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好一番解释,小龙得了黎智的授意,也在一旁帮着说话,总算是过了这一关,时芬相信了黎智没有去做什么坏事。黎智都有些口干舌燥,小龙向他眨眨眼,提醒他不要忘了之前答应帮忙的条件,晚饭后去街上吃烧烤。
从母亲和小龙这里才知道,这一趟足足七天。这不,今天又到了周末,不过黎洁却是没有回来。黎智也暗自冷汗不已,自己没打招呼,就这样消失了七天,可是让家里的人担心了。心里更是愧疚不已,不禁暗下决心,以后再不能这样了。看着老妈有些佝偻的背影,他心里一酸,又走过去一阵甜言蜜语,可是把小龙乐坏了。
转天,正是小镇逢场的日子,自从出了远门,黎智便很少在小镇赶场。想起小时候逢场的日子,只要没有上学,便哭着闹着要去赶场,因为住在乡村,镇上相对来说比较现代化,更加的热闹,有楼房,有汽车,还有零食。但是家里离镇上又远,常常是兴高采烈的去,焉不啦叽的回来,每次都会被黎英略带嫉妒的嘲讽。如今想来,那时候可真是幸福,只是却再也回不去了。
同安镇坐落于芙蓉江边,水运发达,古时候县城至省城的官道就此通过,是数十里方圆的集散中心,当然也曾经繁华过许多年,后来公路铁路修建得多了,芙蓉江上也修建了好多水利设施,同安这一段上下相距不过数十里,便有两座水电站,于是这数十里的江面基本就成了湖泊,水运受到了影响,从而逐渐衰落。但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地处内陆的同安也随着形势在发展,就规模而言依旧是周边数个乡镇中最大的。
曾经的官道,如今修成了省道公路,穿镇而过,称为“交通街”。新式建筑都在交通街两旁,靠着江边有一条老街,和交通街平行,在两条街的中间段通过一条街相连,这条街一头是江边码头,一头是中心广场,经过交通街的地方便是一个十字路口,算是整个镇上最繁华的地方。
黎智此时正走到十字路口,看到四周花花绿绿的广告牌,穿梭忙碌的身影,各种贩子吆喝的声音,心里感叹:“这些年变化真大。”记得小时候赶场,人比现在更多,镇上就老街和交通街,还没有农贸市场,摆摊的就在街道两边占道经营。虽然那时候汽车比较少,但总不免有车经过场镇,那是相当的麻烦,喇叭从不停歇,汽车是一寸一寸的挪动。
场镇不大,两条主要街道,几条连接的巷子,还有广场,农贸市场,才十点多,黎智就逛了个遍,又回到了十字路口,黎智看到一家手机店,想起自己的手机不能开机,昨晚充电也没反应,该是坏了,便走了进去。
“诶,你是黎智?”
沿着柜台走了一圈,突然听到有人喊,黎智抬眼望去,只见一个年龄和自己相仿的人走了过来,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留着精致的小平头,皮鞋锃亮,看着很有精神。黎智看着此人有些面熟,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正想开口询问。来人又下细看了看,说道:“真是黎智?我是易晓峰,还记得我吗?当年我们一起参军走的呀!”
突然遇到战友,黎智高兴道:“哦,你好你好,不好意思,一下子没认出来,多年没见,有些陌生了。”
易晓峰伸出双手拍在黎智肩膀上:“是呀是呀,当年我们一起从这里出发,不过在新兵连的时候,我们这些老乡都比较分散,后来下连后更加的分散,也联系得少,好多战友都没有见着了,还是退伍的时候才又碰面。不过退伍时并没看到你,这是回来探家?”
赶场天的人挺多,易晓峰边说着话把黎智带到柜台里边,熟练的拿出香烟递给黎智,再去倒了开水,很是亲热。
黎智点着烟,说道:“我是去年退役回来的,今年出去打工了,这不才回来没几天,手机坏了,来看看手机,这是你开的店吗?”易晓峰:“见笑了,我退伍回来进了一个小厂瞎混了两年就下岗了,家里人见我无所事事怕出去惹祸,就给我弄了这个店。”
黎智四下看看:“看这样子,生意好的要爆呀,呵呵。”说着拿出手机递给易晓峰:“我这手机坏了,帮我看看,能不能修。”易晓峰接过手机,去交给维修点,一会儿过来说道:“这个主板坏了,得还主板,不过换主板就不如买新的了。”黎智笑道:“那正好照顾战友的生意,就帮我选一个吧!”
“好嘞,不如就我用的这一款吧,还行。”
挑好手机,黎智看看人挺多的,自己坐在这里,易小峰还得来陪着说话,怕是耽搁生意,便对易晓峰说道:“晓峰,你先忙,咱们把电话留一下好联系,我再去逛逛。”易小峰左右看看,说道:“行,等会儿中午我给你电话,一起喝两杯!”黎智:“好的,那我先走了。”
小镇横竖就那几条街巷,也没什么好逛的,黎智很快就回了家。告诉时芬中午不在家吃饭,陪着说了一阵话,易晓峰的电话就来了,地点在同安大酒楼。
大酒楼算是同安镇上的高档饭馆,没有在临街的门面房里,而是用了二,三两层以及楼顶,有上千平方的场地,今天还有人在此举办宴席。易晓峰选的位置是二楼一个临街靠窗的包间,黎智敲门进去,除易小峰外,还有几人。见黎智进来,易晓峰起身作了介绍。挨着他的少妇便是他的妻子,褚勤,另外两个是当年一起当兵的庄岩和吴祥锡。多年未见,庄吴二人对黎智也已经陌生,经易晓峰一介绍,几人自然就亲切了起来。
易晓峰说道:“当年我们一起参军二十人,如今还有两个留在部队,咱们退伍回来的战友都经常在一起聚,也就两三个没联系到,黎智算一个,今天给你接风!”说完吩咐服务员上菜,又从旁边的纸箱里拿出酒来打开,吩咐褚勤给众人一一倒酒。
服务员陆续开始上菜,易晓峰端起酒杯:“来,咱们先干一杯,欢迎黎智归队!”几杯酒下肚,众人的话都多了起来,虽然不曾相熟,但一声“战友”,气氛便热烈起来。
酒,在方块字的文化圈里,占有十分重要的位置。几千年来,在各种场合都是少不了,早已形成了一种文化。大家借着酒意一起回忆峥嵘岁月,都有讲不完的故事,而黎智多数时间只是在倾听着他们讲话。
易晓峰问道:“黎智,在新兵集训的时候你是三连的吧?”
黎智道:“是呀!我记得你,我们新兵时是一个连的,你是一排二班,我是三排九班。”易晓峰又道:“我们在一个连,虽说那时候不是经常见,但也见过几次,只是后来春节过了就一直没见你了,你到什么地方去了?”黎智道:“那一年即将过春节的时候,我被派去分区出勤务,机缘巧合下我居然留下了,后来又去了军区。”
庄岩笑道:“居然是在军区,牛呀!”
吴祥锡:“我们连军区大门朝那个方向都不知道。”
黎智笑道:“只是巧合而已,只是在那里打打杂,干些维修的事情,少在新兵连吃了几个月的苦。呵呵,来,干一个!”
不知不觉喝了两个小时,四个人喝了四瓶!黎智一个人就喝了近两瓶,对他来说,这点酒完全是小意思。不过这是中午,小峰还做着生意,庄岩和吴祥锡说是要到县城去谈事情。于是黎智和他们互相留下了电话,暂时分别。小峰回营业厅,庄吴二人乘车去县城,黎智也信步回家。
今天是赶场天,这会虽说已过中午,但临近春节,很多出外打工的人都回来了,街上依旧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不像年中的时候,哪怕是赶场天,街上也没几个人。
交通街穿过场镇,由于地势而拐了好几个弯,一条小溪穿镇而过,建有一座石拱桥,八孔一百多米长,人们称为“同安大桥”。桥头是镇上传统的车站,虽然前些年镇上建成了新的车站,不过是在镇边上,坐车的人不方便,客车还是在桥头停靠。
车站码头历来是混乱的地方,不过同安小地方,也没那么多三教九流。外来的人少,在这里做小生意的,跑摩的,游街小贩等等都已经看熟了,特别是这些年,精神文明建设卓有成效,“偷儿”“摸包”的已经很少了。黎智想起小的时候经常听说外地来的“偷儿”在同安被派出所,联防队抓住,被如何如何收拾。还去看过一次,那“偷儿”被稻草搓的捆猪的绳子绑在树上打,很多人看,看的很过瘾。
拐过一个弯,黎智老远就看到桥头路边围了一圈人,看样子已经有一阵子了,吵吵闹闹的也听不明白那些人围着干什么,黎智也跟着一些想看热闹的人慢慢的走过去。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那圈子也是越来越大。不过也有看过后走的,从黎智身边走过的人还一边走一边讨论。黎智隐约听到“成钢”二字,这名儿比较大众,不过街道上有一个曾经的联防队员好像也叫这名儿,听闻此人比较跋扈,可能是他又搞出了什么事儿。
黎智走过去,旁边的人只觉一道墙缓缓的推过来,十分柔和,自然的就让出一条路来。
圈子里,一老头斜趴在地上,嘴角流血,一条裤管被撕破,露出的小腿老大一块青肿。他抱着一个上身穿制服,下身穿牛仔的人的腿,不让其离开。听周围人的言语,那穿制服的就是成钢。一旁散落着竹筐,扁担,还站着一个穿协勤制服的人。这人黎智认识,都称呼他“小朱”,是堂哥的初中同学。看他的样子,似乎很为难。他轻喊着成钢的外号:“‘缸钵’,意思哈就行了,在这里耗着,我也难做不是?”又对老头道:“吴老头,起来起来,几十岁了,躺地上像啥样子嘛。”
吴老头:“你是派出所的,你怎么解决,说好了我就起来,不然打死我都不放手,让他们都看哈,你们这帮土匪!”
成钢本就是一个性格暴躁的人,加上这些年横行惯了,虽说最近几年法制逐渐健全,可在这同安街上还算一号人物,听得骂他“土匪”,脾气上来,左脚本来被吴老头抱住,顺势将身体重心转移左脚,右脚一起,踢向吴老头的肩膀。虽说他暴躁,这一脚还是没向头或胸去,他嘴里骂道:“老子今天就把你手杆脚杆都打断!”
黎智看得分明,这一脚虽不致命,但也绝不是装的样子,如果落实,吴老头的肩膀非得废了不可。他一步跨过去,伸手在陈刚的肩上一拍,成钢只感觉一道不可抗拒的力量从肩到腿传递过去,右腿顿时就没了力气,“啪”的一声,却是顿在了地上,这股力量太强,如果不是黎智搭在肩膀上的手差点都没有站稳。
成钢心中一惊,转过身看着黎智,语气稍显软弱:“你是谁,要管闲事吗?”黎智收回手掌,说道:“老兄,有什么深仇大恨非得对老年人下重手,你也没吃亏就算了吧!”
场面一时静了下来,围观众人都惊奇的看着黎智,这年头还有出风头的人,不可思议。小朱也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黎智,不知说什么好。
成钢将黎智上下打量一番,怒极反笑:“小子有种啊,我的事也敢管,哈哈,哈哈!”
小朱走过来对黎智低声的说道:“兄弟,借一步说话。”黎智点点头。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走出圈外,小朱对黎智上下看看,说道:“兄弟,你是我们同安人?”黎智道:“是!我是建设大队的。”小朱点点头:“建设大队?在山里头的,那在外边认识‘人’吗?”黎智明白是问他有没有背景,答到:“却是没有。”
小朱:“那么你就别插手了,这成钢你可惹不起的,哥哥是为你好。你看今天有人报案,可是派出所来的就我一个协勤,知道为什么吗?我们所人少是一回事,重要的是大家都不愿得罪人,我一个协勤就无所谓了。懂了吗,兄弟?”黎智笑笑:“谢谢你的提醒,我知道该怎么做!”说完对小朱点点头,就返身又进去了。黎智轻笑一声,也跟着再进了圈子。
吴老头此时也没有再抱着成钢的腿,而成钢也没有离开。见到黎智返身回来,陈刚面带不屑:“年轻人,如何?”黎智面无表情:“不如何,你把他送到医院去看看,赔汤药费!”
陈刚轻蔑的哼道:“你,你算个锤子呀!”说罢提起脚朝着黎智小腹一蹬,一来就是杀着,皆因适才黎智在肩上的那一掌让成钢心生忌惮,是以先下手为强。
不过这一脚看在黎智的眼里,实在是太慢。成钢起腿的时候他也提起脚,后发而先至,在外人看来却是他先把脚放在那里,成钢的小腿迎面骨故意踢过去一样。只听“咔嚓”,成钢的迎面骨发出一声脆响。陈刚猛的冒出了豆大的汗珠,随即便觉单腿难支,坐倒在了地上,哇哇大叫。这个变化发生得太快,围观者都没有看得清楚,只有成钢的呻吟声。小朱更是惊呆了:“这事情,闹大了!”吴老头更是早已神游物外,不知所措。
小朱毕竟是经过场面,疾步过去扶住成钢。成钢徐徐起身,用单腿站立,怨毒的望着黎智,说道:“兄弟好功夫,等着,我打电话让人送钱。”说着话向小朱使个眼色。这伎俩,黎智只是轻蔑的笑笑:“我等着!”又对小朱道:“先把这吴师傅送去医院,怎么样?”
小朱:“这个,那个,成钢的腿断了,是不是也一起去医院?”
黎智:“他走了的话,这事情就不好办了,那我也只好离开了,你们又到哪里找我?”
成钢已经打完电话,此时吸口气道:“没事,让他去医院,你带他去吧!”
小小的同安街上发生了这样的事件,不用多少时间,街上的人都已知晓。易晓峰亦是一个爱看热闹的人,听闻成钢被打了,想着什么人这么有胆,在同安打他。于是,很快就出现在了现场,此时已有巡捕的巡逻车停在了一边。易晓峰挤过人群,见黎智面带微笑的望着一个警察。而这个警察,自己认识,正是同安镇派出所所长折庆辉。
黎智看到易晓峰走进来,易晓峰也看向他,两人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易晓峰掏出烟,先递给折所长,低声道:“折所,这是我的战友。”又给了成钢,再转到黎智身边,给了黎智一支道:“怎么回事?”
对于易晓峰的到来,黎智不觉意外,看热闹嘛,但并不想让他参与进来,毕竟易晓峰在街上做着生意,为自己的事情惹上些混混也是麻烦事。“没什么,他踢我把自己的腿踢断了!呵呵!”黎智笑道。
易晓峰砸了一下嘴:“你还有心思笑!你别说话,我去跟折所长说。”
折所长约莫三十多岁,个儿挺高,魁梧的身材,穿着警服也可以看出紧绷绷的肌肉。他环视一圈,对围观的人吼道:“都散了,我是派出所所长,今天的事情由我亲自处理。”
人群中嬉笑声有之,理智的声音也有,只是都没有散开的动作。折所站走上一边的台阶:“大家散了,这里有伤员,不管他是好人坏人,先给治疗,有其他的问题咱们过后清算,好吧!”
人群中开始有人起头离开,不几分钟,就都走了。黎智也不想有人围观,看到人们都离开了,对折所长说道:“折所长,看来今天你是要秉公执法了?”
折庆辉看了一眼黎智,对易晓峰道:“晓峰,这是你的朋友?”见易晓峰点头,又道:“那你也跟我一起去派出所!”
易晓峰道:“好,这是我这个守法公民应该做的。”
……
办公室里,折所长踱着步,来回走动。易晓峰烦了,说道:“折所,这个事情是明摆着的,难道还真有难言之隐?”
折庆辉看了一眼易晓峰,又看了一眼黎智,欲言又止。易晓峰憋了一眼黎智说道:“折所,咱都不是外人。”折庆辉道:“这成钢不是什么好人,一个混混而已,镇上的人都知道。但是,只是他倒是没什么,可他是许汉周的徒孙!就不好处理了。”顿了顿,又道:“你们知道许汉周吗?”
黎智摇摇头,而易晓峰却点点头道:“当然知道,传说他武艺了得,嘿嘿,是咱们县的“武状元”,听说你们巡捕系统里好多人都和他有关系。”
折庆辉:“是呀,我们的邓副局长就是许汉周的徒弟,也不知道这成钢怎么攀上了邓副局长,又成了他的徒弟!”
易晓峰吸了口气:“怪不得,成钢那一帮子人如此嚣张,难不成,他们还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
折庆辉叹口气:“没办法,基层就是这样。不过你们放心,今天的事情我会从中斡旋的。”易晓峰:“那就多谢了!那我们是不是……”
折庆辉摆摆手:“本来就没你什么事,你又不是当事人,不过黎智还得做记录,要出去的话,还得你签字作保,这是规矩。”小峰道,:“那行,我先回去交代一下,一会儿再过来。”
折庆辉拍拍易晓峰肩膀:“哎呀,行了,行了,走吧!”黎智也道:“没事的,放心吧晓峰。”
……
见晓峰走出门,黎智有些好奇的问道:“折所长,你和晓峰很熟吗?”折庆辉道:“我爹是他的干爹,他小时候很长时间都是在我们家过的。”黎智恍然大悟的样子:“是这样啊,我说你们怎么好熟的样子。”
折庆辉拿出一个记录本:“那些以后在谈吧,先把今天的事情解决了,先做一个笔录。不过,我也有个疑问先问你,感觉你不是和晓峰他们一个部队的,是不是?”
黎智答道:“不是,我们只是一起出去当兵,后来我去了另一个地方,就没在一个部队了。这些事情一时说不完,还是先做笔录吧!”
事情很简单,几句话就讲清楚了,黎智的行为是见义勇为,打伤成钢也是出于自卫在场的人都看见了。但这样的事情,往往是不好界定的,很多时候都会被定义为打架斗殴,得亏是折庆辉亲自处理,又有晓峰作保,于是黎智留下联系方式,承诺了遵守的条件,黎智很快便和晓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
易晓峰的门面由两间门面房打通而成,分成前后两部分,中间隔断分开,外面是营业厅,里面做成了生活场所。厨房,饭厅一应俱全。他们中午就在这里用餐,休息。易小峰便引黎智到后面隔间。泡了一壶茶,有些忧虑的说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呢?黎智,这次的事情恐怕没这么容易了断!”
黎智哈哈一笑,道:“亏你还当过兵,这就给吓住了?”易晓峰叹口气:“我倒是不怕他们,咱家也认识几个人,只是我担心你!这许汉周他们那一帮子人可是能量大得很!成钢虽说只是一个混混,但他身边有好些个半节腰杆的小孩儿,那些小孩儿可不好惹,他们什么都不怕,搞出了事儿吧也只是未成年,也得不到什么惩罚,很麻烦的。虽说我是不怕他们,可是我也不会去招惹他们的。”
黎智道:“放心吧,我自有打算,给我说说这许汉周的事情,正如你说的,我确实不知道他。”
易晓峰:“怎么说呢?他的故事可就多了,但我也没接触过,他现今得有六十多岁了吧,练武几十年,拳脚功夫很厉害。教了几个徒弟,在我们县里都可算是人物。好多年前,他就开起了公司,基本垄断了本地几条大河上的水上运输和沙石采集,不过听说他现在已经退休了,他那公司给了儿子和女儿在管理,而他自己又搞休闲旅游,又办了一家武术学校。而且他还是我们县的议员,挂着副主席的名头!如此等等。总之他的实力很强,势力也很大就是了。”黎智笑道:“那可是好大的一条地头蛇呀!”呡了口茶,又问道:“知道他住那里吗?”
易晓峰点了根烟道:“听说他住在乡下老家,而他办的武术学校就在他的老家,他应该也住在那里,喏,就在河对面不远,在这边就可以看到。怎么,难道你还要去找他?”
黎智正准备说话,电话响了,一看是时芬打的,她的声音有些发颤:“黎智,你在那里的?快回来,有人说你惹事了,把咱家的窗子都砸烂了!”
电话的音量有些大,易晓峰也听到了,说道:“走,走,我也去看看,等等,我先给折所长打电话报警。肯定是街上跟着成钢混的那几个半大孩子。”
黎智起身摆摆手,说道:“你帮我报警就好了,我先回去。这事儿我去处理,你先不用参与进来。”又点点头说道:“真的,放心吧!如果我处理不下去了我再找你!”说完拍拍易晓峰的肩膀,走了出去。易晓峰拿着电话,喊了几声,黎智只是回头笑着摇手,叹口气,拨通了折庆辉的电话。
时芬是一个坚强的农村妇女,旧时的她,拉扯几个孩子,什么苦都吃过了。但是农村的妇女,一辈子都在乡下本本分分的生活,也没经历过什么世面,更没有经历过混混的威胁,很是害怕。听到黎智的喊声,她打开大门,领着他去看被砸烂的窗子。
也就是充作饭厅的那间小屋,有一面玻璃窗,窗外面正是一条小路。黎智看到整个玻璃都垮了,只剩了一些茬子镶嵌在框架上,有些狰狞。不过还好,钢筋还在,可以防止翻越。
时芬的声音有些抖:“黎智啊,你才回来没几天,就去惹了什么事呀!砸窗子的人有好几个,都是些凶神恶煞的年轻娃儿,你是不是去打架了?他们说你惹了不该惹的人,今天只是一个警告,怎么办哟!”
黎智安慰:“没事的,妈。对了,小龙去那里了,怎么没见他?”时芬道:“去城里了,你才出门,黎英就打电话来了,说这周末不回来,让小龙去城里补课。哎呀,黎智呀,你到底惹了谁呀?”说着眼泪都快下来了。
黎智:“妈,没事的,放心吧,我战友和派出所熟,我给他说了,他们晓得处理的。”他把时芬扶到椅子上坐下,倒了一杯水,又道:“妈,你今天就不要出去了,我去问问。”说着往外走,时芬也跟着走出房子。院门口,黎智轻轻的道:“妈,你进去吧,放心,没事的,我很快就回来,把门关好,啊!”
这会儿,黎智也有些自责,一回家就让母亲担心。不过这想法也只一瞬,既然事情已经发生,就要去面对,自怨自艾不是他的性格。对于这些街头小混混,虽说嗤之以鼻,却是很无奈,被他们缠上也很苦恼。黎智空有一身本领,面对他们的作法也有些无奈,这些人干不成什么好事,恶心人的事是一套一套的,十分熟练,自己也不可能一直在家里,即使守在家里,抓住了他们,也不可能把他们都给杀了吧。正自彷徨,易晓峰打来电话,告诉他,折庆辉已经警告了成钢和那几个混混,毕竟是所长,成钢还得听,所以说的话还是管用的,只是这事情得尽快解决,越拖就越不好办。
黎智心里有了底,至少暂时可以放一放。那成钢受了伤,以他的性格,那是肯定会报复的,虽说折所长给他打了招呼,谁知道能管用几天,所以也得尽快解决。怎么解决呢?黎智思咐道:“走正规渠道,那肯定是旷日持久,还得让家人担惊受怕。不是说他们都是背靠那位许汉周的吗,擒贼先擒王,那就直接去找他。”
这一个下午,黎智通过易小峰收集了关于许汉周的消息。军队出身的黎智,对于情报的收集是很看重的,也很明白情报的重要性。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情报工作在任何时侯都是不可或缺的。
这许汉周在本地可以说纵横数十年,树大根深,在黑白两道的关系盘根错节。他起家的时候正是比较混乱的年代,种种机缘巧合,让他脱颖而出,到如今,可算是本地的传奇人物。“嘿嘿,我就来会会你这个本地武林第一人!”黎智心里冷笑道。
芙蓉江,是书面语,本地人习惯称之为河,流域上千里,到此地已是下游。以前在枯水期的时候也不过三百来米宽,水流湍急。在夜间,几里外都能听到水流的声音。不过现在在上下游都建了水电站,成了一座水库,得有上千米宽。对于过河的船只来说倒是好事,直直的就可以过去。
对面的码头建在一条小溪口边,顺着小溪有一条简易公路,是进出码头的通道。黎智顺着人流不一阵就走到一处十字路口,过河的人们都往两边分散而走。黎智仍顺着小溪向前直走,这边却不是简易的路面,而是规整的油路,一边临溪,一边傍山,两旁种植着树木,黎智也叫不出名字,只是到这冬天却还没有落叶,应该也是有些价值。
拐过两道小弯,眼前豁然开朗,在两座小山中间偌大一处广场,而道路向右拐了个大弯向山后而去。左手便是小溪,于此处建有一座水坝,使得上游变成了河堰。水坝用青色条石建筑,得有两米宽,可方便两边来往。顺着广场这边也用条石建起了堡坎,还植有许多柳树,在微风中徐徐摇摆,仿佛置身于画卷中。而这里是广场的宽处,顺着山势,广场逐渐收小,尽头处出现十数级阶梯,而上是一座仿古的大门,飞檐斗拱,红砖碧瓦。黎智知道,这里便是许汉周的家了。黎智穿过广场,两个中年妇女正在洒扫,看到黎智走过,却并不理会,自顾自的继续工作。
大门的门头上悬挂着“汉周园”,一侧挂着匾牌,上书“汉周武术学校”。黎智精神一振:“武术学校!呵呵,正好可以试试!”。
“喂,干什么的?”声音从偏门传来,随即走出来一个年轻人,穿着练功服,在胸口处有大大的“汉周”二字。此人早已看到黎智,见他穿着普通随意,从广场走过,以为他是来此观光,又见他走上阶梯,是以出言询问,只是言语并不友善。
“我来找许老师傅,有事和他商量。”黎智说话间,身形微晃,便越过那年轻人,穿过了门户。年轻人吓了一跳,未及反应,黎智已扬长而去,急忙找到对讲机报告。
黎智略微凝神,一阵呼喝声传来,遁声而去。
丘陵山地也是很有好处,可以充分的利用山势。当然,这只是对于许汉周这样的有钱人物而言,可以随心所欲的改造。
传出声音的地方和大门处的广场地形相近,只是广场成了一座小水库,约有四五亩地大小。两边都是数米高的巨石,形似坛子,一墫一墫向后延伸,相交处犹如蛤蟆之口,一汪瀑布倾泻而下,雾气腾腾,好似仙境。瀑布后隐约可见桌椅板凳之类的生活设施,别有洞天,该是炎炎夏日的乘凉之所。
微风阵阵,水库波光粼粼,拍打在阻拦它的堤坝上,竟发出微微声响。这堤坝也可算是一座广场,得有近千平米,各种树木花草,就似一处公园。林间一处空地上,十数人正捉对练习,呼喝声便由此而来。
堤坝的一处向水库突兀的伸出的平台,像城墙的马面敌台,三面环水,却是个钓鱼的所在。平台中间有石桌,石凳,边上一张太师椅,一老者正端坐椅子上,手拿鱼竿,注视着水面的浮漂。黎智的出现,使得旁边几人纷纷侧目,在一中年人的带领下,向黎智走来。
数十米的距离,瞬息便至,相距两三米的位置,双方站定,互相打量着。中年人身后跟着两男两女,各站方位,对黎智形成包围之势。
中年人适才听到报告,说是有人闯山,话音才落,人已到近前,此刻看到是一年轻人,忌惮之意大减。心想“今天守门的是哪个小子,一定是睡着了,人都到这儿了才报告,回头要让他好好反省。看眼前这人不过二十多岁,功夫再好也该有限,敢闯我山门,可得好好的教训!”作为本地江湖中的大佬,不怕别人闯门,要是没能留住,那才是大大的丢脸,不过这却貌似是第一次被人闯进来。
黎智对包围自己的人毫不在意,对中年人道:“在下黎智,今日来此,乃是为成钢之事。”
“你便是黎智?我们还没有去找你,你自己到送上门了,很好”中年上冷笑道:“成钢可是我的徒弟,你居然敢伤他!”
黎智:“他是咎由自取,不过徒弟如此,师父也怕是好不到那里去。还指使人砸烂我家的窗户,惊吓了我的家人,这个账也要算算!”
“哈哈哈!就凭你?哈哈……”中年人怒极反笑,本想示意旁边的人出手,笑声却戛然而止,却是黎智从数米外突然出手,谁也没瞧见他是如何动作,已经拿住了中年人的脖子。
黎智稍微用力,中年人呼吸不畅,喉咙发出“咯咯”声响,心中大骇,向黎智当胸一拳,黎智拿左臂一挡,只听“咔嚓”声响,中年人右臂软软的垂下,却是被反震脱臼。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围着黎智的四人在中年人的连声惨叫声中反应过来,纷纷呼喝,抢上出手。黎智右臂一震,将中年人掷在地上。再听得“啊”的一声,四个人全部都躺在了中年人身边。黎智出手太快,四个人发出的声音却好似一人所发。
几人躺在地上,挣扎着要站起来,却浑身无力,无法动弹,却是黎智抓住他们的时候劲透经脉,使之气血运行不畅。几人心下骇然,这是什么人?这么厉害!都不禁大骂成钢。
从黎智到此不过分把钟,一切发生得太快,钓鱼的许汉周反应过来,几人已躺倒了地上。只见他丢弃鱼竿,健步如飞,奔到近前,在黎智身前几米站定,却没有即刻动手。
黎智轻松放倒几人,心中大定,听来这么大的名气,看来也不过如此。他冷眼相待,见许汉周约莫六十左右,身形微胖,穿着酒红色唐装,留着小平头,蓄着短须,脸色圆润,双眼炯炯有神的看过来。微微一笑,道:“许师傅,请问,我有资格吗?”
适才中年人和黎智的对话,许汉周是听到的,其时,他也是对黎智的一番言语嗤之以鼻,把黎智当成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妄人,却不知转眼间却是意想不到的局面。他深知,即使自己再动手也只有自取其辱,是以,此刻看着黎智,面上从容淡定,实则心里真是进退两难。而黎智没有再次出手,先立威以震慑,目的已经达到,问完话便等待着。
只见许汉周脸色一阵变幻,终于说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汉自愧不如,就不献丑了,免得自取其辱。不如坐下来喝杯茶?”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话语间竟然颇为客气。黎智也当仁不让的走到平台中坐下,许汉周随后也坐在了黎智的对面。
“不知道我说的事情怎么处理,请许师傅解惑。”黎智说道。
“这件事是成钢引起,你说得对,他完全是咎由自取,但是却冒犯了黎兄弟,在此向黎兄弟表示歉意。”说着一招手,却见中年人和那四个年轻人依次进入平台。黎智微笑不语,他知道,刚才虽然把他们放倒在地,实际并未下重手,只是中年人的手臂脱臼,算是外伤,但并不严重。
许汉周对其中一个女子说道:“小羽,到我房间里取三万块钱过来。”小羽等一时有些错愕,中年人低声道:“还不快去!”小羽却拉着另一个女子一同走了,还不忘看了黎智几眼。
许汉周微笑道:“让黎兄弟见笑了,她们俩是我的外孙女,平常比较任性。不知道这个数,黎兄弟是否满意?”
三万可不是小数目,要知道县城里普通的商品房才六百多一平方,再添点就可以买套房了。对于这个数目,黎智当然满意,已大大超出了预期。于是说道:“许师傅高风亮节,让晚辈好生佩服!”又对中年人道:“这位想来就是我们的副局长邓兆铭同志了,适才多有冒犯,还望见谅!”说完伸出右手,邓兆铭下意识的也伸出右手。两手相握,黎智左手在邓兆铭右肩上一拍,“咔嚓”声响过,邓兆铭脱臼之处立时复原,黎智又是一掌拍下去。邓兆铭感到似乎一团火包裹住肩膀,说不出的快意,知道是黎智正在给他接骨斗榫,连声称谢。
不多时,小羽提着一个小袋到来,将小袋交给了许汉周。许汉周站起来微笑着双手递给黎智,黎智也不客气,微微起身,双手接过。见黎智接过袋子,许汉周似乎松了口气,又对那两个女子吩咐道:“小羽,小楚,去把茶拿出来!”小羽和小楚答应一声去了。许汉周又对对另两个年轻人道:“小飞,小辉,去准备点好菜,今天来了黎兄弟这样的贵客,我们好好的喝上几杯!”
黎智伸手阻止道:“许师傅客气了,今日打扰了,咱们来日方长,告辞!”说罢,闪身而出,顷刻间便已不见踪影。
许汉周望着黎智消失的方向垮下脸来:“兆铭,你看你收的好徒弟,当初我一直告诫你们,收徒要慎重!你看你几个师哥,他们收了几个徒弟?再看看你,除了你身边的几个人,其他的那个不是像成钢这样的,本事不大,借着你的名头胡作非为!”
邓兆铭低头垂手,等许汉周说完,说道:“是,师傅!收那些人是有时候抹不开情面,你放心,我跟着便回去清理整顿!”
许汉周叹道:“想当初,你师叔多好的前途,就是毁在滥交的那些江湖朋友身上!嘿嘿!他当年出事儿的时候也是在你现在的这个位置上!”
邓兆铭心里猛然一惊!直感脊背发凉,心道:“还真他?巧!”他很小就跟着许汉周学武,对那位师叔的事情是知道的,当年就是在一帮江湖朋友的怂恿下干下了那桩惊天动地的大事!
只听许汉周又说道:“别看你那些徒弟人小位卑,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说不定哪天就给你招来大祸!比如今天的这个黎智,谁人都知道他只是本地的一个平常人,但是你也看到了,他的能力可不是一般!所以呀,在江湖上混,低调才是王道!别看当年我在这里闯出了偌大名声,其实我很快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弊,早早的就回来养养鱼,种种草,这样多好,哈哈……”
邓兆铭连声称是,心里咒骂着成钢,嘴里说道:“师傅,那这次的事情?”许汉周看了他一眼,说道:“对这个黎智,你去查一查,咱们这儿出了这么一个厉害的人物,我们居然一无所知,但必须暗中进行,不要去惹他。看他的身手,不定是哪家大派的弟子。兆铭呐,别看我们在这县城里风光,但在那些高门大派人眼里,其实一文不值呐!”
邓兆铭道:“是,师傅!我明白了!” 26542/110143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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