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家少爷一看场面被自己父亲瞬间就唬住了,心下不禁更是得意,他眼神贪婪的在顾初柒身上绕了一圈,“父亲,那几个女人刚才对我如此恶言相向,您得把她们单独交给我处置。”
李宗老来得子,本来就对这个独子宠爱有加,此时自然知道他打的什么算盘,他点了点头,低声交代道,“你给我悠着点!”
“是!”李家少爷立马笑嘻嘻的应声。
他咧着嘴巴就直奔顾初柒而来,却不待近她的身便被人给拦住了去路。
“你又是谁?竟敢拦我?”李少爷仗着有人撑腰,说话的声音都大了几分。
男子的随从只静静地拦着他,连看他一眼都不屑。
“这便是李大人的为官之道?”玄衣男子缓缓踱着步子,那些围着百姓的官兵被他的气势逼得一再后退。“黑白不分,是非不辨,纵子作恶,欺压百姓,这每一条,每一件拿出来都足以摘掉李大人头上这顶乌纱帽了。”
李宗眯起眼睛看向他,“我这是受百姓状告,特此前来平乱,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黑白不分,是非不辨,纵子作恶,欺压百姓了?”
那男子嘴角微勾,“哦,还得加上一条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李宗哈哈大笑几声,“敢问这位公子,您乃都城几品官员?是否承皇上之意,特地下得民间私访?”
玄衣男子盯着他,面上表情玩味。
“怎么了?说不出来了?”李宗不屑的看着他,“别说你不是,就算你是,凡事也得讲证据,空口白牙,就凭你一人就能定我的罪?你不防问问这里的百姓,但凡有一个人说我欺压他们。我立时便认罪!”
话说完,他便目光幽幽的巡视了在场的每一个人,只是奇怪,明明刚才还一副被抓后挣扎着的百姓此时居然全都噤声不语了。
顾初柒回头看了眼身后的那对父女,只见那老者死死的按着他女儿的手,看样子也是在阻止他女儿出头指认。
这一瞬间,势头仿佛突然就掉了个个,明明他们这些路见不平的人此时却成了众矢之的。
顾初柒握了握拳头,“我可以作证。”
周围人的目光同时聚焦在她身上,她抬起头,目光无畏,“我可以作证,贵子仗势欺人,欲强抢民女,方才若不是我的侍卫出手阻拦,这位老者的女儿早就被他掳走了。”
“欲强抢民女?”李宗笑着摇了摇他那肥头大耳,“‘欲’这个字说明什么?可不是想做而又没做吗?这种根本就没发生的事怎么能被当做证据!”
“你简直强词夺理!”芷儿出声骂道,她撸起袖口,露出一截皓白的手腕,“我这手腕上的淤青就是刚才被你儿子所致,你们还要狡辩吗?”
李宗此时耐心显然用尽,他看都懒得再看芷儿的手腕,直接便大手一挥,
“等你们到了公堂上再与我辩论吧!现在统统给我闭嘴!”
“该闭嘴的人是你!”
顾初柒都没看清那个男人的属下是如何出得手,只听见一声钝响,那李少爷便被打飞至他父亲脚边。
李宗气急,又心疼他的儿子,连忙蹲下身查看李少爷的伤势,“嘉儿,你怎么样了?”
李少爷捂着胸口,张嘴便是一口血,李宗顿时怒气冲天,抬首便要站起身,却被眼前吊着的那枚玉佩给生生止住了。
“怎么?看李大人如今的神色,似乎还是对这玉佩有印象的。”那男子的随从沉声俯视着他。
李宗此时的样子可以说是惊慌失措,他盯着那枚玉佩,结结巴巴的说道,“皇…皇…皇…”
“黄公子的名讳可是尔等能随意玷污的!”那随从眼尾一斜,“怎么着李大人,还要继续抓我们回大牢吗?”
“不、不…”李宗突然瘫软在地,额上的冷汗如瀑布般滚了出来,一旁的领队长见状近前一看,立时也便失了魂魄一般匍匐在了地上。
周围的官兵见状也都纷纷丢了兵器不明所以的跟着跪了下去。
百姓经过刚才一出,此时再恢复自由时也都不敢再围观看热闹了,有几个反应灵敏的已经悄悄的从门后退了出去。
“既如此,就劳烦李大人受累带我们回府中一叙吧!”那随从说完便收起玉佩,恭敬的立在他主子的身侧。
玄衣男子冷哼一声,只略微侧眸扫了一眼,便抬脚走了出去。
待魅拿着药箱回来的时候,刚才那些突然出现的人已经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了那对父女坐在椅子上等着顾初柒替他包扎伤口。
顾初柒拿出止血的药粉慢慢的倒在老者的伤口上,脑袋里回想的却是刚才那个男人最后离开时的样子,如此高高在上,冷漠倨傲,就仿佛他就是那天上的云朵,而那李宗等人便是地上的尘土一般让他如此厌弃。
只是最后的那个回眸,他究竟看的是谁呢?
黄公子…她在心里默默念叨着,如果他真的是个比李知府还要大的官员,大抵也是个能为百姓做主的好官吧。
“好了。”顾初柒将最后一圈纱布绑好,随后从医药箱拿出一个玉白色的小瓷瓶,“这是消炎的药粉,洒在伤口上既能清凉又可生肌,老人家您记住了,伤口可千万别沾染生水。”
那老者跟他的女儿连连躬身致谢,“多谢姑娘了,姑娘如此善心,将来定会有福报的。”
顾初柒淡淡的收拾着药箱,“举手之劳而已。”
那老者见她神色不郁,思索再三,还是开了口,“姑娘,刚才老朽没有出头作证的事…唉,实在是人微言轻,又恐开罪了知府大人啊,还请您切莫怪罪。”
顾初柒手里的动作停了停,随后脸色才稍有缓和,“老人家,我并非怪你们,只是如今官员之所以如此为非作歹,总得来说还是因为咱们老百姓太过软弱,这才助长了他们这种歪风邪气。”
她说完看向魅,“你有随身带着盘缠吗?”
魅在她跟老者的身上徘徊了片刻,这才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不多,剩下的还要留着返程的时候打尖住店。”
顾初柒微微一笑,“多谢,今后我会寻机会还给你的。”说罢便伸手拿过来,转手就塞到了老者的手中,“刚才是我思虑不周,那镯子给您实在是弊大于利,这些银子您先拿去救救急吧。”
老人家再三拜谢过后这才带着他的女儿缓缓走出去了。
外面的雨依旧下的淅淅沥沥,初柒却突然没了赏雨的兴致,她径直步上楼梯,“吃过午膳咱们就接着上路吧。”
霁月国的气候跟南安国完全不同,南安国常年湿冷,空气也是黏黏~腻腻,而霁月国却似乎要四季分明一些。
一连在霁月国赶了两日的路,雨才终于止住了,头顶上升起了一轮红日,照在身上也是暖洋洋的,不像南安国的太阳那么阴沉。
初柒坐在松软的草地上微微扬起脸颊,清风徐徐,送来一阵阵青草的香甜以及花朵的芬芳,当然还有诱人的烤鱼味道。
她转过脸,芷儿正用一只白瓷蓝纹碟子端着一些烤好了的鱼肉小跑着过来。
“公主,快尝尝这鱼肉吧,魅大人亲自烤的,肯定好吃!”
自从那日魅将她从李少爷手中救出来之后,芷儿就对魅格外崇拜,夸他人也长得俊,马也骑的好,就连同她说话时那不苟言笑的样子都被她说成是稳重持成。
初柒接过碟子,低头轻轻嗅了嗅,“的确不错,这么个条件能不把鱼烤糊了就已经很难得了。”
“就是吧!”芷儿得意的笑了笑,“公主快趁热吃吧,魅大人那儿还在烤着呢,管够!”
“他抓了很多鱼吗?”顾初柒探头望了望,只见魅姿态闲适的翻动着穿着鱼的棍子,不时的还往上边撒点什么调料,那动作,如此娴熟,好像经常做这件事一般。
“他在我父王身边有多久了?”初柒一边吃着肥美的鱼肉一边问道。
芷儿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您是说魅大人?”
顾初柒点点头,“我瞧着他年纪应该不大,但一身的功夫却是真的了得。”
芷儿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魅大人是什么时候跟在王上身边的奴婢不是很清楚,但却是王上最为倚重的侍卫这倒是真的,从这一点来看,王上对公主您还是尤为疼爱的。”
“疼爱?”顾初柒冷哼一声,芷儿不清楚这其中的纠葛也难怪她会如此作想吧。
“南安国五位公主,最小的五公主尚在襁褓奴婢就暂且不提,这大公主嘛,奴婢入宫时她便已经出嫁,这就算是无缘得见了,二公主与四公主奴婢倒是有幸见过两次,但是跟她们比起来,三公主您的善良跟容貌那都是最为拔尖的,王上就是疼您那也是应该的。”
“是吗?原来父亲的疼爱就是抛弃自己的孩子!”顾初柒苦涩的笑了笑,“好了,你也过去吃点儿吧。别光顾着陪我了。”
芷儿自知提及了公主的伤心事,一时也不知该怎么安慰,于是只有应声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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