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彬是真不想接这个电话,可问题是它在那儿没完没了的震动。
对,韩彬不喜欢突如其来的铃声打断他正在做的任何事儿——有一些尤其不能被打扰——所以他的手机通常都是静音或者震动。
此刻也是。
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在大衣兜里,紧贴着他的身体发出震颤。
都现在了还他妈能有什么急事儿?
他愤然地想。
理论上,或者说习惯上,韩彬不会有这么强烈的情绪。
虽然他也有赞成、中立或者反对的观点,但是他一贯冷静自持,不仅甚少说出自己的看法,更不可能在言语行动甚至神情上表现出自己的喜恶。
有时候身体里也会卷起冰冷的怒火——他的怒火是冰冷的而不是灼热的令人面红耳赤的,因为他愤怒起来并不会发生激烈的争吵,而是会执行冷静的谋杀——但这怒火从未表现在脸上。
这一次不同。
韩彬这一次感受到的是另一种愤怒。
就像是,因为恐惧而激发的极端反应。
这感觉陌生又危险。
在这种情况下韩彬并不想跟任何人沟通。
他很有可能失去控制,而失控对一个拥有太多秘密的人来讲,是致命的。
当手机再一次,已经发出了热度的震动起来时,韩彬皱着眉把车停靠在了路边——首先他得保证自己没有违法行为。
此刻对韩彬来讲,一切都要保证小心谨慎。
然后才能平安度过这么个危急时刻。
是赵馨诚,当然这许多个电话并不都是赵馨诚的,也夹杂着一两个不认识的号码。
又出事儿了。
韩彬的第一反应就是这个。
那一两个不认识的号码并不是潜在客户。
而是来自警方,或者,来自他不愿想像的人。
“馨诚,”在接起电话时,韩彬稳定了一下呼吸,让自己维持这以往那种淡然的口吻,“关于讯问的情况,稍后还要跟关队研讨一下。目前医院情况比较混乱,我和关队在现场只能令情况更复杂——市局的人随时都会到场——所以我们先离开暂避。”
爆炸案现场,就算顾问也不应该过早插手。这得爆破专家控场。毕竟韩彬不象关宏峰——关宏峰是原支队长,对现场之熟悉,对分工组织之擅长,以及干警对其下意识地推崇和服从,那都不是其他人能比的。就算隔壁辖区的赵馨诚,见面了也得尊称一声关队,不同于对普通顾问,而是象对待手握实权的支队长一样的对待关宏峰,同时现任支队长周巡对撒手放权这事儿毫无异议,甚至甘之如饴——他或许是个知名律师,但在支队里,他只是一位新近接替父亲,跟副支队长有兄弟名分的性格内敛的编外顾问。海港支队的刑警对他确实有尊重,但绝非服从和敬仰。
当然,离开现场最重要的原因还不是爆炸现场用不着韩彬这么简单。
而是韩彬跟关宏峰对丁顺鹏的讯问并不合规矩。
如果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大家都静悄悄的谁也不提也就混过去了。
但此刻嫌疑人关押地点发生了爆炸,市局势必要追责调查。
往好处想——当然韩彬觉得当前情况恐怕好不了——尽管爆炸造成了混乱,但如果丁顺鹏能安然无恙,那可以把爆炸案的焦点集中在一楼,相信赵馨诚已经安排人关闭二楼走廊的监控,而看押丁顺鹏的几位刑警能守口如瓶——出于对自己的保护,羁押刑警确实有可能这么做,毕竟就算听从领导命令,私放关宏峰跟犯罪嫌疑人单独讯问也是违法违规行为,所以想保住自己,他们必须对此事保密——也许赵馨诚能平安度过这场大劫。
这里只有一个变数,那就是邵则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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