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散客在踏出出那座山的时候，就知道自己即将面对腥风血雨，今天的蒙青，不过是开场戏而已，接下来的，才是真精彩。

江湖上最近在传播当年他和燕归楼的交情，甚至还隐隐有种牵扯到莫沉隐和莫霓裳的趋势，对此，谢散客只是轻笑一声。

莫霓裳？谢散客嗤笑一声，觉得自己当初真是可笑，居然为了那个女人跟自己的父亲闹翻，最后不仅让父亲惨死他人之手，还毁了谢家三代的基业。

反倒是那个被他牵累至深的燕归楼，他才是真正的亏欠，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希望弥补。

燕归楼的恩情，他怕是要将下一生也赔上来偿还了。谢散客想起来燕归楼，本来打算找根树杈休息一下的，也没有了心情。

总有那么些人，闲的厉害想要找些事情做，既然这样，谢散客不介意给他们找一些事情做。

谢散客抬脚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

有一句话叫做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宝藏是蝉，千机教和武林正道螳螂，那么谁又是幕后的黄雀呢？

江湖这潭水终于浑浊起来，暗流涌动间，已经是不可阻挡的乱象将起。

大长老和三长老这些天也将苏酒酒的事情查出来一个眉目来了，当初的确是有疑点，那个苏酒酒是故意被抓的，应该就是为了给江湖正道一个理由可以光明正大的攻击千机教，但是现在知道也晚了，人都死了，算是死无对证。

大长老嘲讽道：“武林正道也不过如此，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三长老摇了摇头，对这句话不做评论，他们这下子玩脱了，将自己也给玩进去了，苏酒酒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死的，现在的事实是人死了，那么他们那群人就有了足够多的理由来歼灭千机教了。

三长老这些天来也没少跟漠北的人沟通，得知漠北已经又有人进入中原了，并且是一个强大的高手，说他是武林第一人也不为过。

三长老对这个天下第一报以不确信的态度，但是黑袍人向来说话都很有水准，这个天下第一就算是有水分，想必也是很厉害的，就是不知道对方是谁。

大长老也听他说这件事情了，现在想起来就问道：“那个神秘人来中原的目的是什么？为何现在还没有来千机教？”

“对方没有说，不过他说我们认识那个人，是个老熟人。”三长老将自己过去几年间认识的那几个高手都想了一遍，又挨个排除掉，依旧没有猜出来那个帮手是谁。

大长老也不再问，只要能打架就行，别的不重要，又问道：“宝藏的事情有查出来是谁泄露出去的吗？”

三长老摇摇头道：“目前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这个消息不是我们泄露出去的，也跟尹午熵无关，想来那个第三方是真的存在的。”

“你有没有想过另外一方势力？他们的嫌疑可是最大。”大长老阴翳的目光投放在外面的老树上，语气森然。

“哪个势力？”三长老问道。

“朝廷。”大长老此话一出，屋子里顿时静默一片，连呼吸声都消失了几息。

三长老嗓子有些发干，干笑一声，道：“应该不会吧。朝廷如果早些年知道，那么早就动手了。”

大长老恍若没有听出来他语气中的颤抖，说道：“假如朝廷只是将我们当做肥羊在养呢？全江湖的人都知道前朝曾经遗留下来这么一份宝藏，朝廷怎么可能不知道？朝廷这些年肯定没少调查千机教，现在确定了宝藏就在千机教，这不就对着我们动手了？

“并且，朝廷现在对外用兵多年，国库想必早已经空虚，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也是形势所逼。”大长老缓缓说道。

这个事情如果是真的，那么千机教真的可能就此成为了历史中的一点尘埃。

三长老不能排除这个怀疑，仔细想想千机教这些年中明里暗里受到的那些打压，明显就是朝廷的针对行为。

大长老接着说道：“我们将事情梳理一下，先是苏酒酒故意被抓，那她为什么要故意被抓？这对她或者说是她背后的人有什么好处？另外，武林盟和三宗门积怨已久，但是却积极响应苏畅臻的号召参与进这件事情来，这又是出于什么样的考量。”

三长老越想身上就越冷，然后脑子里灵光一闪，突然冒出来一个念头，不由得说道：“武林盟不会早就跟朝廷有所勾结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大长老的脸上依旧看不出来什么惊慌的表情来，让三长老不由自主的就松了一口气，心里有些安定。

大长老毫不在意的说道：“反正千机教在我们的预算当中就是要给老教主陪葬的，最坏的结果也无非就是被人踏平离坟山，只要能报仇，千机教还在不在，都不重要。”

三长老叹了一口气，虽然早先这样预想过，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切实际的祈求的，现在陡然要面对这样的结局，也有了几分唏嘘和愧悔。

“尽力而为吧，千机教不只是老教主的心血，也是我们的家啊。”三长老说道。

三长老对这里的感情还是很深的，亲眼看着它毁了，也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既然都做了，就没有回头路，你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就算是你想要放弃复仇，但是山下的那群人会放弃吗？”大长老冷冷说道，他可没有三长老那么的多情，他的心里眼里只有复仇。

千机教？在他眼里，现在的千机教早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千机教了，他们生活的家，在老教主死亡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没有了。

话题说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好说的了，于是三长老就告辞离开了，临走前说道：“如果可以，我希望死在你的后面。”

“可以。”大长老的声音依旧淡定，看不出来对多年老友谈及生死问题时的丝毫悲痛。

山下，苏畅臻和莫沉隐这两天里暗地里又见了两面，将一切事情都敲定了，其他人也说服的差不多了，就差最后一把东风了。

苏长河这些天在苏畅臻的指示下，四处跑着当说客，累的不轻，好在凌微门的栾西漳前来帮忙，分担些许，这才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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