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人……”顾承意却摇摇头，示意她不要再问。
“娘，我这次是来碎叶城办事，这才顺便过来看看，两天就走。”
对于父母家人，他只能撒些善意的谎言了。
告诉他们实情，只会让他们担心，没有什么用。
“只有两天呀……”母亲的声音拖得很长，失落的情绪再也掩藏不住。
“娘，没事，以后我常来看你，你放心吧。”
“你就别骗娘了，看剑飞那孩子就知道了，十多年才回来两次，唉，也不知道修仙有什么好，一家人开开心心在一起不好么？”
“……”
母亲絮絮叨叨，说了很多，仿佛有说不完的话。
顾剑棠则安静的听着，心里暖意融融，一点都不嫌烦。
一直到饭点，母亲才想起来，急燎火燎的去为顾剑棠做他爱吃的饭菜去了。
这时候，老爹和老弟才有插嘴的机会。
“老弟，你的武功修为如何了？有没有机会引气入体？”
“依然还是六品，没什么进展。”顾剑藏闷闷地说道。
同是一个爹妈生，可他却没有灵根，无法修行，只能练武，心里多多少少不平衡。
“这是一枚引雷丹，你再试试吧，即使不能引气入体，修成真气，你武学上的修为应该也能更近一步，内力也会包含一些雷属性，威力增加。”
“引雷丹？”顾承意和顾剑藏都是微微一怔，不明所以。
顾剑棠只能为他们科普了一下基础知识，不过并没有告诉他们这枚丹药的价值。
这是上次顾剑飞给的那一枚，他已经服用过，再服用就无效了。
“这丹药从来没听说过，价格肯定不菲吧？还是你留着用吧，剑藏我再想想办法为他弄些灵药。”
顾承意人老成精，立刻看出来这丹药的不凡。
也是，光表面萦绕着的丝丝电弧，卖相就很是不凡。
顾剑藏眼神有些黯淡，默默低下头去。
“这丹药我服用过一次了，这一枚是特意为老弟准备的，没灵根未必不能修行，我曾听说过以武入道的传说。”
顾剑棠神目如电，完全洞悉这位弟弟的心思。
换位思考，若是自己那样，心里也不好受。
“好，哥，我记住了，我会努力的。”顾剑藏目光中再次有了神彩，把丹药接了过去，珍重地放入怀中。
“别让娘知道，她可不希望你也离开。”
“嗯，放心吧，我现在才六品，要达到一品，甚至以武入道，道路还很长。”
顾剑藏用力握拳头，再次充满斗志。
以武入道确实有，可那条路……真的太难了。
“老爹，这些丹药都是我为你们二老准备的养生丹药，瓶子上都写明了用法用量，你们按时服用。”
“这……你这得花了多少灵石啊？也不会存着点，以后还要找道侣，都要花灵石。”
父亲虽然嘴上抱怨着，可却美滋滋地接过丹药，眉宇间的皱纹都散开了许多。
几人又来聊了一会，一家人聚在一起开开心心地吃了一顿饭。
顾剑棠很享受这种和家人在一起的感觉，温暖，虽有些许争执，可主基调还是和谐。
当晚，月光如水，庭院中，两兄弟在对月小酌。
“老弟，我现在已经达到瓶颈，准备去冲击更高的境界，此去颇有凶险，家里以后得靠你撑着了。”
顾剑棠挥手打出一张静音符，防止父母听到他们谈话。
“有多凶险？”顾剑藏微微一怔，有些担心。
“不成功便成仁，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千万不要和爹娘说，明白么？”
“你这是……准备筑基了么？”
“对，我已经练气九重巅峰，这次出来，就是找一个合适的地方筑基。”
顾剑藏轻吸一口凉气，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半年前，自家老哥也才只是练气六重，这么点时间，就准备筑基了。
果然不愧是名震南域的正道仙门，培养弟子的能力竟然如此恐怖，若是我也有灵根……
“都是命啊，同胞兄弟不同命，唉！”顾剑藏暗中叹息，随即反应过来。
老哥这是……交代后事？脸色骤然变得煞白。
从小，他这位哥哥就是他的人生榜样，懂事，聪慧，不世出的天才，六岁引气入体。
虽然后面修为进展有些停滞，可依然是顾家天骄之一，仅次于堂哥顾剑飞。
他曾经也心有不平，甚至有嫉妒之心在，可自己的哥哥从小到大，都对他忍让，迁就，从没跟他自己红过脸。
他也是个人，十多年的朝夕相处，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哥，要不……要不……就算了吧，我们一家人好好的就行。”
“大道争锋，有进无退，男儿当以雷霆意志，碾碎一切阻碍，我心意已决。”
顾剑棠灌了一大口酒，随意应付着，天妒之事就不说出去了。
不过，现在他真的已经被逼到悬崖边上，确实没有任何退路，不成功便成仁。
顾剑藏也连灌了好几盏酒，眼珠子都有些发红，喷着酒气。
“哥，我知道了，我不会和爹娘说的，你别有什么顾虑，家里有我。”
似乎心中压抑得慌，他一盏接着一盏地灌酒，后面似乎不过瘾，拿起酒坛猛灌。
直到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顾剑棠从头到尾都没有拦他，任由他发泄。
这个亲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他心知肚明，小时候对自己的崇拜，到大一点的嫉妒叛逆，再到慢慢成熟。
“其实，我这一辈子，也满足了，兄弟和睦，父母健在，都很好。”
他也喝得有点多了，醺醺然。
当晚，他没有修炼，蒙头大睡，很久没有这种安全感了，温暖，舒适，安心。
第二天，中午出去和那些还算过得去的朋友、发小聚了一聚。
很可惜，一朝踏入仙道，仙凡有别，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那些人和他说话都小心翼翼，害怕一不小心那句话得罪了。
一顿饭，他吃得味同嚼蜡，拿出一些丹药分发给关系要好的人，早早告辞回家了。
晚上，顾家举行了盛大家宴，顾家人都聚集在一起。
顾剑棠自然成为整个宴会的中心，可已经没有以前那种亲密，在古板的大伯顾承平主持下，反而只像个仪式、过场。
即使是家里人，也都对客客气气，不敢有任何不敬。
他无力改变这种传承几千年的风俗、习惯。
修仙者，在凡人心中，那真的是高高在上，不敢亵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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