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觉很奇怪,如果连您和张老都不足以接手整个研究所,那这个俞长生又是什么身份。”周松连感到有些意外,他本以为,最了解这个地方的也就应该是乔行脊和张林风而已。
其他人也只提高警惕注意周围,只等着乔行脊缓缓道来。
“别着急,想真正知道这个人,你们需要先了解研究所的前因后果。自新元继承研究所建设之前,研究所是不具备前枢与空网的。那个时候的我仅仅在微生物与生物物理两院研修过,论起包含极其复杂领域的重环谷研究所来说过于稚嫩,也正因此,我对于这个地方非常的狂热,对我来说,那里是能够满足我对未来一切遐想的乐园,是能给予我最为高新技术的试炼场,经过了我主动提出的多次审核,三十一岁的我放下了所有在职以普通研究员的身份进入了重环谷研究所。”乔行脊来到铁围栏旁,看着下方空旷的场地:“这里最早是用作于p1生物试验场的区域,从这里开始,我的一腔热血,遭遇了前所未有的改变。”
“啊哈,教授,这个地方对您还真是意义重大呢。”屈詹才说着瞥了一眼地上散落的枪械。
“是啊,意义重大。”乔行脊停下脚步,在众人疑惑之时,左手按在半开未合上的自动门:“就像这其中,那些未开出花的种子。打开它,让我再重新看看它们吧。”
还未听明白乔行脊在指什么的队员,倒是听命的来到这扇自动门前,先是用刀损坏了上下两处感应器,即便设施处于完全关闭状态也为了以防万一,接着破坏顶层的门槛,拧动里面的圆钮辅助控制器手动将自动门彻底打开。
夏凇走在教授前面观察里面情况,夜视仪的损坏让他们只能用探照灯来照亮前方,探照灯有着难免的死角,这让众人都不得不站位靠得乔行脊更近一些。
门内是另一条通道,只不过这条笔直的通道通过光照就能看到头,两侧则是密封的玻璃。
夏凇看向玻璃里面,在强光照射下,里面的东西让他心中一沉。
密封的液体中泡着一个蜘蛛一样的生物,奇怪的是,这个生物的头部和身体特征相当的怪异。
它的确有八条可怖的腿,但是上面布满着毛发,以及被液体浸泡的有些透明的身体还隐隐能够看到未分节的腿部内部的骨骼与躯体正中的脊椎,那本该是带有獠牙的口器与八个眼睛的脑袋此时竟有着相当明显的哺乳动物的五官。
“生物试验?”屈詹才看着那怪物一样的东西打了个寒颤:“我靠啊,我最怕虫子了,这这这...这东西长的也太渗人了!”
忍不住评价一句,屈詹才又看向身旁两位女性:“你们说呢?这东西对你们女的杀伤力也很大吧?”
零鹬根本懒得回答,继续观察着其他玻璃内的东西,宗雨清则嘁了一声转而对夏凇说道:“怎么样,害怕吗?”
“嗯。”
夏凇很诚实的点头:“和外面那些怪物一样,让我感觉毛骨悚然。”
许明可不由得笑了一声:“哈哈哈夏凇好可爱。”
“真亏你这会还能笑得出来。”张途安满眼透着无奈,一举一动都是对这个地方的厌恶。
张途安说的是对的,夏凇没办法像其他人那样,在一路来到这里,还能有笑出声的心情,再看其他玻璃内,扭曲干枯的枝干却仍旧血红鲜艳的花朵,蜕蛇皮蜕到中途钻出的却是有着像人类皮肤一样的蜥蜴,这些生命最为荒诞的时刻被永久定格在这些密室之中供人参考,这座研究所,简直就像是孕育恶魔的温床。
“教授,为什么研究所里都是这些东西...”夏凇不解,以乔行脊和张林风这样的人物,是绝对不可能去培育灾祸的,可是越是深入,乔行脊就好像对这里越发了解一般。
出神的望着那些定格的生命,乔行脊指着夏凇最开始看到的那个蜘蛛说道:“这些东西你们是第一次看到吧,其实,它们接受我们观摩已经有数十年了,这么多年里,一批又一批的研究所成员使用着它们的资料再创造出新的生命,那些生命,就在你们身体里。”
“教授您的意思是,这些生物试验虽然不算人道,但是对我们,对新元乃至人类来说,都是值得的。”许明可很快就明白了这个浅显易懂的道理,可这些事情还不足以让乔行脊这样的人去违逆自己对生命的尊重:“这个道理对我们来说没错,对于在这个领域绝对的专家您来说,恐怕还不够吧。”
“是,对于生命的试验自古以来都是默认许可的,但跨越伦理跨越物种跨越底线的做法每一位科研人员都绝不可触碰,你们现在看到的,全部都是打破了这一规则的产物。你们还年轻,也许觉得这样做也没什么不可,包括至今其他各国没有谁会忍住不去触碰这个领域。既然做了,就要付出代价。”乔行脊走出门外,不再去看那些试验品:“新元和衍国的更替非常迅速,一个土地上国度的快速转变带来的是各行各政的压力剧变,当时的新元只继承了研究所的设施,根本没有精力也没有能力去重新发掘衍国的研究成果,但是,持续的战争让新元内部发展的需求更加激烈,上层总会要求保证伤亡由急需胜局,当时很多军队已经开始私下寻找人口来修复失去战斗力的士兵,上下分离,内外紧逼,我们的压力也随之而来,但是,真正陷入执念的,是张林风。”
屈詹才对新元过去的历史来了兴趣,问道:“张教授?张教授主要负责的并不是生物领域吧?而且,张教授不是在研究所后期才加入的么?”
“是的,那个时候我与张林风各自在常失与和患名域,作为至交时常有往来,在新元670年,张林风的妻子患上了伯基雀淋巴瘤,对现在来说这个病的致死率在各项癌中排名较低,但是会给患者带来高持续性高阶段性的巨大痛苦,这让我们陷入了困境,我们还是过于年轻,各自在领域有所小成但是面对当时高额的医疗费用和极其难以争取的资源束手无策,更让他绝望的是,即便有着当时新元最大保险公司的巨额保险,只因为没有足够的医疗资源容纳和病情的长期不确定性,保险公司选择了拖延,从一次性支付保险金改为了多期护理金报销,根本没有余力与保险公司抗争的他只得奔走各地仍然找到能够彻底治疗妻子的机构,随着时间的拖延让妻子的病情越加频繁的复发,就连自己竟也患上了慢性阻塞性肺病,也就是那个时期,他在新迹域奔走的时候,遇到了他,俞长生。”
一步一步的踏入曾经的梦,黑暗的研究所满载的是对往事的思忆:“那是张林风当时在电话中对我说的话,他明明一无所有,却拯救我于水火,他明明贪婪无比,却给予自己唯一的救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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