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很顺利,那位跟随万里墨的中年人很大气,当场遣人提钱,还命手下从不远处的房子里搬来几把椅子,请黎智坐了:“在下杜衡,还未请教兄台高姓大名?”黎智哈哈一笑:“山野之人,贱名不足挂齿!”说完竟不理会,不客气的坐了闭目养神。心中想道:“这万里墨家的势力可不小,居然还有54这样的违禁品,这杜衡和那女子的实力也不差,与吴桐不相上下,比起邓兆铭可是强多了,绝不是许汉周可比的。”黎智记得师傅曾告诫他,在修行未成的时候尽量不要和大势力打交道,以免惹祸上身而没有自保之力。这次虽然是不得已而为之,但还是少说话为妙,所以对于杜衡的话不作理会。虽然他们事后也一定会查清楚,但那也不是自己能左右的事了。
见黎智不作理会,杜衡也不以为意,黎智展露出的实力如此强悍,此刻自己一方处于劣势,当真是不应去计较。于是与那女子一起将万里墨扶到椅子上坐了,为他搭脉。那女子不时的看向黎智,面无表情,不知心中所想。
不一刻,几名手下带着几个箱子奔过来,交给了杜衡。杜衡对照清单摆弄一番,将几个箱子归拢到两个,对黎智说道:“兄台久等了,账目已核对完毕,请过目!”
黎智道:“瞧杜兄是一个实诚人,我相信你!”说着走了过去。杜衡介绍道:“这有两份,一份是谭东来的工程款以及后来产生的费用。另一个箱子里有三十万,感谢兄台高抬贵手,我代表万家聊表心意,只因仓促间准备不够,请多多包涵,还望笑纳!”
黎智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笑了,从来没有拥有过这么多钱呐!他用手掂掂,很诚恳的对杜衡说道:“谢了,杜兄!此间之事已了,咱们山水有相逢,便后会有期吧!”话未说完,人已消失在原地,话声从远处飘过来,依旧清晰传入杜衡等人耳中。杜衡同那女子望着黎智离去的方向,良久之后对望一眼,摇摇头又点点头,不约而同的叹口气,扶起万里墨,带着众人离去。
见到黎智回来,行走如常,谭东来和黎梅松了一口气,黎梅甚至还在黎智身上捏了捏。再见他手里提着箱子,不禁又有些期待。黎智将一只手提箱放在屋中间的桌子上,推了一个至谭东来一边,说道:“谭哥,这里是你们的工程款还有你受伤的赔礼。”黎梅喜出望外去开箱子,谭东来疑惑的问道:“兄弟你真是去找万家拿的?”
黎智:“当然,不在他们那儿,我到那里去找这么多钱?”谭东来:“他们这么好说话?”黎智嘿嘿笑笑:“这世界毕竟还是讲道理的嘛,他万家也一样,只要道理摆得正,由不得他不拿呀!”谭东来不信:“他们真的这么讲道理?”黎智笑道:“这事情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以后慢慢说,现在先把你欠的工钱打发出去,让你的那些朋友们不要有芥蒂,安心回家过年,毕竟咱们不能学万里墨那样!”
又耽搁了两天,谭东来将工人们叫来,一一对照账目,将工资逐个结清,黎梅则收拾着物品,以便处理完工钱后便即回家。趁着这两天,黎智也给谭东来调理了身体。幸好没有内伤,只是手臂和小腿骨折,在黎智看来并无大碍。他用真气疏通因受伤而淤塞的经脉,再将真气包裹着骨折处,令谭东来感觉不到痛楚,且还舒畅无比。受伤处周围本已红肿发亮,经过黎智的一番操作,几乎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谭东来和黎梅惊讶不已:“兄弟在那里学的这些啊!”黎智笑道:“我这八年兵可不是白当的!呵呵!”
回同安,差不多小半天时间,已至晌午,家里也已备好了午饭。此时的谭东来已可拄着拐杖独立行走,小龙跑过来扶着父亲进屋,眼睛有些发红。时芬咒骂道:“那些背时该天杀的!”
同志不渝打过招呼,谭东来感觉很不好意思,人家第一次来,而自己却以这样的样子见面,于是一定要同志不渝喝酒。黎梅骂道:“有半个多月没喝,是酒瘾发作了吧?”黎英等人也劝:“是呀,谭哥,你才受了伤,喝酒不好。”黎智却说道:“没有问题,冬天适当喝点酒,促进血液循环,恢复得会更快的!况且志哥来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怎么能不喝酒呢?唉,你们女的是不明白这些的。”黎洁大怒:“小子欠打,看我……”作势欲打,黎智可不管她,呵呵笑着闪身绕过她取来从西域带回来的“北庭之春”。志不渝偷偷瞄了几眼黎英,见她只是微笑着,未有所表示,便也说道:“是呀,第一次和谭哥见面,这个酒是一定要喝的,咱们少喝点就是了。”于是,三兄弟便推杯换盏起来。
等时芬等人入座后,黎智说道:“我准备去买一辆车,马上就过年了,你们看,我们这一家人多,去个地方极不方便,买一辆稍微大一点的。”说完看着大家,等待大家的反应。
小龙首先应和,小孩,特别是男孩,天生的对机械之类的有着浓厚的兴趣。志不渝是在大城市混的,深知车的重要性,当然表示支持。谭东来说道:“对,有辆车真的有用处。这次受了伤,行动不方便,回来的时候到处去找车,恰巧快要过年了,一点都不好找,好麻烦。”
出人意料的,几个姐姐都没有反对,黎洁更是兴高采烈:“是啊是啊,赶紧买!咱们要回老家去过年,没车真不方便,想叫车都叫不到”。时芬只是说道:“有车当然好了,但是买车得花不少钱的吧,你有多少钱?”
黎梅看了一眼谭东来,接着说道:“要不,把我们的钱先拿出来?”黎英没有说话,黎洁看了看她,说道:“不如我们几个一人凑一点,先买回来再说!”时芬也道:“我这里也还有点,先拿去用吧!”
黎英正准备发言,黎智摆手打断:“小龙要去城里读书,大姐你们需要在城里买房,你们的钱可不能动。二姐她们在松江合伙开着公司,也才起步,肯定还需要资金投入的。至于黎洁嘛,你现在一个人,上了这么久的班,恐怕也存了些钱,可以拿出来。”停顿了片刻,见黎洁眼睛瞪大了,又道:“不过嘛,考虑到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要为自己置办些东西了,所以我决定这个钱的事情,我来想办法。毕竟我作为家里唯一的男丁,我要有担当嘛!况且有了车,才好谈恋爱不是?所以,假使有了车,也是我用的时间多,当然也就我来负责!”
黎洁道:“看把你能得,那就给你机会显摆。我们巴不得呢!是吧二姐?”
黎英:“是啊,兄弟,可别逞能,要量力而行才好!”
黎洁:“哼,他要充大个儿,我们就坐享其成吧!”
时芬瞪了黎洁一眼,对黎智说道:“你哪来的那么多钱?可别……”黎智知道她要说什么,说道:“放心吧妈,你还不了解你儿子呀!你们只管等着就是了!”
在拿到杜衡给的钱后,将钱存入银行,回谭东来住处的路上,就在盘算着。这穷人乍富,手里有了几十万,总想干点什么,首先便想到了买车,就给小峰打了电话。自己在家乡的时间少,朋友也不多,虽说和小峰接触的时间也不长,但人和人就是这样,有些人天天在一起,长久之下也不能说到一块儿,有些人就接触一次也会引为知己。而小峰也是朋友中混得稍好的,毕竟他有些人脉,熟悉县城地面儿,找他帮忙也不至于走冤枉路。可正巧,小峰说,他父亲的一个熟人有一台才用两年的旧车要处理,因为是一辆合资品牌的商务车,车比较大,价位比较高,所以好久都没有卖出去,有兴趣可以去看看。这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黎智大喜,家里人多,商务车更好!当即表示让小峰通知对方,跟着便要去看看。
与家里人沟通后,黎智便去了小峰的门店。此时已是半下午,临近年节,门店里依然人来人往。小峰往来穿梭,为客人介绍着产品。见此情景,黎智对小峰道:“要不等你得空再说?”小峰邀黎智去后室坐了,嘿嘿笑道:“下午这个时候的人都是无所事事来逛着玩儿的,无所谓的。怎么,对车有兴趣?”
“是啊,有辆车才有面子不是?呵呵!黎智道。
“哈哈哈哈哈,是呀,尤其是你现在单身。”两人一齐笑了起来。
“卖车的那位是我爸的一个熟人,有天我和我们家人一起散步,偶尔碰上了,闲聊时他提起的。”小峰介绍着情况:“他说是要移民,所以把国内的这些东西处理了。”黎智“嗯”了一声,小峰继续道:“不光是车,他还有一处房产,要一并处理。不过我却没有去看过,要不是你提起,我都差点忘记了。”
“还有房产?要和车一起卖?”
“是啊,都好久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还在不在,我得先问问。”小峰说着便掏出了电话。
经过联系,黎智很幸运,车和房都还没有卖出去。小峰说道:“那个人在某些方面曾经出过点小问题,虽然后来证明是出于误会,但名声出去了。他通过朋友的圈子到处散步消息,但有实力的人不感兴趣,想买的人又差钱,于是就一直拖着,我已经约好了明天去看看,怎么样?”
黎智点点头:嗯!”
……
从外观上看,这辆车不错,没有一点损伤。听说有人来看车,还清洗过,看起来跟新的一样。不过汽车这个东西,不能只看外表,于是小峰还找来一个朋友,据说是修理厂的师傅,对汽车很精通。经过他的一番试弄,表示很不错,黎智点了头。于是又去看房子,
芙蓉江将县城分为南北两城,有一条小河曲折蜿蜒,在南城的上游附近汇入芙蓉江。本来以直角方向切入,但在离江不足百米处被一座小山挡住,然后顺着山势绕了一圈,流入大江,将这小山围成了一座半岛,那处房产便在这半岛之上。小河在此处拐弯,形成了一个“沱弯”,又因离河口不远,使得水面宽度急剧增加,从拐弯前的数十米猛增至上百米。有乡村公路沿着小河经过半岛的最窄处,这里是一个垭口,一边是徐徐而上的山脊,公路便在此以极大的夹角调转方向,又顺着大江而去。另一边也是缓缓而升的山脊,尽是耸立的巨石,形如刀片,石壁间一条小路若隐若现,通往半岛。
一行几人就乘坐那辆车来到了垭口拐弯处,步行上了半岛。这是一座石头山,树木稀少,杂草灌木从石头缝里顽强的伸出头来,在江水带动的微风中摇晃,显得十分萧瑟。站在最高点,滔滔江水滚滚向前,两岸县城清晰可见,看起来并不远,只因为县城周围都是山,因此他们开车却是绕了一个大圈。
顺着小路,越过高点,前面却又变换了模样。一处山坳出现在眼前,山坳不大,里面有几处略显破败的建筑,周围有小小几块荒芜的田土,在一侧的石头间还有一个小小水塘,塘水已成碧绿之色,已近干涸。山坳两侧的山梁缓缓斜下,在前方形成一个豁口,那里是一片悬崖,峭壁下便是滚滚江水,无尽浪花袭来,拍打在悬崖石壁上,声声可闻。
“这里是我的乡下老宅,个人觉得这里环境绝对优秀。只是现在疏于打理,才成这个模样。”此间的主人,小峰称作“马叔”,他带着黎智和小峰顺着山坳一侧的小路来到建筑边的一块石头修整的平坝上,为两人作着介绍:“在我小的时候,这里有好几户人家,只是你们也看到了,这里不出产粮食,所以他们就陆陆续续的搬走了,而我家却是因各种原因,只能留在这里,幸好我家到我这一辈就我一个,自他们走后,这里产的粮食加上各种杂粮才将将够吃,不过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了。你们看,这个半岛不大,周围大部分都是悬崖峭壁,有一处缓坡,有条件的话可以搞条小船,从那里用船渡河,就不用走垭口那边,交通就方便了许多。而且最重要的,现在就剩一家人在这里,相当于这半岛就是这一家人的,当年,土地联产的时候,因为水田不够,这些山坡都是作为山林地补偿的,只要过户,以后这里就随便折腾。”
黎智点头道:“确实如此,环境幽静封闭,好好打整一下,喜欢清净的人在这里养老挺不错的。”
马叔:“是呀,我有好些朋友都来看过,都说好,要不是遇到临近过年,他们事情太多,不然早就是他们的了。”
小峰:“呵呵,马叔,你可就别在我这里说这些了,我朋友是有诚意的,你这里面的道道,我最清楚不过,就不说那些虚的了,咱们回去谈谈价格吧!”
小峰说得不错,在县城的下游,与邻县相接处,芙蓉江上又将规划了一座大坝,届时水位上升,这里的环境条件将发生改变。小河将变得更宽,往来出行也将更加不便。半岛也将进一步缩小,那一片缓坡也将抵近悬崖,活动范围就更加的少了。而根据水淹地赔偿标准,水位刚到标准,这一片将不会得到赔偿,而这才是没人下手的原因。要想将此作为跳板已行不通,因此也就没人下手。但此地的位置,也算别具一格,搞成一个旅游景点,也许还是可行的,但那得有高投入,而回报却是不可预期的,就像鸡肋,可是引不起资本的注意。当然也有些有实力的人曾经有过意向,但了解了“马叔”曾经在某方面有过不好的瑕疵,也就弃之若履。
商谈之后,那一辆被小峰称为“福特”的汽车作价十五万,这房产及其附属作价二十万,一共三十五万,由“马叔”安排过户。小峰觉得这个价格还可以再调整,“马叔”早已迫不及待,而黎智也不愿在一些细节上过多纠缠,因为他对这里很喜欢!于是,双方很快就办了所有手续。
一下子花出去这么多钱,黎智并没有一丝心理负担,本来这钱也来得轻松。但他告诉小峰,暂时不要往外说,尤其不能让时芬知道,免得让她担心,从而误会黎智的钱来路不正,到时候,解释起来麻烦得很,等再挣些钱,将此地好好打理一番,到时候水到渠成,再说不迟。
……
出外一年的人们,只要有条件,都会在年前赶回家,这是上千年来的传统,是一种情怀。平日里宁静的乡村在这时无比喧嚣,到处都是张灯结彩,鞭炮声此起彼伏,孩子们追逐打闹着,显得年味儿十足,热闹非凡。
三十天下午,依照习俗,黎英,黎洁,黎智和志不渝四人在父亲的坟前点了红烛为父亲“照亮”,好让老父亲看得见回家的路。黎英跪在坟前,低头追忆着父亲的音容笑貌,心中无比惭愧,嘴里说着忏悔的话。黎洁心道:“哼,这时候说这些话有什么用!”黎智点了鞭炮,招呼道:“走吧二姐,明天还来的。”腊月三十天,给血缘亲近的先人照亮,大年初一再走一次,给所有入土的先人们坟头上上香,祈求先人的护佑。这不是迷信,而是前传后教,一辈一辈传承的信仰。
曾几何时,过年就是一道关口!大人们愁着如何过这一关。而少年们却是不知愁的,所以年节是一年中最愉快的时候,这几天不用做事,不用做作业,大人还会稍微放纵一下,因此觉得轻松无比。慢慢的成长,不再单纯的想着玩儿,考虑的事情增多,便有了成长的烦恼,反而觉得累了。这不,一家人剥着瓜子花生,围着那台老旧电视机看春晚,除了黎智,她们就陆陆续续睡着了。等到钟声就要响起的时候,黎智叫醒了她们,守岁就是守过子时嘛,不然就没了意义。正当之时,黎智和志不渝一起点燃了鞭炮。在这一瞬间,目光所及,听力所及,鞭炮的声音和火光盖过了一切,正是爆竹声中一岁除。如果有卫星在子时从上空飞过,并拍下照片,那么从照片上绝对能看到,无数鞭炮炸出的火花照亮了所有的天空。
一年到头的忙碌,实际上就是为了在等待除夕的那一刻,然后又开始新的忙碌,这是一个循环。初一天不能睡懒觉,要早早的起来去捡些树枝回来,这树枝是柴,谐音就是“财”,意味着今年有财。这一天忌讳很多,尤其老一辈人,年轻一代逐渐的就没那么多讲究了。早上吃完汤圆,黎洁在收拾碗筷的时候把剩余的汤汤水水倒了出门外就被时芬骂了。黎智幸灾乐祸:“哈哈,今天老大初一就被骂,看来今年注定要被骂的!”黎洁一把揪住黎智耳朵:“怎样?今年你也注定要被我打!”
这两年,黎智一家人逐渐从父亲去世的阴影中走出来,尤其时隔五年后黎英的归来,让时芬心怀大慰,想着和她多相处一些时日。但初一一过,这日子似乎过得特别快,转眼就又过了大年,松江的古大姐催促着黎英该回去上班了。为了赶时间,志不渝订了就近的飞机票,却是在凌晨四点,正好黎智新淘来的汽车派上了用场,要不在深更半夜还真不好找车。
去机场有百多公里,黎智长年在外,对于家乡的道路十分不熟悉,拿了地图找小峰,小峰告诉黎智,有一条近年才通车的乡村公路是最近的选择,能节约几十公里,只是要翻越两座山,坡陡弯急,而且传说那两座山之间的峡谷地带很邪,那里原本有些居民,但是因为觉得那里有邪气,都搬走了,那条路从很多年前就已经初步成型,只是没有硬化,这些年经济条件好了,便将其完善。因为那两座山,使得国道绕了几十公里,这条路取了一个捷径使得国道不用去绕山而相连,缓解了国道的交通压力。只是因为传说,实际上走那条路的人很少。黎智听了,既然那里有邪气,那咱就还是按部就班吧,万一真有什么,自己倒是不怕,可不能耽误了黎英的行程。
所谓的廉价航空就是这样,总是把时间调整到半夜或者凌晨,实际上一点都不廉价。比如去机场的路程,各个县城都有专线大巴,票价不高。但时间在凌晨,只能在机场住一晚,或者自己租车,极大的增加了负担,算起来同正常票价差不多。黎英因为赶时间,而黎智又正好有了车,因此也就无所谓了。
送别了黎英,黎智独自驾车往回赶路。黑夜中,路边一块指示牌在远光灯的反射下映入眼中。指示牌上显示出往右有一条路,这个方向正是小峰说的那一条捷径。黎智心里一笑:“倒要去看看到底有什么。”
路况并不是小峰描述的一般,两车道的水泥路面,并不显得有多难走,不一刻便来到了一处垭口,这里形如鹅颈,因此叫做鹅项颈。黎智停车驻足,此时皓月当空,只见垭口两侧高山尽是悬崖峭壁,延绵环绕,围住了一条长长的峡谷,尽头处只留下一处如刀砍出来的缺口,和鹅项颈遥遥呼应,在黑夜里看去,缺口顶部似已相连,嶙峋怪石反射银光,一片惨白。
公路盘旋着下到谷底,顺着谷底的一条小溪蜿蜒而行,不久,一座青石拱桥横架在小溪上。这里的地形稍显开阔,桥头依稀可见破败的房屋,此刻回归自然,倒塌的乱石上布满了藤蔓。此处已是峡谷的中部,小溪经过拱桥,转了一个弯,形成了一大片河滩,还隐约有曾耕种的痕迹。月光穿过峡谷,正照在河滩上,两边树木森森,夜风徐徐发出不绝的沙沙声,不时传来一阵动物鸣叫,声音凄厉,让人感觉毛骨悚然。黎智缓缓前行,观察着周围,心里想着:“这种环境确实难免让人心里发毛,也许就是这样,人们以讹传讹,把这里说得玄了。”
拱桥只得一车宽,虽说对自己的技术有自信,黎智仍然小心驾驶,这种路走的人少,路面长满了青苔,两侧被杂草淹没,不易修正方向,极易偏离道路,黎智聚精会神,注视着前方。许久过去,黎智发现,自己一直在同样的路面上行驶,“这桥怎么这么长?”正想着,脑子突然一沉,跟着变得重起来,思维也变得迟钝,就想就此睡过去。下意识的,黎智踩住了刹车。刹车带来一阵剧烈摇晃,黎智瞬间清醒不少,打开车门跳下汽车。发现只差一步就撞上桥头引道转弯处的石壁上。心里顿时一跳,一阵后怕,倒不是怕自己,而是担心这车,才用了几天就给撞了,那得多心疼。呜呜的一阵风声吹过,突然升起了浓雾,以黎智的目力,居然也只局限身体周围不过一丈。这雾似乎是活的,在黑夜里流动,竟然带起丝丝亮光,它越聚越浓,越聚越近,瞬间便将黎智包裹。这雾已如实质,吸进口中,黎智感到呼吸一窒,顿觉全身冰凉如堕冰窖,瞬间便有僵硬之感,心中一凛:“这是煞气!居然已经浓烈如此!”立即屏息静气,换作内息之法,默守意念调动真气流转经脉,以抵抗那如实质的煞气。
煞气如有生命,凝聚如针向黎智身体侵蚀,黎智身上冒着腾腾白气,这是他运转真气散发于体外抵抗这煞气。如同一个气球被外力挤压,不断变换着形状。身在气球里的黎智,慢慢的有些吃力,这煞气连绵不绝,竟有越来越强之势。他深知,被这煞气入体,会有严重后果,不得不全力以赴。渐渐的,气球越来越小,黎智脑中突然一痛,气息一窒,散发于体外的真气瞬间被煞气淹没。黎智反应是极快,欲立即恢复真气运转,但已经迟了。适才的那一痛来自于纯粹精神意念的攻击,一旦被攻击后续便接憧而至,此刻头脑里十分混乱,好似有人在里面打架,快要爆裂一般。黎智努力保持着一丝清明,集中精神提起真气,但身体已被煞气侵入,正跟着真气一起沿着经脉运行,真气慢慢的被煞气吞噬,逐渐变弱。黎智只感浑身疼痛难忍,身体似乎也快要爆裂,就这痛楚让他还能保持着一丝清醒。但脑子慢慢的变得无比沉重,耳中嗡嗡作响,令他失去了全身的感知,猛然间脑中轰然一声炸响,黎智失去了知觉,慢慢闭上的眼睛里,他看到腰间的那把匕首离鞘飞出,发出耀眼的光芒……
也许是一瞬间,也许是很久。黎智脑子里轰然炸响,紧接着他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什么也看不见,却又能清晰的感知,如同是在梦里,虚无缥缈。但这绝对不是梦,黎智感受着这奇妙的感觉,猛然全身一紧,如同被万千跟绳索捆缚,且逐渐收紧,他忍不住大声呼喝,却又没有一点声音。很奇怪,黎智只感觉意识眩晕,却没有身体上的疼痛,好像头脑里的意识在被一丝一丝被剥离,每一次剥离就是一痛,似乎还有声音在说:“睡吧,睡吧,睡着了就好了!”听到声音,黎智越发感觉疲倦,意识仿佛就要飘散。
忽然,整个世界亮了起来。这不是用眼睛看到,而是一种微妙的意识,就像是闭着眼睛,脑子里显现着眼睛里曾观察到的情况。只见亮光里某个点慢慢变大,飘到了跟前,变化成一个人。黎智大叫道:“师傅!”
来人面无表情,嘴巴没动,黎智却听到了他的话:“想不到在这样的情况下看到你!”黎智心里疑惑:“难道这不是师傅?”
“是的,我不是你真正的师傅,只是你师父的一部分,现在的我是封印在你识海里的一处印记。但,本尊已不在,我也可作你的师傅。当年我和你师公身受重伤,借助神器之力破开障壁来到这片天地,遇到了你,想着你能传承衣钵,但你很让我失望啊!”
黎智心里想着:“我觉着我已经很不错了呀,至少还没有碰到敌手!”
师傅:“就你还不错?现在才将将到门槛,还差得远呢!此时遇到的事情就是一个大麻烦!本来我这处封印是要等你元神显现时才能解开的,今天被外力直接进入你识海,被迫解除了,也许对你来说,不算坏事,当初留下这封印也可说是先见之明了。不过再之后就没人能帮你了,好自为之吧!”
这是神念的交流,毫无停滞之感,师傅的话毕,黎智突然心中猛震,就像从高处突然落下,脚后跟着地,那一刹那,心神震动,昏阙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黎智悠然醒转,想起之前发生的事,感觉像是做了一场梦。转着头左顾右盼,发现自己正盘膝坐在汽车旁边,浓雾已经消散,黑夜依旧。眼力好似更好,在如此黑夜,靠着洒在河滩上的月光,桥那头上百米的地方竟然十分清晰。突然心中一跳,一种莫名的感觉油然而生,残垣断壁之后好似有某种感应。黎智想道:“此地确实诡异,适才似乎遇到极其危险的情况,这会儿是否过去看看呢?”心中想着,脑子里画面连闪,居然瞬间就到了残垣断壁处。黎智一惊,眼中看到的自己却仍然还在原地。心中又想到适才之处,果然,脑子里又出现了那些砖瓦乱石。“难道这是传说中的神识?”黎智不由有些兴奋的想到。强行收摄心神,黎智默想着,顺着时有时无的感应,神识穿过乱石到了地底,顺着一条甬道,前方出现了一道石门,神识继续向前,想要穿过石门,突然脑子一痛,神识被瞬间弹了回来。
”这石门有古怪,难道里面有什么宝贝?”黎智揉着头想着。施展轻身功夫,来到乱石堆,找到位置,移开表面的石头。此时的黎智力量惊人,数百斤的大青石被若无其事的就扔到了一边。但那处位置在地底深处,饶是黎智身手矫健,依然累得不轻。终于将地面无数乱石清理开来,眼前出现一个祭坛,这种祭坛,在以前的大户人家都有设置,是供奉先人牌位的地方,本地称之为“香火”,一般是由木制,但此处却是由整块青石打造。被房屋垮塌的砖石轰击,只少许破损,依然大致完好,可见用料之精。甬道的入口便在这祭坛后,黎智站立片刻,大喝一声,运足力气推向祭坛。这由青石打造的祭坛有两米多高,少说也有八百斤,被黎智双双掌之力移到一边。背后石壁出现了一个一人多高,两肩宽的洞口,便是甬道的入口。黎智放出神识,进入黑暗的甬道,随即发现,使用神识似乎比之眼见之光亮更为便捷。
虽然处于地下,但甬道里却是十分的干燥,四面都是石壁,显然是在一块整体的巨石里开凿出来的。甬道先下后上,沿着开凿出的石阶,黎智来到了石门处,此地已然高出地面数十米。石门紧闭,黎智却不知如何开启,运足力气推去,石门纹丝不动,连试几次依然如故。该是有机关,黎智用神识探知,周围石壁除了开凿时留下的纹路,毫无异处。无计可施,黎智突然想到身上带着的短剑,正待伸手,短剑自动从腰间离鞘飞出,在这漆黑的巨石里居然发出微弱的光芒。黎智一愣:“它居然自己出来了,难道它能感应到我的想法?”黎智凝聚神识,感应到短剑,脑子里轰然炸响,无数信息涌了进来。
黎智在脑中将碎片般的信息梳理了一番,就如同一本书被撕成碎页,他一边整理,慢慢的知道了今夜发生的事。这把短剑是第一次进入秘境时,师傅所赠,名同其身上刻的一样,名为“无殇”,师傅说这把剑虽是了不得的宝物,但已经受损,不过给黎智用来防身是不错的,关键时刻说不定会有奇效,于是黎智一直都是带在身上,即使乘**通工具也是想办法带身上,这么多年下来,似乎已经是身体的一部分。此刻通过这奇异的事件,黎智竟能与之交流,于是也不忙于打开石门,先看看无殇都有些什么信息。
当时,短剑从黎智身上飞出,好似非常欢快,那些煞气仿佛也有感应,居然纷纷后退。空气中突然一个亮点一闪,模模糊糊的出现了师傅的影子。短剑有所感应,眨眼飞到师傅身边,环绕飞舞后又迅速飞出,猛的扎进正后退的煞气中。只见它在煞气里时隐时现,上下翻飞,犹如归水的鱼。原本浓烈如实质的煞气慢慢的变得稀薄,最后更是被吸引,形成漩涡进入短剑。短剑发出一声尖鸣,飞到师傅身边,但师傅的影子慢慢的消散了,短剑停留片刻,又回到剑鞘里。
“原来,那些煞气是被它吸收了,真是多亏了它,不然……,真是不可设想!”想到此处,黎智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欢快感觉,继而又是一种失去亲人般的悲痛感觉。“这是短剑的感受!”黎智突然明白了,继续用神识联系着短剑。突然场景变了,黎智又进入了识海,但这次的识海似乎有所变化,不再是之前那般黑雾沉沉,而是处处泛着如玉的暗光。短剑也出现在此,却是时隐时现的虚化状态。黎智想到了不久前在这里遇见的师傅,嘴里念叨着:“师傅啊,没有你的指引,过得好艰难啊!”
念头一起,师傅居然出现了,却没有对黎智作任何反应,只见他化身为一个太阳,在黎智的识海里飞行,瞬间遇到一个黑色的太阳,两两对峙,不久,两颗太阳慢慢的融化,飘散在识海里。识海瞬间发生了变化,变得如玉般晶莹剔透。
“原来这是我的记忆,当时我被不明的精神攻击进入识海,幸得师傅封印在我识海里的一丝神识,助我脱困,但他也同那股精神力同归于尽!”黎智叹息:“师傅说我有了元神才可进入识海,得他留下神识的教导,但为了我,他不得不提前出现。唉,师傅说得对,以后真的只能靠自己了!”莫名的感伤瞬间弥漫,漂浮在黎智面前的短剑虚影似乎明白黎智所想,发出阵阵低沉的啸叫,黎智突然感觉和它有了某种联系。
黑暗的甬道里,短剑发出一声尖啸刺向石门,没有想象中物体相碰的声音发出,黑暗中出现了一片虚幻的光影。石门幻化成一面盾牌,抵挡着无殇。无殇的每一次突刺,便让盾牌的光亮弱一分,片刻后,盾牌黯淡无光隐入石门不见,只余无殇漂浮在空中。黎智脑海里接受到无殇传出一种波动,他瞬间明白,无殇已经搞定石门,让他自去开门。
但石门光滑无比,毫无把凭,怎么开?黎智走过去伸手推出,刚碰到石门,却见石门居然动了,却是缓缓的向上升起,黎智退后几步。石门大开,一片柔和的光芒从里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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