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冥帝国皇帝凌颜莅临客栈,这位将帝国重新推上道灵界巅峰的女子,与女儿一见面,就拉住女儿的手,笑容典雅道:“还不是担心你,就亲自来了。”
凌澈的脸庞逐渐浮出笑容,娘亲不是第一次这般作态了,头一回被母亲拉住手的时候,凌澈就愣了好久,当时在虎伯城的厢房内,凌澈还与母亲说了些心头话。
凌颜托起女儿的手,另一只手拍了拍女儿的手背,笑着说道:“这才好嘛,要多笑笑,平日里,娘亲可难得见你笑一次。”
凌澈蓦的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开心还是难过。
这五年间,凌澈每每瞅见母亲的样子,都会想起当时母亲对她的嘱咐,可是她好像怎么也等不到那个人的消息了。
凌颜低声询问道:“是不是……还在挂念娘亲为何会撤掉你的将军头衔?”
凌澈当即摇了摇头,摇得像拨浪鼓,神情略显憨态。
皇帝凌颜笑容不减,以前的女儿面貌,总是充斥着一股英勇气息,与儿子的昂首挺胸截然不同,女儿凌澈的眼睛里头,更要拥有对这个世间的诸多看法。
但是自从谭轩离开后,凌颜就从女儿眼睛里头,逐渐地见得少了。
曾经凌颜无意之中气走了单允,使其再也没有回帝国任职炼药师,那之后的凌颜也就只能用权力来扩充心间,填补失落。
只是女儿也悄无声息地走向了这条道路,拥有前车之鉴的凌颜,断然不会让女儿步她后尘。
这等遗憾终生的伤心事,星冥帝国的皇室,不能再重蹈覆辙。
要知道她凌颜便是因此大道本心蒙尘,还需借靠外力来成就御统境,若非总管大人的心性牵引,凌颜还不能拥有如此战力。
只是此次与母亲一同前来的人物,并非大总管易文稚,而是一名女子。
凌澈问道:“娘,这位是?”
凌颜说道:“咱们帝国的两位供奉之一,余青封,还有一位,叫宁项婴,两位前辈都是天资卓绝,只是这些年你也太忙,没有机会跟于前辈共处大事,不过最近几日可能会有机会。”
凌澈不解。
那位本应在外界传言是个老婆子的女子,其实模样还不算差,看上去年纪也并不大,是她易容之术了得。
帝国两大供奉之一的余青封开口说道:“宁项婴负责探寻妖族下落,今日易总管那边得出情报,德炫和尚可能会裹挟妖族扰乱帝国安宁,此次皇上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护住公主安危,只是皇上也不知道那德炫和尚会选择公主还是凌元殿下。”
凌澈微微点头,下一刻便有些忧虑,她说道:“那小元那边,要是被德炫和尚盯上,情况岂不更糟了么,易总管在那边吗?”
凌颜笑着牵着女儿的手,边走边说道:“易总管被娘留在了京城,与黄祇首一块儿处理一些要务。宁项婴让娘亲安排在了你弟弟身边,还不许他隐匿身份,小元估摸着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娘亲怕那些歹人变着法子,来那澈儿你做文章。”
终于有了些改变的凌颜,在见到自己的一双儿女的时候,总归是愿意肆无忌惮地展露笑容了,“娘就想看看,要是德炫和尚敢找澈儿你的麻烦,娘跟于前辈有没有可能性将他镇杀。元儿那边的情况可能会是重头戏,毕竟封神一事,照先才谍报所示,四大族都有势力渗透婆辽城,要是元儿能够安稳读过,不管在此事露没露面,心境总算是夯实了些,有好寓意的。”
凌澈跟着母亲一块坐下,客栈小二上前帮着擦了擦桌子,询问要不要再添点什么。
皇帝凌颜让余青封做主,这点小事,凌颜一向都不太乐意自己做。
于是余青封直接要了一坛子好酒,还有些鸡鸭鱼肉,吓得小二哥瞅了瞅之前点些素菜的凌澈,这怕不是要血拼酒桌了啊?
小二不敢怠慢客人,一溜烟儿地报着菜名,跑往厨房。
凌澈说道:“娘亲也不必担心我的……”
凌颜却不怒自威地盯着女儿,随即怪道:“能让娘亲都出国门的对手,能简单了嘛?还让娘亲拜托了于前辈一同前来。”
凌澈低下头去,不与母亲对视。
母亲凌颜又笑着问道:“灵思宗那边,处理得怎么样?”
凌澈回答道:“很顺利,挑了那位要女儿项上人头的宗主的手筋脚筋,估计成了废人之后,不消半旬时间,灵思宗就要易主了,到时候咱们星星帝国说什么就是什么,一个上百年的宗门势力,是个很好的前头羊。相信实力在灵思宗之上的正力宗以及峒保宗两大仙家势力,也要好生掂量一番我们星冥帝国了。”
凌颜则说道:“一个没眼力见的一宗之主,直接杀掉便是,下次可不许再留其这类人的性命苟活于世。”
凌澈点点头:“女儿记下了。”
一个鬼头鬼脑的小家伙,小心翼翼地摸索到了这桌边缘,让他直接给坐到了空着的一方长凳上,只是这一小动作,凌颜跟余青封两位御统境大佬没有在意而已。
箫怀枫的模样生得人畜无害,年纪不大的他,笑容灿烂道:“这位婶婶,你是姐姐的娘亲吗?我一瞧就准是,因为我觉着婶婶跟姐姐的模样,像是一个模子给倒出来的,都漂亮极啦,让我的眼睛都要看花啦。”
这般蹩脚的马屁,凌颜几乎是二十几年没听过了,以前出过游历那会儿,一些个对自己企图不贵的恶人,就是眼前小孩的这般口舌。
凌颜不曾挪开视野,瞧也不正眼瞧箫怀枫一眼,只是开口说道:“当初你们几人观礼神祇封神一事,这么快就把朕给忘了吗?”
箫怀枫嘿嘿一笑,说道:“当然没忘记,只是没想到皇帝陛下会驾临此处,小子可有些怀疑自己看错了。”
礼君圣的身影出现在箫怀枫的身后,他致歉道:“诸位,实在抱歉,这小子的德行,我也看不惯,要是心里头不爽,就给他两下,先生那边,他是不敢去讲的。”
箫怀枫有些气愤,转过身来,叉腰仰视这位神界第三甲,愤恨道:“老爹啊,我这一切可都是为的你,你怎么如此对儿子我呐!”
皇帝凌颜笑着问道:“堂堂的龙宫太子,何时成了青莲教少教主儿子的?”
礼君圣与箫怀枫脸色微微一怔,这等只有神界人物才知道的消息,如何能够被下界挑明的?况且还有诸多神界仙人,从未见过他俩。
箫怀枫瞬间嫣儿了下来,被礼君圣给提着后颈衣裳带走了。
回到自己桌位的路上,箫怀枫嘀咕道:“这位帝国的皇帝陛下,如何知道神界的势力?难道先生告诉的?”
礼君圣摇了摇头,“要是先生说的,才是万事大吉,可星冥帝国与我们是敌对方,先生没理由告诉她。”
箫怀枫后脊一阵发凉,他可是一路缠着帝国的公主殿下,最后还凑到了凌颜的跟前,一想起凌颜这样的女皇,箫怀枫神情萎靡道:“爹啊,我年纪小,道行浅,要是给人打死在这道灵界了,怎么办?”
礼君圣笑着说道:“那我会多给你烧纸。”
箫怀枫瘪瘪嘴,说道:“我可不信,我可是先生最看重的弟子,比你礼君圣还要重要,你这个做朋友的不心疼才七岁的我,后边儿除了先生,可还有排着长队的人稀罕着我哩。”
礼君圣又说道:“所以你还不多守点规矩?道祖都应劫轮回转世了,先生一点去向都查不明白,你要是突然死了,让先生上哪儿找你去?”
箫怀枫这一刻,明显大道受阻地悲催模样,只不过萎靡的症状来得快,去得也快,俩人简单吃过了饭菜,就上了二楼。进了厢房的箫怀枫,一下就将之前的苦闷心情抛之脑后,在秀软的大床上来回扑腾,乐此不疲。
翌日,婆辽城。
天色还沉寂在暗黑的蒙蒙亮时分。
凌元、宁项婴与老太傅象梅,兵部尚书大人象贤工四人,早早地就在清华祠寺门外等候了。
不过也没有等多久,因为县令路铭珺昨夜只睡了两个时辰,三更时候,就领着一大队人马驻守清华祠寺里里外外,此时的清华祠寺戒备森严,是为了让老太傅能够更好的完成点睛仪式。
路铭珺在寺院里门口跪首拜迎老太傅,老太傅象梅笑着让县官无须多礼,还说了自己已经不是朝廷官员,根本不需要行此大礼。
象梅在儿子与凌元的搀扶下走上台阶,路铭珺主动下了两节台阶,解释道:“能够让老先生为清华祠寺神像点睛,就等于是赐了婆辽城的全城百姓新生命,将来来此请-愿的香客,知道了是帝师老先生所持最后一笔,定当更加虔诚。”
凌元其实不信这些,可能是因为自己见过夫大本的原因,因为不神秘,所以如此。
象贤工问道:“路大人,此番法典,四大族那边,该如何安排?”
路铭珺回答道:“回象大人的话,只要是以香客身份进来,府衙那边一律放行。”
象贤工赞赏道:“对,,路大人做得很好,就该如此大气,才能彰显我星冥帝国的新气象。”
路铭珺颔首:“象大人谬赞了。”
一行人来到大堂内,象梅与象贤工俩人还是头一见到如此装潢的寺庙,不免心生疑惑,于是路铭珺很细心的给俩位解释了其中原因,大致与夫大本跟凌元解释的无出入。
神像跟前,有七八位工匠正在组装一架改良过的云梯,路铭珺与众人解释道:“之前的梯子,本官以为以我自己的体格,可以随便上下。但是老太傅来了,也就去让人将攻城的云梯拆解下来,再好好改良一番,以便让老太傅登高,无所畏惧。”
凌元头一回见这等稀罕玩意儿,看着这架足可与神像等高的云梯,身边的俩侧还有扶手,而且坡度不陡,老师只需缓缓走上去即可,所以眼前的这座云梯的入口处,已经延伸至了大堂门口。
得,自己还想着用符咒送老师上去,看来是用不上了,自己安安稳稳地做个看热闹的香客就成。
大堂门口处,迎来了第一缕阳光,一众人齐齐东望,红日正冉冉升起。
于是清华祠寺此刻才开始对外开放,一些赶集的百姓早就听说了帝师为神像点睛一事,已经迫不及待地往寺院里头赶来。
单京韫领着他的族中青年们,是第一批到场的四大族势力,之后才是灵龙族的灵辛长老,与一名族中青年出现在了大堂内,俩人随后主动站在了角落处,并未太过招摇。
左族的长老左格令也已入殿内,是个有着美髯的老者,衣着素白,颇有仙风道骨的风范。
而至于云族那边的势力,星冥帝国方面依旧没能够识别出来,可能的确是来了,不过此人要么易了容,混进了寻常百姓的队伍,或者是极少出门的人物,才让帝国的碟子们都认不出来。
单京韫的痞子样,刚过大堂门口,就瞧见了宁项婴跟凌元的身影,生怕别人注意不到他,愣是高举着手臂,在地上蹦跳了俩下,这才将宁项婴跟凌元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宁项婴没有去跟单京韫在这么严肃的环境下混吃打屁,便没有理会他,倒是凌元瞅着宁前辈不愿动身,他就迈开步子迎了上去。
凌元笑着与单京韫说道:“京叔,这里待会儿人会更多,我那儿有好位置,可以近距离看老师登高为神像点睛。”
单京韫哈哈一笑,伸手在凌元肩头拍了拍,说道:“就你小子上道,要是等宁屁股来给我占位置,估计要被百姓们给挤到寺院外头去了。走,带京叔去你的好位置上呆着去,那个顺便问一问啊,有没有坐的,还有没有一些茶点水果什么的。”
凌元一愣,随即郑重承诺道:“京叔的要求,我马上照办。”
单京韫更是笑得开怀了,要是没有单允这个关系卡在俩人中间,他单京韫待会儿就能与凌元结拜。
凌元有一处好,就是柳柔蓉亲授的亲力亲为,这一点曾经的柳柔蓉可没少让凌元在地上打滚,毕竟十岁之前的凌元是好吃好喝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
曾经的柳柔蓉能够亲口吃到凌元端来的茶水,还是双手递过来的,柳柔蓉那会儿心头可开心了。
单京韫舒舒服服地坐在了椅子上的时候,手边的盘子里还有凌元亲自去街上买来的水果,单京韫可谓是享受了帝王待遇,整座大殿,也就一个座位,还是躺椅。
然后单京韫就开始说话了:“越来越觉得你跟单允的性子相像了,以前单允被我们几个打得鼻青脸肿的,这小子愣是没去告刁状,虽然京叔没打过你,当然了,京叔也舍不得打你,但要是你小子哭的话,估计也是自己喜欢找个地儿,独自流泪吧。”
凌元完全不明白京叔为何说这个,跟现在的场景有关系吗?
但是凌元也不敢问啊,御统境道者哩,一个念头就能让他跪在地上磕头的那种,哪里还敢问京叔为什么的。
单京韫也算说过一些有用的,“在我斜对面的,就在神像左手边的一老一少,老头是灵龙族的长老灵辛,当初还授过单允一些剑术,那小的呢,名不见经传的,不过也有化境道力,不然不能修成人形。在京叔右手边十丈远的地方,那个胡子白花花、好看得不得了的老头,是左族长老左格令,同样是御统境,这位老先生如今风头不在,可是本事却大得很,待会儿要是有什么意外,此人隔着神像这么近,你一定要首妨此人。”
凌元有些汗颜,即便此刻的大堂人声鼎沸,百姓们都看稀奇一样对着十丈神像指指点点,可是御统境道者处于道灵山颠上的实力,还会听不见单京韫的指点江山?
凌元微微俯身,他不想京叔打草惊蛇,便问道:“京叔,水果还行吗?你看还需不需要点其他什么的?”
单京韫知道凌元是在堵他的嘴,但是凌元这话对他很受用啊,单京韫摸了摸肚子,说道:“今个儿起来晚了,出门的时候,小崽子们都吃过了早点。就我还没吃,这样,你去给我买一碗混沌来,汤料要多猪油,多葱花,那吃着才香。”
凌元得咧一声,迈开步子离开了。
他倒是不担心自己走了,老师跟象大人会有什么不测,总之有京叔在,凌元的心头是比较有底的。
宁项婴不知何时站在了躺椅旁,他说道:“有你这么凑热闹的?”
单京韫一下蹭起身来,十分诧异的问道:“你他娘的第一天认识我!?”
骂了这句,单京韫又舒舒服服地躺下,这椅子躺着爽不爽,不看自己,得看身边人有没有,没有,全都是站着,他单京韫心里头就爽得很。
凌元是皇子,一些细微的规矩,他认为是很值得存在并且一定要做的,因此他特地多花了钱,从店家那边租来了餐食盒。他总不能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混沌,穿过人山人海就直接递到单京韫面前吧,路上来往这么多人,谁知道有没有不小心的唾沫星子飞到碗里。
然而这一点,在单京韫看来,心里头就他娘的爽啊。
众所周知,凌元只能是单璠一个人的狗腿子,如今对单京韫的前后照料,将来要是让单璠知道,不知道会是个怎样的心情,估摸着会觉着自己不值钱了,或者她单璠不是独一无二的了。
所以凌元这会儿跟单京韫问道:“京叔,单璠那丫头的脾气,在你面前如何呢?”
已经坐起身来的单京韫正吃着馄饨,他想也不想,说道:“璠丫头很乖巧啊,你问什么这干嘛,你跟璠丫头很熟吗?”
凌元点了点头,说道:“跟小璠约定好了,等我送老师回到故乡那边,就去她师兄的家乡去找他们。”
单京韫喝了一大口满是猪油的汤料,咸淡适中,温养五脏庙最适合不过了,“那很好啊,下次见道璠丫头,就代京叔同她问好。”
凌元笑着说好。
在凌元内心里头,有个始终是他自己认为的条例,那就是他从来都没有去找过其他女子,那张莎那边,就始终都还是他的。
这跟他始终会对单璠那丫头的呼来喝去,会容忍的根本原因,有着相似的脉络应承。
但是这世间之上,任何地方都是随时在进行着、变化着的。
凌元并非这个世间的主人,他只能是他内心的主人。
单京韫吃完了馄饨后,大典正要开始,县官路铭珺在做开典致辞,寻思着还有些时候,凌元就提着菜盒子离开,打算先归还了店家再回来。
大典门口处,有衙役正在与一名青年男子交涉,此事是因为凌元带着菜盒子进去,这位男青年也同样想一边吃东西,一边观礼,但是被衙役给拦了下来。
那公子生得人高马大,手里端着一盘点心,正在与衙役争论:“凭什么那人就能带进去,我就不能在这里吃东西了?!同样都是来观礼,你们为何区别对待?!”
凌元其实不知道他的行为是路铭珺给衙役打了招呼,他才能够将吃的带进来。
那男青年火气很大,衙役这方丝毫不肯退让,执意要他出去,此刻衙役不想与他争论,伸手就要去抓扯男青年衣襟,男青年往后退了一步,给躲了过去。
这一躲偏偏就挡在了凌元的去路上,正好让凌元撞在他拖着食盘的手,满盘子的点心点落在地,沾满了灰尘,一瞧已经是不能再吃了。
那男青年气得不行,突然就暴起伤人,结结实实地给了凌元的胸口一拳,打得凌元弓背,久久都吐不出沉积在胸腔的浊气。
不过男青年仍是一脸的不解气,然而他的这一拳,分明很重,结结实实挨上这一拳的凌元,反而还能够弓着腰,盯了那男青年许久。
在男青年认识当中,这一拳积攒了诸多拳劲,拳意沉重,常人根本就吃不住,但他却分明瞧见凌元的目光中带着赤裸裸的挑衅。
凌元缓缓直起胸膛,呼吸逐渐匀净,但眼神依旧狠狠盯着男青年。
这一拳在他看来,此人分明就是要他死!
凌元在想明白的这一刻,根本就没压制心火,一把拉扯住男青年,就往大堂门口的院子去。
凌元愤恨道:“来啊!再给你胆子,我们打一架,不是你死就是我死!”
反倒是男青年愣住了,被凌元拉着来到了依旧人群窜动的院内,就这儿静静的看着本该已经躺地的凌元。
凌元推搡了一把男青年,破口大骂道:“你他娘的怎么怂了!?打我啊!来啊!我干你娘!”
大堂内的路铭珺口中念念有词,此间只能听闻他一人的嗓音,但是大堂门口处的闹腾,有些打乱这位大人的进展。
站在殿前的路铭珺停了下来,抬眼望去,发现院子内的凌元正红着脖子与人叱喝,他与身旁的总捕头低头说了些什么,总捕大人微微点头,就朝着吵闹的凌元走去。
可能是最开始就惊讶凌元的体质,但是男青年也经不住凌元的声声叱喝,终于恼羞成怒,往后推了两步,摆出了一尊毫无破绽的拳架。
凌元大口喘着粗气,骂人的事儿,他当初在后院起火的时候,为小跟班主持过公道。
也跟不明是非的湘潭城阳家堡的鲁洪两位班主对骂过。
如今是第三次骂别人。
凌元瞧那人的阵势,神色严肃道:“今天,要么你打死我,要么我打死你,总之你们之间,只能活一个,这不是我选的,是你自找的。”
男青年也没废话,全心全意注视着凌元的气息流转,打算与他一战到底。
但是此时此刻俩人都似乎忘记了,清华祠寺正在举行画睛大典。
那位总捕大人走了出来,与俩人说道:“路大人有令,凡在寺内打斗者,一律押回大牢,奉劝俩位不要再将小事闹大,以免得不偿失。”
凌元质问道:“这是小事?他先才一拳就想要我的命,这是谋杀!”
总捕大人摇了摇头,道:“那阁下也可及时跟我们讲,只是以自己的方式方法处理,已经是触犯了国法,聚众斗殴,罪名成立后,判下来是责杖二十。”
男青年不撤拳架,只是突然说道:“谁能证明我想杀你?你死了吗?”
凌元这才想起了为何皇家会有‘顶撞了御驾’之罪项,但是他不愿拿此说事,只是与总捕大人说道:“那我现在要告他,大人可否让他暂时不要离开此地?等点睛大典完毕,我在去跟请状纸,告他谋杀之罪。”
总捕大人点了点头,与那高大青年说道:“你还摆什么架势?现在就跟我去后院里呆着去,等大事一完,再让路大人来诊断你们的案子。”
高大青年不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不过打了他一拳而已,他就能告我谋杀,那他方才拉着我的衣领,我也能同样告他谋杀?!”
总捕大人发现漏洞,说道:“你也说了,你打了他一拳,他不过拉了你的衣领,你们俩还是等路大人办完了手头大事,再来判定你们。这事儿没完,你们的修为,路大人都会一一验明,不会放掉一个坏人,也不会冤枉一个好人,到时候若是查到你是道者,还是道力不弱的,以照常人姿态挨上你的一拳,你的谋杀罪名可就是没得跑了。”
高大青年不以为然,略带不屑道:“你知不知道我的身份,敢这么跟我讲话?”
总捕大人哀叹一声,道:“你的家族再厉害又如何?还能厉害得过兵部尚书大人家?你知道你眼前的人是谁吗?这位是兵部尚书大人家的书童,别说你是大户人家,比出身人家不比你差,你最好老实一点,乖乖的跟我去后院。”
凌元补充了一句:“我就是一介平民,别的不重要。”
总捕大人转过身朝着高大青年一阵说道:“你看看人家的态度,还愣着干嘛,走啊。”
于是凌元目送着总捕大人押解着那名对他心存杀心的高大青年离开。
总捕大人押解罪人到了后院尚未对外开放的地界,同时后边窜出数位衙役,皆是总捕大人以备不时之需,没成想这么快就用上了。
总捕大人移交了罪犯后,原路返回,继续观瞻大典。
只是过了小会儿,原本那些个衙役脸色还有些微弱变化,比如眨眼,观察四方而转动的眼珠,在某一刻齐齐停止。
“哟,大哥这是怎么啦,怎么像是被人逮捕了耶?”
有一位模样乖巧的女孩蹦跶到了高大青年的身旁,要是凌元在场,听闻此女声,大概会认出这名女孩,因为前晚从宁项婴手上逃掉的女子,正是此人,只是此时的女孩是她的本来面貌。
高大男青年正是妖族大佬之子金堤简的副身。
女孩模样俏皮可爱,但见哥哥也有今日遭遇,已是笑得合不拢嘴了。
金堤简自己闹出窘迫,被女孩一阵嬉闹,倒也不生气,只是问道:“堤娣,你一个人?大师呢?”
同为妖族后裔的金堤娣女孩,眨了眨眼,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说道:“大师把我送到这里,就离开了,也没说干嘛去,我一个人无聊呢,就见到大哥你这模样啦,回去要肯定要告诉二哥去,要是二哥知道了,肯定还会高兴赏我一些宝贝呢。”
妖族大佬三位后裔,长子金堤简,次子金堤渊,幼女金堤娣,三人皆是修道天才,其中又是以次子金堤渊最为出彩。
金堤娣围着大哥瞅了好几圈,并未发现大哥身有异样,便一阵自豪道:“怎么样,我就说那个叫凌元的小木头,是个讲道理的人吧,大哥以常人之躯面临,不是一点伤也没有。”
金堤简笑着说道:“那凌元的确厉害,大哥借用这副身躯的至高之拳,都未能伤其分毫。”
金堤娣瞬间便不开心了,她气呼呼地嘴巴嘟囔道:“大哥啊,你怎么这样,那凌元可是我的救命恩人,你怎么还如此对待他!?”
金堤简无奈道:“没办法啊,父亲大人要他的性命,准许大哥可以先下手为强,大哥也是为了大局着想。”
金堤娣一阵惊呼:“父亲在发什么神经!我现在就回去,把他的胡子一个个都揪下来!看他还有没有脾气对我的救命恩人施以重令!”
金堤简在面对妹妹的胡闹,同样也是没办法,父亲那边有大动向,是关乎整个妖族的大局走势,今日若是能成,那他们妖族就有力气与神界对话,一切的一切,全在待会儿的点睛一事之上。
他金堤简与凌元闹出这等动荡,能杀最好,不能杀,制造出动-乱,让那县官路铭珺顾及不暇,早点完成大典,让父亲成功成就神祇金身,才是最为至关重要的部分。
金堤简拉住妹妹的手腕,笑着责怪道:“好啦,不要闹了,你的救命恩人现在安全得很,待会儿也不会有他什么事,父亲的重中之重全都是神祇金身上,你就乖乖地听大哥的话,要么呆在这里,要么回族里去,你选一个吧。”
金堤娣使起了性子,“我不要,父亲要我去见那大秃驴的时候,临走前我可是跟大哥你打过招呼的,那凌元绝对不能受欺负,否者我也不会这么放心去请那大秃驴。”
金堤简晃了晃妹妹的手臂,宽慰道:“好啦,待会儿要是有什么事,大哥第一时间护住凌元,你看可好?”
金堤娣有些被说服,但仍是不肯做出让步。
金堤简深知妹妹的闹腾功夫,天下间举世无双,曾经在族内,将一旁偏支的妖族上下千余名的道者,闹得让父亲出手全部杀绝,不然她愿意绝食而亡,父亲没法子,只能顺了乖女儿的心思。
金堤简再一次好言相劝道:“父亲现在正附身在那英灵体内,出不得乱子,要是父亲有个三长两短,妹妹忍心?”
金堤娣这才做出了让步,她十分委屈地盯了大哥一眼,说道:“那大哥也要跟我说好了,一定不能让我的救命恩人有一点损失,不然这事儿闹到父亲那边,我也没完。”
金堤简揉了揉妹妹的脑袋,承诺道:“大哥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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