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玉陷入回忆里怎么也拔不出来,说起来人的感情还真的是莫名其妙的一种存在,端的是无厘头,让理智甘拜下风。
燕西辞到底是有什么好的?常玉这些年时常在想,也没有想出来个什么头绪来,反倒是让她想出来燕西辞许多不好来。
比如做事情粗心大意,比如总爱捉弄她,明知道她害怕虫子,还把虫子放到她的头顶上,让她吓得差点哭出来。燕西辞还挑食,还爱逃学,也喜欢恶作剧······
燕西辞这里不好那里不好,常玉罗列了一大堆,但是到了最后再回到最初的那个问题时,她却还是那个不变的答案,我就是喜欢这么个人。
燕西辞纵然有千百种不好,她也觉得那人是世间绝无仅有的好。
常玉想着想着声音就小了起来,然后沉默着坐在唐倩然的对面,静静出神。
她再喜欢也没有用,当初她听贺兰惜说自己是要给燕西辞当通房丫鬟时,有多高兴后来就有多痛。
燕西辞曾经对她说过:“我此生只会喜欢流舒一个人,她一个人就够我操心了,哪里还有精力分给其他人?并且流舒也会不开心的。”
谢流舒,这三个字就像是一座大山一样压在了她的肩头,沉甸甸。
她就不明白了,谢流舒有什么好?无非就是个没人要的野丫头,沉默寡言,阴郁难以接近,燕西辞拼了命绞尽了脑汁的逗她开心,但这人就是有这份定力,木着张脸,不哭不笑,弄得燕西辞活像个傻子。
谢流舒凭什么如此糟践燕西辞的情谊?她有什么资格?
常玉知道自己在嫉妒对方,这换了谁,谁会不嫉妒?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在另一个人面前低声下气各种讨好,心里会很平衡吗?
后来出了事情,谢流舒失踪,紧跟着贺兰惜也跟燕归楼合离,最后燕西辞留下一封书信远走他乡,一直到现在才回来。
常玉有时候就会阴暗的想到:这一切都要怪谢流舒,如果不是她,贺兰惜怎么会跟燕归楼吵一架,然后感情破裂合离?如果不是因为谢流舒,燕西辞怎么会远走他乡,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常玉觉得就是有了谢流舒的存在,才会导致这一切的悲剧上演,一切都是谢流舒的错。
这么多年过去了,谢流舒没有一丁点的消息,反而是江湖上逐渐传开了青城派大弟子燕西辞的侠名。
她觉得很开心,至少证明一点,那就是燕西辞过的很好,他终于从阴影里走出来了。
谢流舒时常会下山去打听一些相关的消息,什么单剑斗双雄,义杀清风寨,从别人的话中慢慢的拼凑着属于燕西辞的样子。
唯独没有料到的是,时隔多年再次相见,燕西辞连个眼神都不曾留个自己,恍如自己就是个陌生人一样。
常玉不知道自己的那种心情叫不叫做不甘心,她以前从来都没有体会过那种感情,像是掺了醋的苦涩药汁,从心底一点点的渗透蔓延,淹没了整个心脏,甚至蔓延到四肢百骸。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做到的,甚至能面色如常的看着人从自己面前转身离开,直到人转身过后,脸上的淡然表情才寸寸灰化,就剩下了一心的酸苦。
如果能选择,她一定不要喜欢这么一个注定眼睛里都看不到她的人,太苦了,也太绝望了。
常玉不由得叹了口气,苦笑一声,摇摇头,伸手端起来面前的茶水喝了,喝了一半才回过神来,连忙放下了茶杯,站起来对着唐倩然抱歉的说道:“婢子······”
“没事的,坐下吧,全作消遣闲聊,没必要这般严肃。”唐倩然温声劝解道,“不必这般惶恐。”
常玉这才缓缓落座,说道:“实在是抱歉,唐二姑姑,我走神了。”
“你喜欢少庄主?”唐倩然问道。
常玉一惊,自己那点不可告人的麻雀想要变凤凰的心思被人揭露,突然就产生了一点羞耻和慌乱,还有羞愤。
缓缓神,常玉又觉得听唐倩然的语气就像是询问她你是不是也喜欢吃青菜的样子,这才将那些慌乱压制下去,还不等她开口,又听得唐倩然说道:“你莫要伤心难过,因为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其实能见着人就很好。”
或许是想到了自己,唐倩然的声音有些低,还伴着若有若无的一声叹息。
常玉突然就觉得很委屈,眼泪不知不觉就涌了出来,怎么擦都擦不干净。
唐倩然走过去蹲下去,拿着锦帕慢慢给她擦了泪水,轻声道:“你的路还很长,你还有很多的机会。”
常玉摇摇头,沙哑着声音说道:“不会有机会的,他喜欢上了别的人,他在很久以前就喜欢上了别的人,这么多年了他还是喜欢那个人。”
常玉看见燕西辞的第一眼,就看的很清楚,燕西辞的腰间还是挂着谢流舒给他缝制的那个丑兮兮的荷包,颜色已经完全褪掉了,边缘也起了毛,甚至有几处线断裂了又用颜色相似的补了一下。
常玉那时候就知道,自己这一生都是没有指望的,燕西辞眼睛里永远只会有谢流舒一个人,哪怕她已经失踪这么多年了。
常玉拽着唐倩然的袖子,像是在抓着什么救命稻草一样,恨不能将心里所有的悲苦都给说个干净,“二姑姑,你帮帮我,我该怎么办啊。”
唐倩然暗叹一声,道:“傻孩子,你喜欢一个人,注定是你一个人的事情,如果对方恰好也喜欢你,那么就是世人传颂的天作之合,假若对方根本不喜欢你,一个人的事情就要一个人来扛。”
常玉的眼泪越来越来,像是要将这么多年藏在心里的那些委屈不能说的心思都给倒出来,再也不让它们沉甸甸的压在自己的心口上。
唐倩然心里也涌上来一些难过来,这个小丫头多像是以前的她,哭就哭吧,哭过之后就会发现,还是该怎么着就是怎么着,哭瞎都没有丝毫的用处。
要怪,就怪自己守不住那颗心,谁让自己的心不老实,偏要乱蹦跶呢?
唐倩然摇摇头,自己怎么也跟对方胡思乱想起来了呢?唐倩然换了一块巾帕,一手慢慢的抚着对方的背,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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