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等着,别挂电话。”周巡回复道,接着他明显在询问赵馨诚,“给个号码,我打过去。”
赵馨诚报出了一串数字。“我们大概还有,嗯,七八分钟?彬,要不你先进去吧,就说我电联你到现场帮忙分析。你近,先到了。”他对着周巡手里的电话喊道。
接着韩彬在听筒里听到了另一部电话的拨号音——周巡同样外放了自己的手机音量。这就相当于他们在进行一场电话会议。
“陌生号这人别他妈不接啊。”周巡焦急地抱怨道。
“再打一次。”赵馨诚催促道。
“这他妈是谁?”周巡问,看样子是打算到场后寻仇——就这种暴躁粗俗,沾火就着的言行举止,以及毫不吝啬动手的力气的行事风格,你根本就想象不出他跟韩彬坐在牧马人中唇枪舌剑相互威胁的样子。
韩彬再次认识到周支队长的双面特质:一方面这人外放着鲁莽冲动火爆性急,而另一方面他却内敛着心思细腻思维敏捷。这种看似矛盾的性格堆砌成了周巡这个天生的警察。
从某种程度上讲,或者说对某些人来讲,这人挺可怕的。
“你他妈可老实点……诶,是我,赵馨诚。我问你,老何到了吗?”赵馨诚无奈的劝阻被接通的电话打断,他急切地问道。
“赵队,您换了手机了?”那声音听起来像是马凌。“刚才不还用的是……”
马凌并没死,应该说他还能正常工作,这倒是令韩彬挺惊奇的一件事。
换他在同样处境下,大概不会留活口。
韩彬还记得丁顺鹏脱逃时,马凌在病房里。
如果说那个在押嫌疑人能逃跑成功,他第一步就是撂倒看押他的警卫。
其实对丁顺鹏来讲,弄死一个人跟撂倒一个人花费的力气几乎没什么差别,而前者显然没有后患。
他已经杀过警察了,按说也不在乎多一个。
“少说废话,我问你,老何到了吗?那尸体……受害者,他怎么说的?”赵馨诚打断了马凌的自我开脱,单刀直入地问。
估计他再不问,周巡真要冲过去打人了。
他这纯粹是为了救人。
“何主任已经来了,还有市局派的爆破专家。”马凌忙转入正题,在赵馨诚不耐烦的“老何到底怎么说”的催促下,这小伙子不敢四角俱全地一板一眼回复,也赶紧捞了点干货,“何法医说初检死者为成年男性,尸体被高温灼烧目前外貌无法确定,根据腿骨长度能还原死前约172至178公分,年龄在20至40之间,目前尚不能确定死因,因为尸体体表烧伤有生活痕迹、鼻腔口腔有烟尘及灼伤,头部、四肢有骨折,躯干多处有穿刺伤,内脏受损情况未知,所以具体死于爆炸冲击波还是碎片、硬物撞击至颅脑伤又或者是爆炸后的大火还需要进一步解剖。”
韩彬皱着眉,挫着牙,一手握着手机,另一手把玩着眼镜。
这现场很难还原。
可能性太多。
首先,初检的结论并非毫无偏差的,就比如身高和年龄都只能根据腿骨长度及头骨闭合度、骨缝和耻骨联合面粗糙判断。韩彬没看到尸体,但从描述中大体也能猜到这是具半烧焦尸体,骨骼上的肌肉未能完全去除,观察受限,又暂时不能测量骨密度,对年龄估计偏差巨大;
其次,在解剖之前,无法对骨折的具体形成原因做出准确推断——究竟是源于暴力击打还是爆炸冲击波?
最后,在未看到内脏损伤前,活体烧伤仅能体现死前的经历而非死亡原因。
可以说,除了性别为男性这个结论无法撼动,其余的推断都有完善的余地。
目前尸检的初步报告可能导向两个结果:死者死于爆炸,或者重创于爆炸死于随后的大火;也有可能死者死前遭受过暴力对待,失去反抗能力后被弃之于爆炸现场,而爆炸只不过是为了处理尸体及其身上可能留下的凶手线索。
怎么解释都有道理。
这棱模两可的尸检结果最大的作用不是帮助韩彬确认死者身份,而是动摇了他先前的推断。
之前他认为爆炸的目的是为了制造混乱,便于关宏宇在暴露于警方甚至对手的视线下之后摆脱监视、隐匿行踪,同时给丁顺鹏制造一个便于逃脱的机会——这倒是挺符合关宏峰这种逻辑思维强大,善于一石多鸟地解决问题的专业人士的行为模式,尤其爆炸的时机又这么的恰逢其时;
但如果这次爆炸只是有人为了杀人灭口呢?
又或者只是有人临时借用爆炸现场处理尸体淹没证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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