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流歌也不知道听没听见,脚步不带一丝停顿的,径自离开了这间让她局促不安的房间。
外面也没心情待了,谢流歌又找了个弟子让对方买了几件衣物用以替换,等拿到手之后就回到了房间,刚一进门就想起来一件事情,燕归楼当年被正道逼着发下毒誓,一生不踏出藏剑山庄,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转而一想,又觉得现在自己和燕归楼已经非是同道中人,过于关心也不太好,就不再注意。
尹久川没有想到她回来的会这么快,正在打坐疗伤中的他立即收功,带着些微警惕之色看着谢流歌,“你刚刚的神情不对,是否发现了什么?”
“跟你有什么关系!这是新买的衣物,换上!”谢流歌道,若仅仅是凌微剑派他们,谢流歌倒不至于藏头露尾,无奈尹久川现在重伤在身不说,还被一个不知来历的陌生人盯上,还是先做一回缩头乌龟比较好。
尹久川瞄了一眼被谢流歌放到床头的衣物,本就有些上挑的眼角此刻更是斜飞入鬓,语气恶劣道:“没想到你也会做这等没出息的事情。”
谢流歌不想跟他多做争辩,直接就拿着自己衣服走了,丢下一句:“你爱换不换,到时候死在外头可不是我这个护法保护不力。”临到了了,她又扭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来:“唐唐少主,现在也就能让一干子下属给他护着小命了。”
尹久川险些岔了真气,指着门口就道:“滚出去!”
谢流歌知道他已经听了进去,也不多留,拿了自己的衣物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换下了那身黑色服侍,连带着眼上的黑纱也解下来了,弄了一顶帷帽待在头上遮住了样貌。
江湖上几乎没有人知道谢流歌是个女儿身,连千机教都很少有人知道,所以谢流歌让人准备的是一件女装,淡青色的齐胸襦裙,头发再一挽,别上两朵绢花,插上几根簪子步摇,根本不会有人怀疑自己就是谢流歌。
也幸亏谢流歌临时让换了衣物,否则怕是他们刚出城,后脚紧跟着进城的一群人就可以浩浩荡荡的去追击围攻他们了。
燕西辞这几天明里暗里躲着自己师父郑义山,这一幕看的其他师弟师妹们分外不解,尤其是那个嘴巴欠抽的二师弟端木传苏,笑嘻嘻的指着他说:“好大一只帅气的耗子。”
燕西辞若是跟他较真,这人又会冒出一句:“我是喊你去看你身后的耗子,你对号入座干嘛,莫非你是耗子?”
燕西辞拳头握的嘎吱响,忍了几次后实在忍不住,将人拉到小树林里给他全身松了松骨头,等他再出现在人前,整个人就老实多了。
对此青城派掌门也是无奈,捉了大弟子到身边简单训斥几句,“你好歹也是大师兄,整日里没个正形算什么样子!”
燕西辞仔细打量了一下师父的脸色,嗯,没有青没有黑,看着正常,应该是没有生自己的气,燕西辞便又开始皮:“师父啊,你说的对,但是我一个大师兄好歹也要有个威风样子吧,不能让那些师弟师妹轻易欺负了,否则我这脸往哪搁?我不要脸的吗?”
郑义山淡淡斜睨了他一眼,对自家大徒弟的恶劣性子有所了解,平日里不招惹别人别人就烧高香了,除了端木传苏,谁敢稍微给他一丁点脸色?“人要是行的端坐的正,旁人怎会流言蜚语?”
看来郑义山这是打算和自己计较一下知情不报的事了,不过既然郑义山没有拆穿自己,那么定然是不会严惩,顶多掉层屁。
郑义山看他一脸装傻充愣的样子就忍不住笑骂道:“行了,收收你那小可怜的样子,你爹给我传信了,他现在就在这镇上,你抽个时间去看看吧。”
燕西辞多年不曾回家,他在青城派过的挺滋润的,居然也没有一丁点的想家,平日里读到那些酸腐书生写下的莼鲈之思大雁南飞什么的,只觉得不解,但是现在他有些体会到了那种感觉了。
说来也奇怪,郑义山不说时他也不觉得自己很想念家里的那个老头子,但是现在一说,他突然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看看那个老头子,瞧瞧他这些年过的好不好。
当年的事,是他娘对不住这个老实巴交的憨厚男人,所以他没脸回家,找了个借口就躲在了青城派,一躲就是这么多年,细细算去,已经有十三四年的光阴了。
说起来当年的事情,也是一场笑话。当时各大门派联合攻打千机教,躲得很是严实的谢散客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千机教救人,没有想到行程泄露,遭人围攻,是燕归楼一马当关,挡住了来敌,但也就是这件事,让向来游离于江湖之外的藏剑山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还是以一个不光彩的歪魔邪道的身份。
紧接着谢流歌的身份又泄露,引得一众武林人士共同声讨。那时候贺兰惜和燕归楼的感情就出现了些问题,贺兰惜想要将谢流歌交出去平息众人愤怒,但是向来对她言听计从的燕归楼却罕见的强硬拒绝了。
后来贺兰惜打着看谢流歌心情不好想要令她上街游玩的名义,出去了一趟人就丢了。明面上说是谢流歌走丢了,但实际情况如何,傻子都知道。燕归楼什么都没说,拎着剑就出去找人去了,出去了半个月之后,人没有找到,反倒是收到了贺兰惜的一封和离书。
燕归楼就成了整个江湖武林最大的笑话,有人说他丢了西瓜捡芝麻,结果芝麻也没捡着,反倒惹了一身骚。
燕西辞看着本来敦厚爱笑的男人一夜间出现了不少的白发,心里的愧疚难以言表,便收拾了包裹躲到了世叔也就是郑义山这里,刚开始燕归楼还来过一些家书送一些东西,但燕西辞没有回过一封信,捎过去一句问候,时间久了,那边的联系也就断了。
整个江湖都传出去说他跟燕归楼恩断义绝的流言来,他明知却越发内疚不敢见对方。
燕西辞狠狠揉了揉僵硬的脸,他爹年纪大了,自己也不能再像个小孩子一样冲动无脑,父子不能有隔夜仇,当年的事说开了就好了,大不了他天天扮演二十四孝好儿子来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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