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子李缓缓仰靠在椅子上,昂着头,一面晃着脑袋,一面咕哝着只有自己才听得懂的话语。田范的心是彻底地凉了,疯子李定是发疯了,田范看着疯子李的眼神渐渐露出恨意,这疯子李早不发疯,晚不发疯,偏偏在云梦来谈事儿的时候发疯。
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疯子李身上的时候,疯子李突然睁开了眼睛,他扫视一遍在场的人,最后看向云梦,“我是科学家,但是我绝对不是一个疯癫的科学家。”他斩钉截铁地说。
谁信他的鬼话,谁就是傻子,疯子李刚才的表现,就是一个疯子,绝对不像他所说的,仅仅是科学家。
由此可见,一个疯子在难堪的时候,也会像是猴子一样蹦出来,为自己洗白的。
云梦嗤之以鼻,从她口鼻中冒出的嗤声,轻蔑地飘荡在空气里。“依据我的人生经验,任何一个疯子都不会认为自己疯,而是认为别人脑子有毛病。但是疯子就是疯子,疯子一定具有危险性。”她冷冷地说,看着疯子李的眼神极具挑逗性,毫不畏惧地盯着他的眼眸子。
疯子李痴痴傻笑不语,缓慢地站起来,他背负双手,一面在桌边上来回踱步,一面咕哝着别人听不懂的话。
云梦突然指着疯子李,目光却在看着田范,“他不是一个疯子,是什么?”她说,凌厉的目光扫视着众人,“只有疯子才会有这样的表现。”
周若兰和李巨噗嗤一声笑了。兰心凄苦地看着田范,她的眼神仿佛在斥责田范——怎么就招了这样一个人。
但是田范,四个罗罗武士是见过疯子李的科研成果的,疯子李很疯癫,但是他的科研成果令人咂舌。
田范刚张开口,想为疯子李想辩解,疯子李突然停下脚步,面对桌子站着,双手按在桌面上,弯身看着云梦,眼睛凶巴巴的,“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一个疯子。”他大声地说,剧烈起伏的胸脯欺骗不了任何人,现在他真的生气了,他那短促而沉重的呼吸声,像是病中的老牛在导气。
疯子李心里知道,他真的疯了,在失去父母,流浪街头的那一刻起,他的神智就不太清楚。现在他像是嘴硬的鸭子,在呱呱乱叫。就像是一个走在大街上的疯女人,虽然自言自语,引来别人的旁观,但是她浑然不觉自己失常,失态了。
云梦冷笑一声,随即眼神失落地看着田范。“你的身边竟有这样的人,”她说,显得很气恼,盯着田范的眼神充斥着寒意,“你怎么能战胜刘敬之,莫尔汗王呢?你知道他们都有什么手段。都有什么样的下属吗?”
田范不知如何回答云梦,因为疯子李,云梦阿姨对他的态度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的脸蛋在瞬间羞红了起来,平静的心脏像是被人抓住了,一下就不跳了,很快四周的空气像是凝结了一般,让他喘不上气。他的呼吸变得短促,每呼吸一次,他的胸脯都会剧烈地起伏,使得他难受。当他看向疯子李,想申饬他怪异的表现时,疯子李突然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云梦皱着眉头,指着他。“你就是一个疯子!”
疯子李突然收敛笑容。他盯着云梦,当他们的目光相对时,疯子李的目光里绽放着凌厉的光芒,“我重申一遍,我不是什么疯子。”
每一个疯子总是有清醒的时候。他们一旦清醒了,也会扞卫自己的尊严,疯子李这一刻显然是清醒的,为了自己的尊严,他宁愿去死。这是值得表扬的。
“你不是疯子,是什么?”云梦说,厌恶地上下打量着疯子李的外貌,仿佛在疯子李花白而蓬乱的头发上,脏兮兮的衣服上,消瘦的身材上,有他病态的证据。
“好吧!”疯子李说,又在桌边背负双手,一瘸一拐地踱步,“我需要进一步的解释。”
这一次说话,疯子李逻辑清楚,不像是一个疯子。所有人投来惊奇的目光。
从窗口吹拂进来的风,抚摸着疯子李蓬乱的头发,像是在安慰孩子,夕阳的余晖洒在他的身上,刻意烘托着他消瘦的身子,他一反常态地从兜里掏出一根香烟,点燃了,吧嗒吧嗒地猛抽了两口,烟雾缭绕过他的面颊,轻飘飘地随风飘走。
哒哒的脚步声在沉寂的屋里回响,他机械腿上的金属零部件反射着光芒。那呛人的烟草味,仿佛随着这光芒散开,弥漫在整个屋子里。
“刚刚谈到刘敬远是除掉刘敬之的巨大障碍,也谈到莫尔汗,刘敬之不好对付,这好办,我可以解决。”他继续说,连续猛抽了几口烟,显然抽得急了,他随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你以为你是谁,”云梦鄙夷地看着疯子李,“弗洛德·元都办不到的事情,在你这里竟然轻描淡写的可以实现?”云梦干脆抱起双臂,仰靠在椅子靠背上,昂着头,像是一位高贵的贵妇人数落下人一样蔑视地盯着疯子李,她的眼眸子随着疯子李移动的身子而动,就像是两个拥挤在狭小空间的两个小煤球子。她的嗓音虽然悦耳,但是极富有挑衅意味,仿佛含着一股从北方吹拂来的冷风。
疯子李突然停下脚步,低垂着头,像是躲避在墙角的老鼠,偷偷地看云梦,“不是我能消灭他们,而是我所掌握的力量能够消灭他们。”
“你能掌握什么力量呢?”云梦说,似乎不愿意再跟疯子李说话,她闭上眼睛。
疯子李面色涨红起来,他突然张开双臂,像是要拥抱窗口照射进来的阳光一样,闭上眼睛,突然仰头吱吱怪叫了起来。
他的叫声,像是老鼠,或者蝙蝠的叫声,在屋里刺耳地回荡着。当所有人为他的举动感到诧异的时候,数不清的,头上捆绑着太阳能面板的老鼠,从楼梯上涌到二楼,攀爬到疯子李的身上。顷刻间,疯子李全身上下密密麻麻爬满了老鼠,只有他的脸露在了外面。地上的老鼠顺着桌腿攀爬到桌面上,成群结队地蹲在桌上,不怀好意地看着云梦。
云梦吃惊地看着疯子李。
“这就是我所能掌控的力量。”疯子李说,随手指向云梦,他身上的老鼠跳到地上,像是潮水涌到云梦四周,吱吱叫着,欲要攻击,桌面上的老鼠爬到云梦面前,纷纷看着疯子李。疯子李一瘸一拐地向云梦走,李巨和周若兰突然挡住了他的去路。
疯子李挥手一指李巨和周若兰,地面上的老鼠快速向他们爬去。
“够了!”云梦说。“我相信你的实力,你可以让你的老鼠朋友们离开了。”说完,她不自信地看向田范。
田范明白了她的意图,看向疯子李,“云梦阿姨是我父亲的朋友,”他说,“疯子李,请不要难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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