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犀既已跌落湖底,权当丘叹息道:“栖梧的午燕百年皇运,折在老道手中了,惜哉。”
二指伸出并成一股,勾指填湖渊!
弥散在湖面的气运被抽得一干二净,分开的万斤湖水瞬间朝着龙犀砸下。
紧接着一柄珠钗大小的桃色玉剑从权当丘衣襟中掉落,剑尖径直扎在水镜一般湖面。
自接触点泛起一圈血色涟漪,带着龙犀濒死的虚弱声音荡漾开来。
就在越女以为已经结束,打算把何知猎这王八蛋扣起来的时候,异变再起。
湖水中一只似真似虚的袖珍龙犀虚影窜了出来,直奔到权老道的头顶上空,张口便撕扯起来。
权当丘顿时衰老不少,周身超凡脱俗的味道也淡了很多,虽然不知道他为何折断本地皇运,但从结果来看对其绝无好处。
“皇运提前折了二十年,就算你占死门退诸神,占尽劣势,逆势而为终究是不能幸免业报吗?”
何知猎眼神迷离地倚靠在宝瓶上,语气平淡漠然,疏远得叫他身后的越女哑然。
头上撕扯的龙犀虚幻如影,权当丘却并没有任何意外,反而似乎是早有预料,向着龙舟洒脱说道:“何小友,不必自责,老道这算是不枉活两甲子。”
“权老哥海涵,何知猎立誓此生不负玉皇山。”
鱼龙帮主何知猎站将起来,迎风微笑道。
“哈哈哈,那小友来时,老道必在玉皇山设清宴相迎。”
权当丘大笑着躬身行礼,在何知猎复杂的眼神中,老道士猛然喷出一口黑血,然后昂头大唱道——“我起玉皇上三清,游战兜率胜一剑!不亏不亏,哈哈哈”,拾起脚下扎在水中的玉柄小剑,丟向了越凰龙舟。
何知猎伸出手捉住那一道流光,再抬头老神仙已经消失无踪。
手心中躺着的粉色玉剑,长达两寸,玉质温润,仿佛在活着一般呼吸,这柄剑啖食了龙犀之血,权当丘给何知猎留下也是送了一份机缘。
“你算计那个老道士,为什么他明明知道还要来?”越女淡淡地问道。
何知猎呲着牙道:“我还是喜欢你刚才生气的样子,这个年纪女孩子还是要活泼一点,不如你试着生气地问问怎么样?”
“好,何知猎你真是个浑蛋,把我的玄牌还我。”越女揉着手,眼睛里似乎喷射着火焰。
“哦,那个呀,我刚才一时激动扔进湖里了。”何知猎伸手指着窗外,越女紧咬朱唇刚想开口。
“来人啊,鱼龙帮造反,快把船靠岸!本官要召集府兵!”
李先忠瞪着眼睛,一双枯木般的老手指着人群,失魂落魄地大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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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们沉默不语,言枯姜还躺在那里不知死活,这谁敢逆着何知猎?万一老神仙再跳出来戳自己两剑,岂不悲乎!
于是所有人都看向楼上。
“那就听李大人的建议,靠岸。”
何知猎打着哈欠,漫不经心地回应。
靠岸是可以,但是因为何知猎的手下砍了缆绳,船上根本没有准备划船的桨夫,所有士子不得已撸起胳膊钻到船腹充当了劳力。
在何知猎的强烈要求下,越女施施然坐了回去重新开始弹奏起来。
当一曲“蝶湖儿”奏完的时候,船终于靠了岸。
“给本官抓住何知猎,何知猎造反!断了栖梧的皇运!本官要判他腰斩,不,先宫刑!然后五马分尸,接着千刀万剐,最后碎尸万段!本官要杀光鱼龙帮!”
李先忠攥着一位士子的手,老脸上满是狰狞恐怖的皱纹深壑。
“真狠啊你……”
何知猎吃着鲜葡萄,背靠在栏杆上,感受着凉爽的秋风,耳边是鱼龙狂鼓。
岸边整齐地排列着万余名手持朴刀身上绣着鱼龙缠绕的鱼龙帮众,这些人刚刚打下了郡守府,守卫官府的午燕卫兵因部分临阵倒戈而迅速溃败,简直不堪一击。
在岸边一直等待的黄脸汉子见船终于靠了岸,立刻带着人上去把李先忠捆了起来。
“公子,你没伤着吧。真是的,为什么不带小的上船,那权老道终是午燕人,不可能会尽心尽力地保护你的,哎呀,公子真是太不小心了。”
“狩虎狗”卫山鹤喋喋不休的絮叨,终于令何帮主生了气。
“滚蛋,虎叔叔也是午燕人,难道也说不得我的事。”何知猎踹了一脚卫山鹤。
“是是是,我这做下人的不该管公子的事,我这就掌嘴!”卫山鹤黄脸上堆着浓浓笑意,一个劲地扇自己的脸。
何知猎眉毛轻抬,走出龙舟。
帮主露面的那一刻,八千攻打郡守府的帮众和留守总舵的四千帮众一起半跪在地,以刀拍地齐声大喝:“鱼龙兴!吞午燕!鱼龙舞!镇江南!”
何知猎拍着手放声大笑,万余人整齐如一。
“鱼龙帮是养着一只正规军吗!?这不可能!”,刚才骂过何知猎狼子野心的士子们汗如雨下。
“好!本帮主宣令,凡我帮众,蜕甲弃刀。”何知猎斜靠在船栏上,半眯着桃花眼。
于是一万两千名鱼龙帮众脱下铠甲扔掉利刀,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年少的帮主。
“接下来呢?”卫山鹤谄媚地说。
“返家耕田,娶个婆娘,养个孩子。”
岸上的将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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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一脑门黑线,愣在原地脸色憋成黑紫。
龙舟二楼的越女听见这一句,也不禁把头从小朱窗里透了出来。
“为什么?帮主!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退一步就是死地啊!”
一位领军的赤膊男子低头大叫,看起来差点就抹眼泪了。
“刘熙古,我问一下,你可知道我是谁?”
“回帮主!您乃鱼龙帮主人!”
何知猎把玩着手里的小剑,道:“很好,你还知道我是谁,那我再问你,你可知午燕朝江东兵马多少?”
刘熙古咬着牙道:“江南军分东西两路,置三帅,鄂州府,统七州兵马;江西府,统八州兵马;健康府,统七州兵马。”
“不说鄂州仅南安一州军、健康仅广康一州军就有四万精锐之师,仅栖梧本部府军就有七千人驻扎在二合口行营,丹阳郡封京禁军号四十万,敢问刘叔叔,我鱼龙帮可否挺进云朝?你若要我众骨肉为泥?”,何知猎苦着一张脸,可怜兮兮地看着刘熙古。
刘熙古皱着眉头:“末将不敢!但……”
“哈哈哈哈哈,嚷嚷什么末将,区区地痞无赖也太会给自己贴金,刘叔若为将,公子我当为王侯了不是?我虽是流氓,但可是午燕良民,刘叔莫要陷我于不忠不义之地。”
何知猎闭上了眼睛,故意不去看火冒三丈高的刘熙古。
越女这回忍不住乐了,一刹那的风情就偏叫何知猎凑巧睁眼看到。
“如果你们还当我是鱼龙帮主人,这帮派就此散了,不过在这之前,我要你们办一件事。”何知猎对着船上佳人吹了一声口哨。
“请大人明示!”刘熙古好几次深呼吸,堪堪压下自己的怒火,想他堂堂北魏征南大将军怎么就被主子说成是了流氓!
“开仓放粮,赈济灾民。办完这些,何府、鱼龙总舵之财物,尽送诸君,之后脱去鱼龙服,藏身于民,若如此我何知猎跪谢大家了。”
说完后,在一万多帮众、无数百姓的注视下,何知猎低下头缓缓单膝下跪。
“晋阳王使不得!使不得啊!”
刘熙古眼睛瞪得老大,何知猎何种身份?怎么能给自己这些无谋莽夫下跪!这不是乱套了吗!
何知猎冷冷地瞥了眼说漏嘴的刘熙古,后者顿时汗如雨下,口中不停喊道:“末将该死!末将该死!”,一边磕头请罪。
叹了一口气,何知猎无奈地走上前扶起刘熙古,贴耳小声安慰道:“这十九年,刘将军辛苦啦,司马家小子受你照顾之恩,何知猎来日必报。”
戎马半生的刘熙古,铁骨铮铮的北方晋中汉子,闻言突然泣不成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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