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举舞弊案审完了,该轮到凶杀案了。
衙役们把张子安和赵三好带走,只留林有才、赵用功两人一人在堂上,然后再把林寡妇带上来。
老规矩,先拍惊堂木。
“堂下所跪何人?”
林寡妇撇了自家兄长一眼,老实磕头道:“小女子陈林氏。”
林有才已经不知道魂飞哪里去了,愣愣的,不说也不动。
赵用功这回是苦主了,但他现在哭的都快抽过去了,也没心思理会旁的。
原本胡卢打算按林寡妇冲动杀人判的,但看林有才这个状态,似乎可以改改。
于是胡卢跳过宣读罪状一环,直接问道:“林有才,你从赵大成处取得的银子,大部分都被你贪墨。你担心被其发现,报复与你,于是你假扮水妖,吓昏陈林氏,用冰刀杀死赵大成。是否属实?”
林有才依旧那副梦游姿态。
胡卢一拍惊堂木,大喝道:“林有才,本官在问你话,还不如实招来!”
林有才身子一颤,魂不守舍道:“是,大人。”
就等你这句话。
“既如此,签字画押。”
胡卢赶紧向谭师爷使了个眼色,谭师爷忙从袖中另取了一份供状出来,看了几眼,确认无误,交给李捕头拿下去给林有才签字画押。
谭师爷准备的很充分,把五种情况的供状都事先准备了一份,现在果然用上了。
林有才定了定神,似乎想要看一眼供状上写的是什么。但李捕头多有眼色,岂会让他如愿,直接抓起他的手指往上一按,就把供状收走了。
林有才欲言又止,想起自己死路一条,也就无所谓了。叹了一口气,继续盯着地面发起呆来。
“本官现宣判:林有才故意杀人,斩首示众。秋季勾决后执行。陈林氏无罪释放。退堂。”胡卢最后再一拍惊堂木,起身离场。
林寡妇虽然只在牢里呆了半日,但该吃的亏却半点没少,打死也不愿意再回去。此刻无罪释放,如蒙大赦,喜极而泣,哪管什么兄长死不死了。只顾自磕头拜谢,口诵县尊英明。
群众吃完了瓜,心满意足的散了。
各个恨不得飞回家里,把今天看到的分享给其他人也知道。
当天下午,两个案子的各种细节,十里八乡的人就全都知道了。
胡县尊明察秋毫,通过灶台上的碗筷,就断定了当晚必然有人和赵大成一块饮酒。仅仅看到地上的水多,就推断出凶器乃是用冰做的。只问了问左邻右舍,听说没人听到惨叫声,就确认了是熟人作案。看到林寡妇没死,就猜到凶手跟林寡妇有亲戚关系。至于顺藤摸瓜,又牵连出一出案中案来,更是值得大说特说。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胡县尊明察秋毫,谁也别想骗过胡县尊的火眼金睛。
本来胡卢因学田的事情,就给学子们留下了良好的印象。但是学田收益的只是秀才廪生,可现今又揪出了科举弊案,受益的却是童生了。除非那些关系硬的不在乎,否则谁也不想让其他人作弊中秀才。
这让学子们更加亲近胡卢,对于为胡县尊扬名之事,不但没有抵触,反而乐见其成。
微风道长一直关注着赵大成被杀一案,听闻凶手已经伏法,心下稍松,又惦记起县衙里的灵隐庙藏书了。于是带着两个小徒弟来到县衙,给足了书吏孝敬后,终于如愿以偿,把藏书全都抄录了一份。
回到清风观后,三人把这些藏书翻来覆去的看了不知多少遍。
正着看,倒着看,斜着看,跳字看……
但也不知道是方法不对,还是这些书里真没有秘传。三人白折腾了半个月,最终一无所获。
“看样子,秘传在逃走的法援方丈手中,或者是口口相传,不立文字。白费功夫。看样子咱们还得另想法子。”微风道长把手中的佛经一摔,往椅子上一摊,不看了。
浮尘皱着眉,琢磨了半天,忽然问道:“师父,如果你有修行之法,会不会传给我和清尘师兄?”
“那不是废话吗?为师什么东西瞒过你们?你看师门那些斋礁科仪、经忏、符咒、驱邪、降妖、伏魔、消灾、祈禳、炼丹,这些东西,哪个没教过你们。只不过咱们缺了根本法,所以有些东西就是花架子,没用罢了,可不是为师骗你们。”微风道长气哼哼的。
“那师父会什么时候教呢?等我们把基础打好了就教,还是把那些师门诸艺精通后再教?”浮尘追问。
微风道长想了想,才回答道:“唔……应该是打好基础就教吧,修行这东西,需要时间的,早入门一天就好一天。至于诸艺,你们也知道了,不会根本法,学了也没用。”
“师父会否设立一些心性方面的考验,通过后才教呢?”浮尘还不罢休,继续追问。
“嘶……你又在想些什么?干嘛问这些。”微风道长总是摸不清自家这个小徒弟的想法。
“师父,弟子在想啊,法援方丈,会不会把根本法教给他的徒弟呢?”浮尘盯着微风道长问。
“咦,对啊,他会,他一定会。”微风道长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原地转了个圈。“你说的没错,他一定会把根本法传给徒弟。”
清尘好奇的问道:“师父为何这般肯定?”
“法援老方丈已经五十多岁了,他最大的徒弟已经得有三十岁了,如果再不传,就晚了,恐怕连修行的门都进不去了。”
“会不会是他没通过法援的考验,所以法援没打算让他走修行路呢?”
“这个……不好说。
但是即使法援没把根本法传给大徒弟,也必定传给了其他徒弟。
那咒印佛牌就是明证。灵隐庙的咒印佛牌,以前只要为师找人装作遇到妖怪去买即可,要多少有多少。
这说明做佛牌的人多啊,如果所有的佛牌都法援一个人做,费时费力,数量不可能这么多。”微风道长得意起来。
“哈哈……,好徒儿,你太聪明啦。来来来,咱们琢磨琢磨,法援最可能把根本法传给谁?”
微风道长让清尘取来纸笔,把法援的五个徒弟的法号依次写上去,然后挨个分析。
“大师兄慈恩,可能性最大,他是最早拜师的,与法援最亲近,就连法援不在的时候,庙内的事务,都是他来负责,旁人都认为他必然是下任方丈。
二徒弟慈善,可能性不大,他是半路出家,拜师的时候已经成年了。
三徒弟慈心,可能性也不小,据说他佛法精深,甚得法援赞许。
四徒弟慈仁,和五徒弟慈渡,年纪都还小,不确定。
咱们先试着接触一下慈恩和慈心吧。
浮尘,怎么让他们愿意把根本法交出来,你有什么好主意没?”
浮尘挠了挠头,“这个……徒儿一时间也想不出来什么好主意,容徒儿好好想想。”
“不急,咱们尽量准备的妥帖点,如果一次不成,恐怕他们就有防备了。”
这灵隐庙的根本法,清风观志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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