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云仍然处于失神中，脑海里不停地回想起池鸢的话，他下意识抬头看向池夏，沉默了一会，才好像接收到池夏的问题，摇摇头，“没什么事。我就是过来看看你，也不知道是否适应。”

池夏闻言笑了，将桌子上几盘小点心往阮云面前推了推，“父亲，相府的是我的本家，自然适应。”

“嗯，那就好。”阮云脸上拢着一层愁云。且不说池鸢的想法多么荒唐，单是池鸢的身子就让他格外忧心。

阮云喝了口热茶，被早雾沾了的身体终于有了几分温度。他犹犹豫豫，迟疑很久，还是开口了，“夏儿，昨天夜里，你哥哥的老毛病又犯了，吐了不少血。所以……”

“嗯？”池夏约摸着，又得给出去一碗药血。

不过，今日她得进宫一趟，这药血怕是给不上了。

阮云自知理亏，忽然抓住池夏的手，用了很大力气，“夏儿，是我对不住你，不应该屡次三番牺牲你。可是，你大哥他命在旦夕，实在是很需要你的药血，求、求你，再给我一碗行吗？”

果然如此。

池夏暗叹了一声，眉眼如常，弥着浅淡的笑意。

她在阮云殷切的目光中轻轻捋起右手袖子，将手腕递到阮云面前，在手腕正中央有一条极其浅短的红线，“父亲，你知道这是什么吗？”

阮云皱着眉认真看了半天也没看明白，“这是什么？”

“不急，你再来看看这个。”池夏说完，又将左腿脚踝骨露了出来。

一条同样浅短的红线出现在池夏左腿脚踝骨的内侧，与手腕上的红线一模一样。

阮云暗自惊呼，“夏儿，怎么回事？”

“这是一种血毒，鹊儿归。”池夏落下长袍遮住脚踝，解释道:“父亲，当日我遵循您的命令去皇宫面圣，求替哥哥出嫁。女帝虽然应允此事，代价却是需要服用一种慢性毒药，鹊儿归。”

“毒药？女帝想害你？”阮云不受控制的腿软，手也发麻，心更是扑通扑通的跳。

“算是吧。”池夏的答案模棱两可。

鹊儿归，美其名曰，就像七夕的鹊鸟一样，一个在腕之央，一个在骨之血，同时往心脏方向靠拢。

当两条血线全部抵达心脏，在心脏内交汇以后，红色的血液就会变成黑色，进而往四肢体骨漫延，吞噬五脏六腑，化骨如水。

此毒尤其残忍，要的不仅仅是中毒者的命，更是中毒者在日复一日饱受病痛折磨中，逐渐崩溃的心态与信仰。

池夏中毒时日尚浅，因此毒在手腕脚踝处，进度并不明显。

阮云得知鹊儿归的毒性后，第一反应不是池夏以后怎么办，而是他的鸢儿怎么办。

“夏儿，那你哥哥岂不是没命了？”阮云抓着池夏的手又用力几分。

池夏有些吃痛，却任由阮云继续下去，不说出来。她等到阮云平静下来后，才再次开口:“哥哥总是任性，稍不如意便大动肝火，容易急火攻心。父亲若是能捋顺哥哥的脾气，往后余生，哥哥自然好好的。”

言下之意，她都活不成了，哪里还会在乎池鸢死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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