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绰心里说他来干什么?嘴里却说:“叫他进来。”
萧绰从皇上大营回来,得报:驸马萧恒德来了。感到甚是意外,前几天挞马古不是还说他的棒伤很厉害,正在发烧,卧床不起,怎么突然到了这里?难道吃了什么灵丹妙药?
萧恒德快步走进大帐,在他的身后韩德让也进来了。萧恒德叩拜了萧绰,萧绰并不让他平身。
半晌,萧绰才说:“你的棒伤好了?”
萧恒德说:“托太后的福,棒伤已经痊愈,臣是来打仗的。”
萧绰看了一眼萧恒德,只见他裹着铠甲,握着拳头,目光闪亮,一眨不眨地看着萧绰,萧绰哼了一声,说:“打仗?你能打仗?”
萧恒德站起来拽拳踢腿,说:“臣身体好得很,能打仗。”
韩德让也附和道:“驸马身体确实好了,可以上战场了,刚才还与臣比划了一番,我都不是他的对手了。”
前两天,挞马古还说:“你的棒伤发作,没有痊愈,这么快就好了?”
萧恒德说:“太后放心,臣的确好了,能上战场了。”
萧绰说:“能上也不让上,天天只记着上战场,你什么时候把心思用在越国身上,让朕舒舒心,比你上战场杀敌好多了。”
萧恒德说:“男人整天围着女人转,有什么出息?”
萧绰讥笑道:“你有出息,朕知道你的出息在哪里,你跟着越国没出息,跟着谁有出息?”
萧恒德被抢白得无话可说,韩德让说:“驸马一心想建功立业,现在又是用人之际,太后就让他到前线去,昨日,耶律休哥还和臣说军中缺少智谋之人,说如果驸马在,还是一个好参谋。”
萧绰想了片刻,说:“那你就去耶律休哥营中,参谋军事。”
萧恒德大喜,立即收拾行装,前往莫州耶律休哥大营。
耶律休哥大营扎在君子馆,契丹大军已将莫州团团围住。
萧恒德进了大营,耶律休哥出帐迎接,说:“驸马来得太好了,有一件事可把我急坏了,你来得真是太及时了。”
萧恒德随着耶律休哥走进大帐,问:“什么事还能让于越大人着急?”
耶律休哥四下看了看,拿出一封信来,递给萧恒德。萧恒德看了信,说:“李敬源想招降于越?”
耶律休哥小声说:“不错,这个李敬源骄横贪功,一面差人求援,欲与我决战与莫州城下;一面派人来招降我,他的算盘打得挺欢的,想不战而屈人之兵。”
萧恒德说:“于越想怎么答应他?”
耶律休哥说:“我想将计就计,假意投降,从中寻找方便,奈何没有可靠的送信人。”
萧恒德说:“于越若是信任我,我愿意跑一趟。”
耶律休哥握着萧恒德的手说:“我正有此意,我知道你在山西行反间计,做得很漂亮,你若能去,事情就成功一大半了,只是你是驸马,以身冒险,倘有不虞,我如何向太后交代?”
萧恒德说:“大丈夫行事,何计生死?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与他人无关。再说,为国效命,死得其所,太后不会怪于越的。”
耶律休哥说:“驸马,你可想好了,这可是进虎狼之穴呀。”
萧恒德说:“我不怕,只是我们说好了,今晚,我若不能回来,明天我的头颅就会挂在城楼上,于越到时候为我报仇,取回头颅就是了。”
耶律休哥见萧恒德主意已定,便修书一封,付与萧恒德揣好,叮嘱再三,让他相机行事,不管事情成否,一定要回来。
萧恒德揣好信笺,来到莫州城下,城上人射下箭来,喝问来者是干什么的?,萧恒德对城上人说有机密事要见李使君。城上人说了一句“等着”。
萧恒德等了半天,城上来了一人,问:“城下何人?”
萧恒德答道:“我是大于越府里的总管,有机密事要见李使君。”
城上人说:“见他何事?”
萧恒德说:“看来李使君是一个忘性大的人,既然,李使君忘了,见他没用,我回去了。”
城上的人连忙叫住萧恒德,令人从城楼上垂下一个吊篮,让萧恒德坐进去,城上便摇起辘轳,将萧恒德吊上城楼。萧恒德一出吊篮,宋军便将他死死地把持住。
萧恒德挣扎着,嚷着要见李使君,并说耽误了李使君的大事,要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一个人走过来,说:“你要见李使君干什么?”
萧恒德乜斜了那人一眼,说:“我有话要亲自对他说,告诉你们我不见真佛不吐真言。”
那人说:“我就是李敬源,有什么话说吧。”
萧恒德挣扎了一下,没有挣脱宋军的把持,说:“你不是李使君,休想诓出我的话。”
那人说:“你凭什么说我不是李敬源?”
萧恒德说:“李敬源与我大人有约,我是他的使者,哪有这么待使者的?”
李敬源挥手让人放了萧恒德,说:“刚才多有得罪,不要见怪。”
萧恒德问:“你真是李使君?”
李敬源伸开双臂,让萧恒德看,说:“你看看我哪里不像?”
萧恒德看了看说:“使君真的不一般,器宇轩昂,威风凛凛,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使君勿怪。”
李敬源说:“你家主人有何打算?”
萧恒德掏出书信,递给李敬源,说:“主人的话都在信上面。”
李敬源看了书信,顿时喜上眉梢,说:“你家主人真心归降于我?”
萧恒德说:“使君如果不相信,就立刻杀了我。”
李敬源把书信扔在萧恒德面前,说:“你自己看看,识字的人一眼都能看成其中有诈。”
萧恒德拾起书信,说:“使君看出哪里有诈”
李敬源说:“你家主人信中说;他受到排挤,受到何人排挤?他官居大于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人排挤他?如此雕虫小技怎能瞒的过我?来人,把他绑了。”
立刻,冲来几个士兵,将萧恒德绑住。萧恒德面不改色,冷笑道:“竖子不与为谋,可惜了,主人,不是奴才不尽力,是你没有卖给识货人。”
李敬源说:“你说谁不识货?”
萧恒德昂首,一句话也不说。
李敬源说:“你且说说你家主人受何人排挤?若能说服我,就放你回去。”
萧恒德叹道:“反正,就要死了,把心里话说出来,死也死个痛快。”
“快说。”
萧恒德眼圈马上红了,眼眶噙着泪水,说:“我家主人苦呀!为契丹出生入死,论战功无人能比,可是,到头来得到什么?是的,被封为宋王,大于越,但这都是些什么?只是一堆虚名罢了。真正实权连韩德让都不如。韩德让做过什么?他的功劳有我家主人大吗?没有吧,可是,人家现在是政事令,天天在我家主人面前耀武扬威,把我家主人呼来喝去,简直把我家主人当成一个奴隶使唤。我家主人咽不下这口气呀,但又能怎样?人家有皇上,皇太后撑腰,我家主人只能忍气吞声。还有那个耶律斜轸嫉妒我家主人比他功劳大,心里不服气,总在皇上面前说我家主人的坏话,现在皇上都不信任我家主人了。还有,他与韩德让是拜把兄弟,他们二人联合起来挤兑我家主人。若不是我家主人英雄神武,早被他们害死了。可怜呀!主人,现在你以为你寻了一条明路,可是你明珠投暗了,你的心思白费了,奴才死不足惜,只为你可惜呀。”
李敬源忙给萧恒德松了绑,请他坐下,说:“你说的都是真的?”
萧恒德站起来说:“使君还是杀了我吧。”
李敬源忙按住萧恒德,说:“坐下,慢慢说,你家主人有何打算?”
萧恒德说:“我听说你们汉人入伙,要纳投名状,我家主人也想献一个投名状以作进见之礼。”
李敬源立即来了精神,说:“什么样的进见之礼?”
萧恒德说:“过几天,政事令韩德让要来营中督战,我家主人想到时候绑了这个对头,送给使君作为见面礼,使君觉得如何?”
李敬源喜道:“很好,有这个见面礼,你家主人就立了大功了。”
萧恒德说:“这几天,使君就做好接应我家主人的准备,到时候我们那边事成了,我会来通知使君的。”
李敬源说:“如此甚好,我高阳关援军这两日就到,回去告诉你家主人,早早来降,免得到时候来不及了。”
萧恒德答应了,依旧坐着吊篮下了城楼,回营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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