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个传闻呢,也只能说是……半真半假!”
“半真半假?这话又是怎么说!”
金宏远抖了抖一对白眉,目露疑色。
杨洛张口就来,当即就开始睁着眼睛说起了瞎话,“早些年间,弟子在因缘际会下与那位救过我性命的隐世高人相识。那位高人不但修为高深,且炼药炼丹的手艺也是相当精湛,许是看中了弟子的天性纯良,老实敦厚,而那位高人恰又尚无子嗣,这才将弟子收为义子,传了些本事。不过,自从弟子踏足三品炼药师之后,却是再也没见过我那位义父了。”
噗!
正坐在那儿悠闲品茗看热闹的夏冬当听到这儿,顿时将刚入嘴的一口热茶尽数喷了出来。
与此同时,殿内包括仲天羽和金宏远在内的其他几位也都是一脸动容之色。
须知,这三品炼药师的分量可是不轻,无论在本宗内,还是搁到外界,那可都是相当稀缺的宝贝疙瘩。
就连夏木靑这么个好苗子,都是被炼丹堂培育了许多年才堪堪迈进三品炼药师的门槛,而杨洛凭的又是什么?
天生好运?
还是……命中注定?
这要是能让其死心塌地的为宗门效力,岂不也算是无形当中捡到宝了么!
不过,金宏远在愣神了片刻后,却又郑重其事地问着杨洛,“你那位义父的名讳又叫做什么?”
杨洛双手一摊,微笑回道:“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金宏远一时吃瘪,居然反而笑了,“要是我没记错的话,在你刚入山门时,才只是炼气境修为,短短数月间,你又何以进步神速?莫非,这里边可有何猫腻不成?”
“禀太上长老,这已经是第三件事了。”杨洛变着法的据理力争。
“哦?难道连这个也不方便说?”
金宏远老神在在的俯瞰下方,那一双精神矍铄地双眸仿佛能够洞彻人心一般,把杨洛看得有点发毛。
“不方便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只不过总得讲个信誉不是。”
杨洛深吸一口气,尽可能的强装镇定,“要不,弟子先请教您一个问题,待到您回答完弟子的问题,弟子再向您详细分说这第三件事,如何?”
他也是豁出去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还有什么可瞻前顾后的。
“好啊,那你就先问吧。”
此时也看不出金宏远究竟是喜是怒,不过从那平静地语气来判断,其心态,应该是中正平和的。
杨洛稍微整理一下思绪,便不疾不徐地开口,“有道是天子犯法当与庶民同罪,敢问太上长老,不知你那孙儿金石和炼丹堂的夏木靑串通一气,勾结沙匪,荼毒百姓,残害同门,到头来又是如何处置的呢?要是我没记错的话,按门规……应是当斩吧!”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竟不自觉地加重了几分。
然而,被人一杆子捅在软肋上的滋味可并不好受,饶是心性沉稳如‘金宏远’在被问到这件事上时,也实在是有些绷不住,脸色阴晴不定的沉默良久,才开口言道:“本来是该当斩,只不过……”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杨洛便很没礼貌地将其打断,“太上长老,弟子只想知道最后结果是什么?”
“后山崖下,为历代先祖守墓十载。”
“这不公平!”杨洛摇头,直言不讳。
“是不公平!但我那孙儿毕竟也是一时误入歧途,有道是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难道不是么?”
杨洛先是点头,跟着又摇头,“理儿是这么个理儿,但事儿却不是这么个事儿,如果换成是我,那又会怎样?”
见金宏远沉默不答,随即他又有样学样的效仿着某人的口吻,继续说着,“罢了罢了,反正该罚的都已经罚了,难不成还能‘先罚后斩’不成?现在弟子来回答您这第三件事,我要说我根本就不知道那位便宜义父的名讳,您能信么?”
金宏远捋了捋髯须,似是将信将疑,但却不难看出,更多的是不信。
“就知道您不会信,可事实本就如此。”
杨洛呵呵一笑,貌似已为现实而屈服,“弟子从小在象城长大,自从与那位便宜义父相识后,他就给我定下个规矩,决不能向他问起从前的事。当时我也有问过他的名讳,可他却对我说,该让我知道的时候自会告诉我。后来便被他从断头台上救下,然后就稀里糊涂的被送进了本宗,再后面的事,想来就算我不说,您也是知道的。”
“大成啊,数月前,又是谁找到你安排此子加入本宗的。”
金宏远自是不会轻信杨洛一人的片面之词。
此时,佟大成也不知内心是个什么情绪,但最起码表面上还是很淡定的。
他想了想,很认真的回道:“当时是一位故友找到了我,好像也是受人之托,让我务必念在当年同为朝廷效力的情分上收留此子。”
他这分明也是在睁眼说瞎话了。
要说在这方面,杨洛还是很敬重他这位启蒙恩师的。
你瞧瞧,这回答的有多到位,谁也挑不出毛病不是。
不过,佟大成竟敢在仲天羽面前提及到与朝廷之间仍然保持着藕断丝连的交情,这份‘实话实说’的胆魄,倒也好不令人钦佩。
十六年前,自从当朝天子采纳了国师的进言,从皇城修道院调派出一批死士前往各方修真宗门去‘任职历练’后,几乎全都被视为眼中钉一般被拔除。
由此可见,他们表面上看似是对朝廷臣服,实则却在私下里很不安分,各方修真宗门皆如此,更何况是修真界第一大派昆仑仙宗了。
金宏远也只是微微颔首,便又转问杨洛,“小子,你父母的名讳又叫什么?”
杨洛心想着反正用的都是假名,告诉你们又有何妨,便学着佟大成的认真劲儿回答道:“弟子的父亲叫做杨守诚,母亲叫做古韵儿。”
当听他报出了这两个名字后,金宏远和仲天羽对视一眼,彼此眼中皆是闪过一抹不确定地神色。
随即,仲天羽又试着问他,“那……你的父母可曾与你讲述过家族传承的往事?”
杨洛很干脆地摇头,道:“倒是没有刻意和弟子讲过,但弟子却很好奇地问过他们,为何从小到大都从未见过祖父和外公。”
话到此处,他故意吊人胃口的顿了顿,没成想还真就令得殿内众人全都竖起耳朵,仔细聆听。
旋即,他又重重地叹息一声,开始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起来,“哎!往事实在是不堪回首!其实我们这一家人呐,是被家族所遗弃的旁支。原本,我的家族是在京都地界上经商,只因当年祖父和外公对我父母私定下终身而不满,这才将他们逐出家门,后来也就一路行商到了象城定居,再后来也就有了我。”
见他在提及到这段家族传承史的时候,情感颇为真切,眉宇间还略带着几许淡淡地忧伤,倒也不像是在扯谎,一时间,仲天羽和金宏远也是选择了暂且相信,但在事后会不会派人去调查,那可就不好说了。
不过,某人倒是对此一点都不担心,甚至心里边还有点小得意,“呵呵,日后你们只管派人去查好啦,甭说是你们这些外人,就是我这个嫡系子嗣都被从小瞒到大,你们要是能查个水落石出,那才活见鬼了呢。”
等了好一会儿,眼看高高在上的二位都不再吱声,他跟着又假惺惺地问了句,“不知可还有其他要问的么?”
金宏远当下又恢复了以往的慈眉善目,笑呵呵地回了句‘暂时没了’,看上去就像是真的暂且撇开了对某人的成见一般。
杨洛又看向仲天羽。
却见仲天羽讪讪一笑,也是回了句‘没有了’。
杨洛一侧身,指了指门外,“那我现在可以走了吧。”
“可以。”仲天羽缓缓点头。
而杨洛本也不想在此多做逗留,刚要告辞离去,却不想竟被夏冬开口拦下,“先等一下!”
杨洛心里咯噔一下,他就知道‘这位东叔’肯定不会是冲着左右逢源来看热闹的,但转念又一想,连本宗掌教和太上长老这一关都被自己给蒙混过去了,区区一个炼丹堂堂主又何惧哉?
他脚下一顿,转身面向夏冬,就那么一声不吭地也不说话,饶有一副临危不惧地大家风范。
可让他万没有想到的是,夏冬面庞上的冷厉之色竟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抹如沐春风般的笑容,“适才据你所说,你现在已达到三品炼丹师的水准?”
杨洛点头,“嗯,我是这么说过。”
夏冬接着又问,“那你可否能炼制出‘筑基丹’?”
杨洛再次点头,大言不惭,“没啥难度!”
“嗯,那你的那位义父可有传授过你四品丹药以上的丹方?”夏冬三度开口。
不过这一次,却是被杨洛直接叫停,“夏堂主,掌教和太上长老才问了我三个问题,您这一上来,就要和掌教和太上长老看齐,是不是有些不太合适呀。”
夏冬老脸一红,连称岂敢岂敢,但又有点不死心,“要不……你若有什么想问我的,不妨也问出来就是。”
杨洛脑袋一歪,小脖一梗,言之凿凿地回了句,“我可没那个兴趣去打探别人的隐私。”
闻言,夏冬顿时哑口无言。
至于殿内其他几位,则也都是一副哭笑不得的囧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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