,各个房间看了一遍,心立刻凉透了。
没有,都没有。
她不相信。
跑到茅房往里一看,没有!
跑到菜地一看,没有!
见个人过来,她赶紧抓着人去问。
……
所有张伯书可能去的地方她都去了,所有能问的人她都问了,没有,都没看见。
怎么会?
她正觉的天塌地陷茫茫然不知所以间,只听有人问道:“你在这儿发啥呆啊?”
仿若一个晴天霹雳,刘二女被惊醒了。
她迷迷糊糊的看过去,半响才认出来,是堂伯母张裴氏扛着一个撅头正看着她。
她还没开口问对方看见张伯书没,对方含着酸气道:“我不是听说你们一家今天去庙里上香了吗?你怎么没去?
说起来你们家现在可是抖起来了,别人还吃不上饭呢,这不是初一十五的你们倒有粮去上香。
还有大英,你婆婆不是不待见她嘛?今天你家也没人啊?我怎么看见她女婿赶着车拉着半麻袋东西,别是他偷你家的粮了吧?……”
刘二女本来没心情听她唠叨,因为她知道对方最爱跟人说闲话,而且是一口气说半天还不让别人插嘴,但她不想放过一丝消息便强忍着。
那知真得了这么个消息,她心念一动,着急的打断她问:“你怎么知道是偷我家的?说不定是其他亲戚。”
张裴氏被打断有些不高兴,但对方真好问到她心里了,她得意的把不快压下去,忍不住卖弄一番:“绝对是你家的。他温家在咱村、咱们后面的村,除了你家也没旁的亲戚了。
再说他返回来的挺快的,真去别的地儿,他飞回来的啊?”
刘二女点点头,又问了很多细节。
同时她打了个冷颤,以前被她忽略的事突然一一的涌现出来。
两相对照,她几乎可以肯定儿子被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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