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刺头疼。
鹿儿山三面绝峭,独留个南面大坡能上山,这帮绿林还偏偏豪气干云,居然挖了一百二十九座石烽火台前后相连,其下密道蚁巢般错乱,伏兵更是神出鬼没。
三万人清晨攻山,现在至夜也才拔了十之二,还有一百多座石台撼动不了。
“援兵怎么还没到?十几里路这么难走吗?”
李都统怒火上涌,掀翻军案,这个时刻公主应该已经被灌醉带回房间了!
牙账外守卫老卒睡眼惺忪,听到动静猛然惊醒过来,听见将军的咒骂不禁感到好笑,这家伙难道还在等那一万三千生熟番军?到底是三年前才调来的,也不去打听打听,这彦平地界上哪个酋长不跟常克阳沾亲带故的,瞧那帐罗锐部的土司环逐撒,还是熟番呢,都干脆把女儿嫁给那山大王了,你让老丈人发兵讨女婿?他觉得悬。
求熟番也就算了,彦平这支亲附丹阳封京,可千万别提还在茹毛饮血的生番,昨天你还追着人家打,恨不得全围剿光了,现在遇到难事了就想借兵?丢人啊。
老卒想到这,摇头。
临至十五,月亮是越来越圆了,老卒抬头感慨,再有半年自己就可以返乡耕田了。
一声狼吟,就着月光扩散,拉回老卒思绪。
呼出一口气,他本能地浑身紧绷,持矛四顾。
只见前方的前方,火光冲天,战马呼啸。
“敌袭!”,他大喊一句,正要继续时,一支箭从前方飞来,在其眼中越来越大,最终钉穿了他的脖子……
鹿儿山,胜八石。
坐在这半山腰突出的天然石楼里,山下战况怎样,一目了然。
“何谓大将?攻夷则山倒,破蛮则林燃!我看这李如刺不像啊,哈哈哈哈哈”
满身酒气,常克阳身披貂皮大氅,接过环龙儿亲手温过的烧酒,仰头又是满杯下肚。
紧了紧身上的衣服,何知猎坐在旁边,静静看着山下彦平军帐火起。
“兄弟,有件事大哥我着实好奇,现在便想斗胆问上一问,等不了了”
鹿儿山主直起腰,打着酒嗝,显然有些醉了。
环龙儿连忙扶起夫君,却奈何身娇力小,实在搀扶不住,就要跌倒之际,何知猎站起,扶住常克阳。
“大哥有什么想知道的?”,何知猎示意环龙儿放手。
山主二夫人投来感激的笑容,返身折回石楼内,这山风确实有些紧。
常克阳呵呵笑着,指了指旁边桌子上不言不语的红衣——
“你说,他到底是不是个娘们”
何糕抬头,猩红的眼眸在月夜里格外醒目。
将常克阳按回座位,何知猎笑道:“大哥你觉得是就是。”
红衣不说话,起身,返回自己房间。
“你要我说?嘿嘿,那大哥也不藏着掖着,要我说啊……”,常克阳将脸凑到何知猎眼前——
“嗝~”,打了个嗝。
何知猎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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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着常克阳到栏杆边,拍背叫他吐个痛快。
“唉,我今天喝了多少?”,常克阳迷迷糊糊。
“一青坛鹿儿酒吧,可以给人泡个澡了”,端木池一身绿裙出现,回答。
常克阳嘿嘿傻笑,“媳妇啊,这酒必须得喝”,山主伸出一只手做出“八”的手势,“整整八阵,两千多号兄弟没了,我不喝这送别酒,谁喝?”
何知猎心中一痛,想起怀中那块米糕。
瞥了眼失魂落魄的何知猎,端木池不理会傻笑的夫君,伸出手指勾住何知猎下颌,笑着细细耳语道:“王上,妾身做的,可还合你心意?若王上不嫌弃,请让妾身尽本分,今晚为您侍寝如何?”
美人放肆,何知猎看了眼常克阳,谁知端木池变本加厉,捏着何知猎的手顺势坐到其腿上,娇笑着。
“你疯了”,何知猎想将夫人推开,端木池反而大胆地搂住了何知猎的脖子。
常克阳双目迷乱,又开始吐。
“你给他下药了?什么时候?”,与美人面贴面,感受着端木池幽幽体香,何知猎柔声道。
端木池脸色开始难看起来,嘴角流出暗紫色血。
“说”,何知猎抚摸美人玉面,好似对着情人蜜语。
但美人却更加痛苦,脖颈之上青红脉络暴起。
“我死了,你也得死”,拼尽了浑身气力,端木池强作欢笑。
何知猎大笑,“你想侍寝?好,我现在就满足你的愿望!”
说着,一把扯开女子裙带,露出大好春光。
端木池闭上了眼,久之,男人没有更近一步。
她奇怪,睁开眼,却发现何知猎看着前方。
端木池扭身,一袭红衣站在那,目不转睛地看着。
若是世上真有神仙,就该长成这样吧,端木池心下嫉妒,今天演鹿台上陆敢卿死后,前前后后又总共上台一百八十二人,却无一例外都在这人手下惨败,为何知猎赢得了今年的鹿儿酒。
“怎么,不敢下手了?”,端木池呵气成兰。
伸手抹去美女嘴角血迹,何知猎叹气,点头。
“我今晚不会对常大哥下手的,所以姐姐不必如此”,何知猎攥紧拳头,又松开。
端木池一僵,“王上这是什么意思?”
“姐姐聪慧过人,都猜到那天晚上的老人是我了,难道我这么浅显的话,你反而听不懂了吗?”
“你都知道了?”,端木池遮住自己身子,摸向自己靴子。
何知猎偏头,“你是妃子棋,常大哥是诸侯棋,你们夫妇两个全是北谍子。”
一抹寒光闪过脖颈,红衣出刀,架在端木池颈子上,叫想要偷袭的她不敢轻举妄动。
推开怀抱美人,何知猎轻轻起身。
“没想到啊,鹿儿山主人居然也是鬼棋诸侯,哈哈哈哈”,何知猎苦笑,“应该是我赢下鹿儿酒后,你才猜出了我就是王符箓,然后告诉了常大哥吧,有意思的是,我也是那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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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猜到,常大哥应该也是鬼棋。”
端木池不语。
“可是常大哥啊,不觉得你保命的代价太大了吗?”,何知猎拍了拍正呕吐的常克阳后背,怒道:“别装了,那可是自己的老婆,你难道是想我睡你老婆的时候动手吗?从我知道你是鬼棋子的那一刻起,我让你死,你就不得不死!”
山风呼啸,这声音却格外清晰。
端木池哭着下跪,“求王上开恩,看在您上山后我鹿儿山对您没有丝毫怠慢之处的份上,也求王上看在那一晚拿奴婢身子侍寝的份上!”
何知猎嗤之以鼻,“那时候,你们什么都不明白,你们错过了最好的时候。至于侍寝的事情,又不是你自愿的。”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端木池不断磕头,“但是鹿儿酒后,奴婢已明白王上的身份,可是我鹿儿山并未诡计伤你……”
“因为那之后,我与常克阳寸步不离”,何知猎摔碎手中茶盏,“鹿儿山杀我的人,错在双方,我本无意计较,但鹿儿山居然搞出这么一出,你为何觉得我必杀你夫妇?”
不顾脖颈上抵住的刀,端木池及时抱住了傻笑着想要往下跳的常克阳,何知猎见此一幕,忍不住大笑出声,笑得拿手捶地。
足足笑了一刻钟。
“最毒妇人心”,何知猎摇头:“放心吧,你我好歹作过露水夫妻,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误会了常大哥真对不起”,何知猎故意将露水夫妻四个字咬得的很重。
端木池根本就没敢把他自己和沙双鳞夜访的事情告诉常克阳,今天鹿儿酒结束后,知道自己就是那人后肯定吓坏了,所以一边担心自己知道她夫君的身份后相威胁,另一边担心自己的人被他们杀了,自己会对她夫妇二人不利,所以就想趁自己松懈之际杀了自己,自己死了,什么忧虑都迎刃而解,美人心毒……想到这,何知猎突感倦意上涌。
“这是解药”,端木池颤抖着递上,却被何知猎摇头拒绝,吐出没有下咽的茶水,来了这胜八石后自己根本就没喝下任何一口东西。
端木池见此苦笑。
“老奢的死我记着呢,不过这错也不是全在你们,公子我从来都是赏罚分明,既然常大哥不知道你做了这档子蠢事,我也不追究他了,就罚你”
何知猎坐了回去。
美人捂住胸口,“王上……”
“罚你坐上来,陪我看看这战事,如何做结”,何知猎坐在石椅上,拍拍自己大腿。
端木池疑惑,战战兢兢坐上何知猎大腿。
三刻后。
“列六从五十,三百骑兵为一阵,王上你看……”,端木池指着山下鹿儿山骑,强颜欢笑。
却只听到身后细细鼾声,端木池僵硬回头,感受着腰上抱得更紧了的双手,睡梦中的何知猎脸抵住自己的脖子,正深深嗅着自己的味道。
“好香”
端木池只听到这一句呢喃。
真的那么香吗?
美人叹气。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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