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将目光从王娥身上转到谢嬷嬷身上。
谢嬷嬷抬眼将在场之人扫了一遍,“上次给王秀女的教训,看来是没有被大伙儿记住,今日索性给众位看看,以后做事也好周全一些,这板子就在这里打了。”
王娥又被拖了回来,另有四个嬷嬷拿来了长凳和板子,王娥被按在长凳上,一掌宽的板子直接落在王娥身上,板板到肉。才打了七八板子,王娥就醒了。
眼睛还没睁开,又是一板子落在身上,“啊!”王娥凄厉的惨叫在安静的聚芳殿听着很是渗人,路柔忍不住打了个颤。
路柔向来胆大,也被吓到,更不要提王婉了,一张脸煞白,眼看着就要昏过去了。
很快,三十板子就打完了。王娥早就疼昏了,谢嬷嬷抬手,自有人将王娥拖走,地上还有鲜红的血迹。
“这三十板子,放在宫中,已经是轻罚了。若是以后再有什么,指不定搭进去的就是命了。望秀女们以此为戒,谨言慎行。”
“多谢嬷嬷教诲。”一众姑娘齐声答道。
处置了王娥,接下来该是王婉了。“至于王秀女,也实在是被人挑拨才犯错的,就将宫规抄上十遍,静室思过三日吧。”
想起上次在静室里的光景,王婉煞白的脸就更白了,强撑着跟着嬷嬷走了,临走前不忘恶狠狠地瞪了路柔一眼,瞧着是恨上路柔了。
路柔觉得好笑,明明是自己愚蠢来害人,倒好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好好的伯府嫡女,却半点脑子不长,还不如个庶女。
心中还略有的同情心也跟着王婉离开的身影消失不见。
“各位秀女还在此处站着,莫不是想要一同去给皇后娘娘回话?”谢嬷嬷看着秀女们,觉得头痛不已。
众人一惊,纷纷散开,生怕真的被谢嬷嬷抓了壮丁。要是因为刚才的事被皇后娘娘记住,那岂不是大事不妙。
看着秀女们慌张离开,谢嬷嬷叹了口气,这还没正经进宫,就开始作妖,以后可怎么办呐。
谢嬷嬷的想法,路柔是不知道了,才有这么一档子恶心人的事结束,她只想养精蓄锐,以待后面的麻烦。
可惜才回房没多久,胡卓群就找上了门,虽然心中不解,但路柔还是请她进了屋。
才进门,胡卓群就红着脸开口:“路秀女大概不认识我,我是胡卓群,是王娥的朋友,我……我是来向你道歉的。”
路柔一怔,“胡秀女不必这样,是王娥的错,又不是你的错,你用不着和我道歉的。”这胡秀女倒是和想象中不大一样,好像有些……莫名其妙。
“话虽如此,可王娥做错了事,我作为朋友不能及时发现,是我的疏忽。其实王娥她没有坏心的,只是她庶女出身,从小就有些自卑,许是见路秀女处处比她好,所以才一时冲动,犯下如此大错。她如今已经被赶出宫去,受到了惩罚,就请你原谅她,莫要再记恨了。”
这话听得路柔有些不适,“胡秀女,你这是哪里的话?虽说王娥害我,可我并不恨她。她做错了事,但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我们以后怕是也不会再见,自然谈不上什么恨与不恨。”
“路秀女果然心善,我替王娥谢谢你。”胡卓群笑得温婉,“其实我来,还有一件事要求路秀女。”
“求我?我有什么地方能帮到你?”不知道为什么,路柔心中生出些不妙的感觉。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我同屋的那位秀女夜间总是多梦,这也就罢了,偏偏还爱说些梦话。我这人一向睡得浅,已经连着好几日不曾好好安睡。咱们少说还要在这里住上个把月,若是我夜夜不得安枕,长此以往,身子定会有所亏损。”
路柔瞬间就明白了胡卓群的意思,不过她不大想和胡卓群同住。“那这事你可找不上我,该去找谢嬷嬷,她才有权利给你安排新的屋子。我不过是个秀女,想来是帮不上你什么的。”
“这你有所不知,我是找过谢嬷嬷的,可聚芳殿的屋子有限,如今只有你这里还空着了。毕竟你还住在这里,我就想问问你可介意和我同屋?”胡卓群似乎有些紧张,微微抿了抿唇。
路柔看得不忍,“我倒是不介意,只要胡秀女和谢嬷嬷说好了,直接搬过来就是了。”
胡卓群立马笑得开怀,“那我便多谢路秀女了,现在时辰尚早,我这就回去收拾东西。”
不多时,就有两个面生的宫女来收拾王娥的东西,不过一炷香的工夫,王娥的东西就都收走了。
天将黑的时候,胡卓群领着贴身服侍的宫女来了。
“路秀女,往后咱们就住在一处了,还请路秀女多多关照。”胡卓群将手上的木盒打开,“这柄团扇是我亲自绣的,请路秀女收下,算是我的一番心意。”
路柔细细一看,扇面是上好的绢,绣着极雅致的兰,看着就叫人喜欢。“这样好的扇子,胡秀女还是留着吧,我倒是配不上这样的好物件儿。”
“秀女何必说这样的话,不过是我粗陋的手艺,若不是怕送首饰金银太浮夸,我又怎会拿这扇子。秀女务必收下,不然我可无地自容了。”
这番话倒是说得漂亮,路柔也实在是找不出什么回绝的理由,只好将扇子收下。“我既收了胡秀女你的扇子,那便回赠你一条帕子。这帕子也是我亲自绣的,只希望秀女不要嫌弃。”
胡卓群是什么人,是望京贵女中人缘最好的人!这好人缘又是哪里来的,就因为她是个极会说话的人。不管路柔是什么水准的绣工,她都能找出优点来夸,“我自己不过半吊子,又怎会嫌弃你。”
路柔收好团扇,从自己的箱笼中找出一条帕子,也是巧,帕子上绣的也是兰花。
“天呀,这帕子实在是好看!”胡卓群才看到帕子便惊叫出声,更是手快地将帕子从路柔手上抢了过去,“路姐姐,你这绣工实在是太好了,我私以为,便是巧夺天工,也不能形容你的绣工。”
路柔一愣,这胡秀女的反应实在是叫人有些承受不住。
胡卓群小心地摩挲帕子,“姐姐,你的绣工是师承何人?我真是班门弄斧了,竟然拿着那样的绣品来姐姐面前卖弄,实在是太丢人了。”
“胡秀女不必妄自菲薄,我绣工不算上乘,担不起你这样的夸赞。我瞧着那柄团扇,兰花绣得才是活灵活现,也是你太过自谦了。”
胡卓群并不接话,反倒是上前挽住路柔的手臂,“路姐姐,我们往后都要住在一处了,就不要那样客气了,还是姐妹相称吧。我今年十七岁,生辰是……”
不等胡卓群说完,路柔就打断了她的话:“我前些日子才及笄,该是我叫你一声姐姐才是。”
胡卓群脸上的笑一下子就僵住了,好在她反应快,不等路柔发觉,就立马恢复笑脸,“倒是我误会了,我们这批秀女中大多都是十七八岁的,像你这个年纪的该是不多,妹妹你许是我们里面最小的。”
“为何都是十七八的,不是说及笄就可参加选秀?”
“当今圣上登基三年,也为先帝守了三年孝,这三年选秀当然是要停了的,京中的贵女也都等着这次选秀了。”胡卓群笑笑,“其实我不是很想来参加选秀的,可惜我们女子从来都是身不由己,家里需要我入宫,我就得按照家里的意愿来参加选秀。”
这话路柔不好接,只好笑笑不说话。
胡卓群浑不在意,拉着路柔坐下,“其实我们这些望京的贵女都是如此,很少有人能为自己而活。入宫的哪个不是背负着家族的荣耀,谁又不想留在宫中?”
“这些我都明白,只是我不大明白你为什么和我说这个。”路柔心中疑惑,也就直接问出口。
胡卓群攥了下衣角,“我,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就是想找个人倾诉一下。妹妹,你若是不喜欢我聊的这些,不妨说些其他的。”
“我也没别的意思,只是单纯好奇罢了。不过现在时辰也不早了,咱们还是早些睡了吧,明日还要早起上课。”路柔是不想聊下去了,她总觉得胡卓群有些奇怪。
胡卓群也明白见好就收的道理,“这是自然,我也是没注意到时辰,倒是我打扰你了。”
“无妨,早些睡吧。”路柔将团扇收好,叫了候在门外的阿粟打热水,就准备梳洗了。
胡卓群也拿了帕子回到自己的地盘。
一夜好眠,第二日天还未完全亮透,就有宫女来通知,今日大雨,课就暂停一日。
路柔倒是乐得清闲,这样的大雨,不用出门实在是太好了。若是在家中,这样的雨天定是要好好煮一盏茶的。只可惜是在宫中,不能煮茶了。
想到家中的事,路柔不自觉露出笑来,胡卓群见机凑上前来,“妹妹,这一大早就笑得如此开怀,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吗?”
思绪被打断,路柔觉得怅然,“没有,只是想起家中妹妹了。”
“妹妹,你竟然还有个妹妹,想必是个大美人,令妹怎么不曾参加选秀?”这话实在是有些越线了。
“家妹如今才九岁。”路柔的声音冷了下来,对胡卓群生出了几分不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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