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蹄鸣呼啸,这几匹马儿在林间拉着马车慢悠悠地行驶,不紧不慢,不慌不乱,步调井然有序,伴随着欢声笑语。
他作为领队在前方带路,身后的手下将马车围成一圈,看似是在押送重要物品。
每个人警觉度相当之小,互相之间还在闲聊,感觉只有在危险临近时才会警觉起来。
松散,宽放,成为了他们此时的代名词。
「自加入咱后联团以来,这是我第一次与联主一起执行互送任务啊!真是万分荣幸!」
「之前啊……一直是监牢和教堂两头跑互送。」
「联主人也好!」
他撅起嘴唇,诚恳地点着头,对身旁的同伴分享着自己的任务经历和对联主的看法。
伙伴听到后,同样以诚恳的点头认同了这个观点。
其实早就听说联主这人很好,对手下很呵护,但规矩严格,做事分配公私分明。
近日一见,联主果然如同传说那般明君之范。
二人保护的是马车的尾部,也就是断后部位,由此二人的警觉度比其他人要精,很关键。
「你还算好的,你看我这些年,都没离开过教堂。」
「唉……今天是第一次执行互送的任务,这算是……出师?哈哈!但愿一切顺利!」
他虽然地位很低,在后联团中,连出任务的资格都没有,长时间在教堂当扫地的,收拾东西的,还得伺候教主和神父。qδ
但这么多年,他一直没抱怨过,且武艺也习得一二,一直是以乐观的态度在面对。
何文彧不仅在改变后联团性质,同时还为改变最快的西部的成员,特立了一个寻找姑娘的部门,已经有很多人成家立室,有了自己的孩子,甚至已经不让那些新成员执行外勤任务了,让他们好好工作,发月俸。
这就是他想做的成果,事实证明,他成功了。
由此可见,他手下的忠诚度并非是恐惧傍身,而是真心实意,用行动为他卖命。
他也早在五年前,就停止了后联团加入新人。
「喂!」
行驶在侧面的人,突然跟面前的伙伴说话。
「据说,里面锁着的人,就是一直以来在夏原西部追杀我们的那个人,曌盟的人。」
「联主真是厉害!」
宁苏桓在夏原西部活跃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一年两年的事了,是一直在西部负责追杀后联团。
他的威名早已在后联团成员和杀手之间传颂。
有的甚至听到宁苏桓要来时,还没等动手就撤离的一人不剩,曾多次留下空壳。
几次过后,宁苏桓几乎是突然出现在他们的住所,然后全数歼灭,每个藏身地一个不剩,毫不留情,被称为西部后联团的噩梦。
哪怕现在,也有人正心惊胆战,害怕宁苏桓突然睁开铁链。
然后,用铁链捆住所有人的脖子给他当马用,这也是联主用铁链绑他的重要原因。
「我一直在想……」
「联主为何不杀他?还要转移。」
他前面这人看起来很不屑,一看就知道尝出外勤任务,而且跟风招一样理念不同。
记得没错,他是旧联团来到后联团的杀手,资历很老。
而且对在场的人里除了联主,谁都看不上,总是高高在上,对谁都是蔑视的眼神。
「联主自有联主的用意,还用不到我们揣测,联主乃高深莫测,计谋远略之思,定有打算,我们这些杀手,还是遵从的好。」
「别不服了!」
他心平气和,意识明了,佩服何文彧的心
都写在脸上了。
他跟这样的同伴说话都是这样的样子和态度,可谓心不慌不乱,也不怕会报复。
「不带点杀心不行,他出来,我们九个都不是对手。」
「包括联主!」
据传说所言,后联团噩梦能以一敌二十,曾以一己之力端掉了一个府的后联团聚点。
但也有在跟他战斗中活下来的,描述以一敌二十都少了。
感觉他就是天神降临,似乎不知道累怎么写,在他身上,永远也看不到累是什么样。
「嘿!」
「你别睡着了呀!」
马车的另一侧,有两个看起来很年轻的小伙,后面的明显感觉到前面的速度变慢了。
这是他一向的偷懒举动,只要有机会就睡觉,在教堂还没找因为这件事被处罚。
这要是搁以前,何文彧师父戚元杰掌权那几年里,会被逐出联团,重者直接处死,可何文彧接手后,所有惩罚都变轻了。
这也是为了收揽人心,让他们轻轻松松改变自己。
在这些较轻的处罚下,一些人开始偷懒,但这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对不起!」他醒来,揉了揉眼睛回复了同伴。
「这一路危险重重,尤其是到城镇县城府城时,说不定里面那个人会被查出来,我们就和官府有一战,到时别害了自己。」
他睁大双眼,致使眼泪流出,然后狂揉眼睛,活动了一下脖子。
紧接着,跟上速度,继续正常押送宁苏桓转移珑安。
他们进入了方圆五里内没有城和村的范围里,这里野兽横行,夜晚的狼叫不断。
所有人都打起了对抗敌人的态度面对此情景。
「我总觉得我们这样,好像是在押镖啊?是不是?」
在马车前面的二人,是最累的,因为还要拉着车,而身后身旁的六人只需互送即可。
二人面前就是联主,态度也自然而然很认真。
长时间不说话,面对联主威严的背影犹豫了三里,才敢开口,但也是依托于其他人。
「的确!」
旁边的同伴只是边点头比敷衍的应付着他。
其实不止如此,以往运送重要的人到监牢或其他地方,看起来也像镖局在押镖。
只不过没有牌坊和着装,没有那么正式的武器,也没人尽皆知的名气。
二人简单的两句话,也被何文彧听的一清二楚。
「聪明,等有那个城检查问起,我们就说是镖局的,一般守城士兵就不敢查车了。」
「这不是咱们一向伪装的说辞?你俩不知道?」
何文彧回头看着二人,光是看着就有些心里紧张,不敢眨眼。
二人确实是第一次押送,也没听说过以前押送是以镖局的名号,真是长见识了。
「回盟主,我二人首次。」
「昂……」
何文彧听后昂的一声回过头,并没有什么多余的意见,只是在回头时叹了口气。
从语气的悲哀中可以听到,这声叹息寓意深厚,难以揣测。
「都准备准备!」
「到前方歇息。」
他高呼一声,使原本平静,只有马蹄和马车木板声的场景,忽然变得丰富起来。
八个人活动着筋骨,武器在身侧敲打着,轻松的呼吸声也变得重起来。
一会拉马车的要换,不然全程两匹马拉有些疲惫,不仅马受不了,就连人也受不了。
他们就地歇息,可她们在马不停蹄地进行着。
在这阴暗,天无月亮,只有依稀光亮的森林之中,有两个身法矫健,身轻如燕的女子正在追赶。
她们没有马助力,只有一双踏遍千山万水的腿和坚强不屈的意志,及心中那份信仰。
两个人杀气腾腾,所到之处就连野兽都得为她二人让路。
她二人带来的风就好似乌云密布,暴雨将至,一滴滴穿透枝叶,一滴滴穿透了树枝。
她们气势汹涌,气场强大,任何物都要为其低头鞠躬。
从村庄到森林,跑了足足半个时辰之久,在这还依然炎热的夏季,却不见一滴汗水。
可谓精力旺盛,耐力十足。
但相比之下竟然是老的比年轻的更加有动力。
宁金仪带着对父亲的遗志,促使她必须坚持,无论是何阻碍,都不能使她停歇。
从小,就跟父亲四处奔波,为了不让自己重蹈母亲的覆辙,父亲特意找了个好人家,让她做丫鬟,不跟自己一起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日子。
那时,她就明白了大伯对父亲的重要性,她也期待见到大伯那一天,能有多惊喜。
也曾想象大伯是个很好的人,一定是武艺高强,人面心善。
可她不明白,为何南宫郡王也对大伯如此上心,父亲从未提及过大伯和她的关系。
云媛的所有动力来自于她对宁苏桓的愧疚,迟到了这二十年的愧疚。
她一定要弥补,无论如何也要还宁苏桓个答案,而自己也要得到他的一个答案。
一切的源头都在二十三年前!
「我们能跟上吗?」宁金仪在身后边跑边问。
「他们不知道我们会来,所以速度不是很快,不出意外的话一会就能遇到他们,行了,别多说,保持体力,一会还要战斗。」
云媛明知道说话会漏气,会消耗大量的体力,但她还是回复了金仪,这要是风起或风凰,她一定一言不发,还会厌烦。
她紧皱着眉头,想不通,那个大徒弟不是说他师弟跟着他们吗?为何还没遇到。
就在她犹豫时,她在黑暗中感受到前方草丛的波动。
她只是伸手给金仪施了个手势,金仪就明白了。
二人来到此地时,配合默契,前后夹击捆住了此人,此人就是伊弗神父的二徒弟。
「说,你是谁?」
云媛的剑紧紧的贴着师弟的脖子,感觉轻轻一动,就能脖子就能被划一道伤口。
师弟已经在后联团几年了,也学习了一些武艺和剑法,下盘也使得他无比稳定,面对剑指着自己,毫无波澜,冷静如斯。
「我们是教堂来的!」
为了让确认和表示诚意,云媛先说了自己的来历。
师弟一听,然后又看到二人这身装扮和气质,就明白了二人的身份,一定是曌盟的。
「明白了!」
「我是伊弗的二徒弟,他们就在前面的山丘后面休息!」
云媛一听,二话不说,寸步不停的前往山丘,并快速登上山。
令人惊讶的是,宁金仪和二徒弟竟然能跟上。
「他们还烤着,时间充裕。」
「咱们慢慢下,趁机恢复体力,准备一战!」
一刻钟后。
云媛扔了一个能让人眼睛流眼泪的小包出去,在火堆里炸开。
只见三人带着沾了水的面罩,冲进烟雾乱杀一通。
占据优势的三人听没了动静,随着烟雾的散去,满地的尸体,却不见何文彧的踪影。
云媛打开马车。
看到了里面昏迷的宁苏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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