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先单允在客栈沐浴完,衣服还未穿上,就发现湘潭城内出现异端,披上一件薄衫后,火速赶到此处,正好瞧见一个孩子不要命地保护自己女儿,他这才一脚将那全身腐烂的僵尸给轰退。
女儿将单允拦腰紧紧抱住,单允瞧着女儿的模样,心头爱意泛滥,摸摸女儿的脑袋,单允抿笑道:“把璠儿吓坏了吧。”
单璠哭花了脸,她松开父亲,指着罪魁祸首,却哽咽得半天说不上话来。
二十年前的风云人物,搅荡整个道灵界,陈雍庭自然不认得眼前此人,却是年岁高的老道人被自己的回忆带回曾经,就连那弃文从武的城主江道南,也听说过叛族少年单允的故事。
起先单璠找到江道南时,这么重大的事故,他认为是小姑娘胡编乱造出格的假消息,但为求不漏掉任何警务,江道南决定派府兵跟单璠走一趟,可单璠偏要江道南亲自走一趟,但听单璠自报了家门,江道南迫不得已才亲自动身,也并非他江南惧怕单族,只因此姑娘的父亲是谭轩的师傅,有这层关系在,江道南的确不能推辞。
前些日子听府兵说过,城里有位姑娘在街上大秀灵力外溢,错过了绝技的江道南报以遗憾,而此时此刻,江道南才切身体会什么叫如见天人。
陈雍庭当即喊道:“前辈,这只僵尸是有人刻意豢养,它吸收天地精华,又夺了石龙灵气,留着只会祸害人间,前辈可有法子彻底毁了它?”
单允望向这位用生命保护自己女儿的青年,笑道:“当然有。”
一具地守境僵尸在灵神宫内,其实很常见,若是修为再涨两个境,可做灵神宫内的四大护法神兽。
四大神兽之一的神兽玄,曾拼上性命将全身精血交于单允提炼,以致单允灵力大成,如今再遇见这一只,单允动了恻隐之心。
令在场人吃惊的是单允将僵尸松绑,他道:“前世恩怨已消逝,不论你是胸腔堵有一口怨气,继而成就的体质,还是天地间的无意产物,弄够拥有一副僵尸体质,着实让人兴奋,而我给你一次机会赎罪,你要不要?”
水平举起手臂的僵尸,笔直地落在地上,厚重的气势将泥地踏出一个坑来,它不会说话,嘴里发出阵阵嘶嚎,在场的人都不知僵尸在嚎什么,却是单允严肃道:“你没听明白我的意思吗?人间不允许有三界之外的邪物异类存在,我若放任你不管,自然会有地府的尊者收拾你,若你觉得不听我的话,执意没头没脑地想着大杀四方,你可得从我这里先试试,看看能不能走出这院子。”
有他单允在此,就不会给僵尸侵扰人间的机会。
拥有独特思维的僵尸进退两难,单允并不着急得到答复,他将后背毫无保留地交给僵尸,走到老道人面前道:“老人家,你被尸毒入体,再过一炷香你就会尸变,若信得过我,让我为你祛毒。”
单璠不懂,一听父亲说辞,吓得她赶紧让师傅接受。
老道人笑道:“如此就有劳单二爷了。”
单允曲臂抚掌,掌心向上,一团黑色火焰中闪耀着白色星光现世,此火乃夏童体内的灵龙兽火,与单修沭打入他体内的黑蜃的融合,威力绝大。
可周围的人瞧着火焰现世,却并不觉着有热感袭身。
单允推掌,手掌敷在老道人的伤口处,火焰侵入他体内,周游经脉血管,绞杀尸毒。
这次淬体,不仅治好了老道人体内的尸毒,还将伴随他多年的一些风湿,以及喝酒伤及的肝脏,通通淬过,一时间周身内里酸痛阵阵,需要陈雍庭的搀扶才能稳住。
另一边,火焰让僵尸产生了恐惧,它再一次嘶嚎半天,单璠江道南等人依旧不懂,又听单允说道:“这个我已说过,你也没必要旁敲侧击地想我对你格外开恩,听你这么说来,你反骨不少,怎么,你要再跟我打一架?”
僵尸见单允杀机盛起,下意识地往后跳了一步,好半晌,僵尸无奈之下,只能对单允放下手臂。
“你才出世,还懂不得如何做僵尸,你体内蕴含大股灵气,现在我就来教你如何使用。”
只见单允再次唤出火焰,瞬间将僵尸包裹,僵尸不敢乱动,任由火焰侵蚀自己。
在江道南等人眼中,唤出火焰这等神技,也只有炼药师才会,但在单璠眼里,这好似太过平常。
慢慢的,僵尸外表腐烂的血肉,被火焰灼烧殆尽,单允操控一股灵线刺入僵尸胸腔,牵引出了阵阵灵气,围绕僵尸周身。
是尸身重铸。
那本是腐肉发出恶臭的地方,被完好的皮肤覆盖。
旁人在惊讶僵尸重获新生,而单允已发现女儿的那丝气机不见,他张望四周,半晌才将目标定格在老道人身上。
于单允而言,单修沭是敌非友,然尔他肯将彩儿姐的最后一枚丹药交给女儿服下,单允才打心底重新认识了他,至于单修沭临死前赐予单璠的气机,单允并未声张,女儿肯无私地转赠老道人这缕起死回生的气机,他万没有给女儿增加压力的理由。
被徒儿搀扶的老道人,对单允的目光同样改观,他有理由相信自己所看到的一切,眼前的男子根本就不是人,这一想法将他吓得倒吸一口冷气,陈雍庭见状,问道:“师傅,你怎么了?”
老道人讪笑着摆摆手,碎碎念着自己没事没事,心里却是翻江倒海,眼前的单允竟然也是僵尸。
江道南身受重伤,他被僵尸轰断了两根肋骨,已伤及脾脏,好在他及时止血,外头也陆续进来府兵,带来了药箱给他治疗。
单允走到江道南面前,拱手道:“多谢江城主出手相助小女。”
单二公子主动与他示好,江道南强忍住腋下疼痛,还礼道:“单公子言重了,这里是湘潭城,江某人作为城主,自当挺身而出。”
然而那头僵尸,江道南不会奉承,也就不会恭喜单允得一猛将。
一切安定,单允带着单璠等人走出这处宅子,而因僵尸是单允收服的,老道人在这天人面前表现得还算安分,并未脸皮厚得叫宅子的主人付辛苦费,至于江道南,他则跟府兵留下跟宅子的主人交代事宜。
单允走在最前头,与他并列的是抬着手臂,一步步跳着前行的僵尸,后边儿是单璠跟陈雍庭搀扶着师傅走着。
师徒俩目光中充满心切,却不敢去靠近单允,好在师徒俩都不是太好面的人,负了伤跟在单二公子身后,不什么是个羞脸皮的事,可这要人一事,怎么也得先从单璠口中说出,老道人才有机会去说服单允。
还没玩够的单璠当然不想回家,她开口道:“爹,你要去哪儿,璠儿还不想回去,想跟着师傅师哥多待会儿。”
爹爹没理会女儿,单璠再一次重申道:“爹,你有没有听我讲话啊,我要跟师傅师兄走。”
单允回神来,才发现老道人跟那不要命的小伙子还跟着自己,单允心有触动,却没点破开来,他与单璠说道:“爹爹在想事情,没注意到你,你既然想跟着师傅跟师哥,爹爹也放心,可你轩哥哥到哪儿去了?爹爹找他有急事。”
一听得到允许,单璠立马身心开阔,她蹦跳到爹爹身边,开心地笑道:“爹找轩哥有什么急事啊?”
小孩子面前,单允尽量不与她说糟心事,轻言道:“你三伯说灵神界的仙鬼宗出了事情,爹打算让你轩哥回去看看。”
单璠没敢挑父亲的刺,只敢拿不在场的云锦开涮,她恼道:“三伯怎么搞的嘛,仙鬼宗是轩哥的家,他出手帮帮就好了啊,干嘛非得告诉爹?”
“璠儿还小,不懂得其中的缘由,你三伯没出面,也是爹爹拦的。”
单允突然恍然道,“你们出来一个月了,还在湘潭城,是不是你轩哥又犯病了?”
单璠点点头,将住址告诉了单允。
单允走到老道人面前,笑道:“老人家,璠儿说她想着跟你,这丫头淘气不听话,今后就劳烦你多多教诲了。”
老道人没曾想自己一句话都没说过,做父亲的单允就这般轻易地将女儿交付他。
老道人正色道:“二爷客气了,小璠肯认老道这个师傅,是老道莫大的荣幸,老道认真看过小璠的筋骨,未经渲染,想必二爷没给小璠传授真法。若是小璠也愿意,将来在道法上可以走很远,至少比我这雍庭笨徒弟,要出色得多。”
老道人闻言识人,传授单璠道法是他一厢情愿,面对这么一位尚未被开采的天才,老道人的直言,是想要看看单二爷的反应。
陈雍庭不喜欢师傅夸自己,顺便还损自己,他瘪瘪嘴没多说,单允从怀里摸出一颗珍珠,道:“璠儿出门前身上只带了银子,也没贵重之物,这珍珠是我替璠儿交的拜师费,请老人家收下。”
拜师费都是次要,肯让单璠学道法才重要,但老道人也没有不收的道理,笑眯眯地收下了珍珠,将单允送走后,好奇的老道人有个问题要问,他心里虽然有答案,可他依旧凑到单璠身边问道:“小璠呐,你三伯是不是那谁啊。”
单璠点头道:“对啊师傅,就是云族族长。”
被徒儿用劲才搀扶住的老道人,被吓得瘫软一下,害得陈雍庭一个趔趄,幸得单璠将俩人扶住,才没让师徒俩摔倒。
…………
客栈内。
单允领着一位蹦跳的僵尸进门时,牵扯一众人目光,肩头搭着抹布的店小二上前来招呼:“这位客官,您打尖儿还是住店呐?”
单允微笑道:“小二哥,我来找人的。”
当店小二带着单允来到房门前,临走还时不时看看那头披黑幕的高挑男子,他一跳一跳的行走方式,与始终水平放置的手臂,实在招他目光。
房内,云梦祯手持怀竹点着熏香,香薰的香料是她特地到郊外采来的,安神效果极好。
云梦祯做事从来轻手轻脚,而在这房间内,云梦祯更是小心翼翼,生怕一点异响会刺激到谭轩的神经。
她微微躬身,点好香料,放进小炉鼎内。
不消片刻,阵阵青雾缭绕攀升。
稍显疲态的谭轩躺在床上,他腹部盖有被子的一角,闻到香料燃烧的味道,他轻吸一口,伴随着顺畅的呼吸声,胸腔逐渐隆起。
谭轩淡淡道:“这味道真好闻,可惜我只有舌头厉害,能分辨是上千种酒的配方,倒是梦祯你的熏香,让我捉摸不透了。”
云梦祯挺开心谭轩能够与她主动搭话,她喜欢这种小氛围,甜甜的笑容回应道:“是绮丽花跟桖旗草的根部,我给用热石烘干后,碾碎放进香炉里,就会产生这种气味,你要觉着不错,那我明天再多弄点来。”
躺在床上的谭轩,能够感受到自己吸进肺里的气,也听得见隔壁房间细如蚊声的响动,更知道三里之外的地方,发生了动人心魄大事,起先谭轩会担心是不是小璠出事了,但云梦祯让他好好躺着,说二伯就在不远处。
简简单单的七个字,让谭轩心境修满不少,他发觉自己开始厌恶那些琐事:谁又在道灵的某处赢了谁,获取了什么殊荣,哪位道上的豪侠又高调地娶了美妾暖床,谁又登门造访了某宗门,将其门内高手尽数铲倒。曾经这些名利有的能够让他心生羡慕,有些让他噗嗤一鼻,在以前的谭轩看来,都是能够引起他情绪波动的事,但现在觉着那些是不该有的事,能够拥有一颗静下来的心,才是重中之重。
谭轩轻启唇齿:“梦祯,我想归隐,就跟师傅一样。”
云梦祯拿着棉布,在擦拭桌上瓷杯,一门心思的她,低着头想着那谁是师娘,但她只道:“很好啊,二伯能够过上归隐山林的生活,也是看透了很多,你能有这想法,说明你也在进步啊。”
门外出来传来云锦的咧咧骂声:“归隐个屁,你老家都要被人给一锅端了,你还在这儿跟梦祯谈人生谈?”
那声音又将火气发泄到单允身上:“我说你是不是心怀鬼胎,那是我女儿在里边儿,你做伯伯的恶不恶心,想要便宜自己徒弟?!”
房间里的谭轩跟云梦祯被门外声响吸引,门突然被外面给人一掌推开,来人骂骂咧咧道:“你别瞪我啊,要璠儿跟个臭不要脸的独处一室,你比老子更急!”
单允哭笑不得,随后跟上云锦的脚步一齐入门,见到正在打理屋子的侄女儿,跟已坐起身来报以微笑的谭轩。
谭轩问道:“云族长,我家怎么了?”
云锦脸色难看,他没想让女儿跟谭轩独处一室,但见性子纯真的女儿气不改色,他才放下心来说道:“我说你老家啊,仙鬼宗要被灵神宫的人给一锅端啦!”
谭轩眉头紧皱,急切道:“灵神宫宫主尹素曼是师傅的妹妹,怎么要找仙鬼宗的麻烦?”
云锦嗤笑道:“仙鬼宗五长老的孙女戴青尼,打断了灵神宫少宫主姜花生的双腿,灵神宫逼着你爹交人,但你爹不肯交啊。”
“师傅……”
谭轩望向单允寻求帮助,却被云锦劫道:“你师傅不肯出手,是要你去解决,正好缓和你跟你爹的关系。”
谭轩急道:“师傅,我跟我爹十九年不见,想都想得到我跟他要见面的场景,事态这么急,师傅应当先去做调停的啊。”
意识到自己说话乱了规矩,谭轩冷吸一口气。
谭轩近二十年不曾回过家门,突闻此事,他眼放精光。
即便从小被哥哥算计,但他已经死了,就算是父亲慕容春启将他扔进了空间隧道,才让他与师傅一起来到道灵界,可他根本就没恨过。
这一刻谭轩忘记了自己是私生子,恳请道:“云族长,麻烦你带我回去一趟!”
单允道:“这具僵尸你一齐带去,已可助你一臂之力。”
云梦祯站立旁边,开口道:“我也要去。”
女儿长大了关不住,云锦深深地看了一眼谭轩,疑问这小子什么时候给自己女儿灌的迷魂汤道,但见谭轩焦急的神色,云锦手臂一挥,在厢房内开出一道空间裂缝,道:“你就算是命丢了,也不可让梦祯受一点伤,知道吗?”
谭轩严肃点头,与师傅躬身敬礼,带着云梦祯一齐跨进了隧道。
单允给僵尸使了个眼色,道:“跟上去,主要保梦祯的安全,其余的你可听从谭轩的安排。”
僵尸以跳跃作答,一步跳进了隧道。
看着女儿被拐走,云锦心疼得喘起了大气,他与单允质问道:“你安的什么心,灵神界你我走一趟不就成了,怎就非得要谭轩这小子去,若真要想他跟慕容春启的父子关系有所缓和,你心还真挺大啊,你忘了是谁把夏童的七魂两魄给活生生抽出来作活祭的?不是他慕容春启是谁,现在你替他将谭轩这棵好苗子教育得成就奉观境,就拿仙鬼宗现在的实力,也才一名奉观境的五长老死死硬撑着门面,就算是慕容春启也才区区化境。你有这一金面儿,仙鬼宗上下不都得给你鞠躬哈腰?我们俩走一趟,正好让他们看看自己当年做的事有多愚蠢,这样不好?”
单允坐下倒了两杯茶,简洁道:“小轩心境受损严重,本以为此次带着小璠出族历练,会让他心情放松,没成想会呆在这里,连房门都不出,我做师傅的,能有这么一个大好时机,在这个时候让小轩将重心放在家里,总比放在儿女私情上,要好得太多了。”
云锦深觉有理,说了那么多口干舌燥,拿起单允替自己倒的茶水,一饮而尽,却还不忘打趣道:“嘿嘿,你也有被徒弟责怪的时候,是不是很气?”
单允无奈地白了一眼云锦,这家伙在自己面前说话,从来不过脑子,不想多理会他,淡淡道:“你看得出来我有气的模样?”
云锦无语,又听到,“要我站在小轩的位置上,肯定也会责怪我这个做师傅,我理解他。”
云锦呵呵道:“那他还真是找了个好师傅哦。”
单允没再理会。
无趣的云锦突然说道:“我在来的路上,遇见了凌元这小子,你猜我还遇见了谁?”
单允道:“谁?”
云锦道:“和尚神勉。”
单允道:“凌元在国外的朋友,就神勉小师傅一人,能遇见不足为奇。”
云锦一笑,只问道:“凌元瞧我的眼光,跟以前大不一样啊,是不是这小子知道了你是他父亲,还被你给拒绝相认了?”
单允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云锦暗道一声糟糕,却无故提及很久之前的一件事来:“你还记得,我跟杨熙遇见的时候,身边发生了什么?”
单允举目回想,道:“弟妹父亲看病缺钱,弟妹便把自己给卖了给别家做丫鬟,后来钱花了,弟妹的父亲还是走了,之后弟妹被姓黄的主子在客栈欺负,遇见了我们。”
云锦兴起道:“再然后呢?”
单允细想着:“我们一起教训了黄姓子弟,后来弟妹父母的墓穴被人灌了脏东西,你一生气把人屠了满门,一家六十七口全死于你的掘龙手之下,闹得当时我与你决裂。”
云锦一拍大腿,道:“没错,我俩就差打起来了,这一点放在这俩孩子身上,怕是会更严重。”
单允不解其意,问道:“这是哪儿跟哪儿,你到底想说什么?”
云锦语重道:“凌元跟和尚神勉很像当年的我们俩,若要打个比喻,就好比我们俩站在天平的两侧,但隔得不是太远。而凌元跟神勉和尚则不一样,两人都是认死理的性情中人,他们俩站的地方,是天平两端的末端。”
单允无奈道:“你是想说,凌元和神勉会手足相残?”
云锦白眼道:“俗,俗不可耐,这是手足相残能够解释的?俩人的心路历程大相径庭,但他们能够成为生死之交,足见其中缘分,神勉这个小秃驴的前世你是知道的,这个暂且不说,就说他今生生性寡淡,无欲无求,只认佛道。凌元这童言无忌的屁孩儿,从小生活在深宫,就算有人教导,但心智上能走多远?天生的皇家风范占他内心大半,若没个能够真正教会他感受痛处的人,他是不会做到在别人心境受损时,给予正确的引导,手足相残我都觉着是轻的,就怕会连累他人。”
说这么一大堆,单允气笑着将关系跟云锦撇的一干二净:“我儿子跟我儿子的朋友,关你什么事?”
云锦咦了一声,问道:“你现在承认他是你儿子了?为何凌元找你,你却不认?”
母亲的临终遗言让单允不敢不从,他摆摆手,喝了一口茶,闷言不语。
云锦道:“神勉的佛心在我认为,属佛门最正宗,我不想因为你儿子毁了他。”
单允没工夫跟云锦扯什么是佛心最正宗,他反问道:“你最近很无聊吗,一点风吹草动,就看透了二十年之后的样子。”
在其位谋其政,天道者云锦有权利保障界内平衡,不仅是处于佛家本性,更是他喜欢这么做,单允的说辞他当即反对道:“不是二十年,就着两三年内,会出现搅动道灵界的大动荡。”
“这么快?”
单允将这话听进心里去,认真道:“那你知道卫羽邻跟德炫和尚了?”
云锦嘴角上扬,坏笑道:“我知道地府的人找过你,还跟你说了很多秘密,你也别怕我会嫉妒,你藏是藏不了的,但我们啥关系,不给说道说道?”
单允被云锦的无赖笑脸给逗笑,他道:“如果你感觉准的话……”
回想起母亲一事,单允脸色凝重道:“可能你猜得没错,有人要拿神勉小师傅做手脚,要针对我单族。”
云锦挑刺儿道:“你知道他不拿凌元做文章?你小子是不是真该告诉我点什么了。”
单允道:“星冥帝国的壮大不是没有原因,外部你我都看得明白,是因曾经我安插在朝纲上的黄维之功。但内部,半个月前我发现凌颜道力已在御统境。”
母亲一事不能告诉云锦这个大嘴巴,单允道:“卫羽邻跟德炫和尚,至少其中有个人在星冥帝国,跟凌颜走得很近。”
“跟凌颜走得很近?”云锦坏笑道,“你吃醋不?”
单允却解释道:“当年我的情况跟小轩如出一辙,所以此事上,我能最大程度给予他正确的引导。至于你说我吃醋,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那会儿我一向做的很好,所以错过后,该吃醋该痛恨的,都不应该是我才对。”
云锦想看的是单允是否还惦记着凌颜,单允的回答让云锦觉着无趣得很,他斜眼道:“你说卫羽邻跟什么德炫和尚针对你,那你告诉我,你归隐过后,在外头到底又惹了多少事?”
“别人不了解我,你还不了解吗,二十年来我在单族几乎足不出户,这全是单修沭的孽缘……”
单允叹息着,将图谶尊者的话告诉给了云锦,不是满足他的好奇心,而是希望他多注意卫羽邻跟德炫和尚的动静,从前不想多管闲事的单允,因为母亲的事,意识到自己需要云锦的帮助,他道:“地府的人,一直在寻找臧绒的前主人宫弘一的下落,小轩的臧绒我一直没看过,等他回来,我先问问他。”
云锦却感慨道:“你的前生尹素寒是个狠人,灵力横扫整个灵神界无敌手,被冥君那老匹夫偷袭,才转世有了这一世的你。你从小到大历程,比其自己的前世,还要更加凶险,但你的心姿太低,遇到的事儿在我看来,不是一般人能够抗得下来的。然后到了你这儿,就全不一样,你抗是扛得下来,但最后你从头到脚,能毁的都毁了,这一点没有人能够比得上你,也难怪现在你就跟玩儿一样,坐着不动都能增进自己的修为,四年前得知你灵力在地守境,还想恭喜你,现在你又在御统了。说不定你哪天成就天道者,把我给挤下神坛,你倒是跟林羡在仙位上双宿双栖,哎,我真是命运多舛。”
单允道:“你这又是什么说法,道灵界的天道者席位有三个,来谁都行。”
云锦气急败坏道“你瞅瞅……你瞅瞅……有本事你把这话说给天下道者听听,看他们不挤眉弄眼挤死你?”
单允当然是不愿意再搭理云锦了。
云锦又道:“族人出族历练,遇到生死大劫,让自家人给救了去,所以难成大器,那些没胸襟的人,残了废了这辈子也就那样了,这一点父亲做的就没我好。而至于曾经的我们,光是看着你历经的生死大劫,就有两回,一回你自刎,一回你强行突破天道者境界,这些至今历历在目。可能真是我杞人忧天,晚辈的事插手太多,反而影响他们精进。”
“本就应该走一步看一步。”
受不了云锦这般长吁短叹,单允起身将双手搭在云锦肩头,推着他走出了厢房门。
云锦问道:“去哪儿?”
“下楼喝酒。”
想着把云锦灌醉了,他的嘴就停歇了。
云锦边走边与单允说道:“你就让一具地守境的僵尸跟过去,能保护好梦祯吗,你可别让我的乖女儿受伤啊,否者你的面子我也不给。”
单允拍拍云锦肩头,说道:“我传给过梦祯有个秘法,俩人都会平安归来的。”
云锦闻言,心中大石落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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