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路程倒是走的顺坦,一车的人都在打瞌睡。
坐在前面的护士姐姐估计是哭累了,也靠在座位上睡着了。
估计她是属于才出社会的吧,还有些小女孩心性,对待病患没什么耐心。
但我认为她仍需要跟刚才那哥们儿道个歉。
但终归我认为是我认为,我左右不了他,也没资格左右,事实上这件事我可能就只能站在纯路人的位子上。
“咱还有多久到啊各位铁铁?”,江阳语调中满是倦意。
我往后看了看,他半瞌着眼靠坐在椅子上。
“这得问老顾。”,我应着。
毕竟就老顾来过几次吧,那个所谓的阳光社区除了护士保安之类的,估摸着就咱顾哥知晓了。
“顾哥啊,咱还有多久到啊?”,江阳哀叹着。
顾格看了看前方售票员位置的时间,随即开口道:“最迟还有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说长不会长,说短也不短,但搁这车上熬,是真的难熬,我甚至觉着自己脊椎骨都坐疼了,想找块儿地蹦跶蹦跶。
“害,说白了,咱可能就是去做苦力的吧。”
江阳悠悠的说着。
“这叫回馈社会实践活动。”,我笑着反驳了他。
“也对,互帮互助嘛,人家些给咱院儿里捐了不少东西,咱也得知恩图报。”
江阳应了句。
其实我自己仔细想了想,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期待的——太久没出来看看了,被窝在那病院儿里三个多月,三个多月啊。
没手机没娱乐项目要什么没什么还得受着气。
出来就当散散心换个相对于比较美妙的心情吧。
……
说不上山高路远爬山涉水,对于去病院的路我大致也有些印象了,可恨的是一路上岔路比TM吃的饭还要多。
“喝水。”
闻言,我回头看了看,顾格将他的水杯递给了我。
“谢了啊老顾。”,我接过保温杯拧开了盖子。
“我呢?你俩就当我面儿洒洒狗粮就不搭理我了啊?”,江阳探在曹行座椅靠背上,一副哀叹的模样。
“来来来给你!”,我好笑的看着他,将还有大半杯水的保温杯递给了他。
“不至于不至于,杯盖儿倒就成。”,江阳冲着我眨了眨眼睛。
我好笑他这双含情眼看个蚂蚁洞估摸着都是含情脉脉。
配合着我所熟知的他的学历,以及江阳的长相品性,我不由联想到抛弃他的那个女孩子,多少有点不知好歹了。
“老顾你那花茶还有多少?”,我喝过水,将被子还给了顾格。
“还有小半包。”,顾格将目光放在了窗外,随即又看向我,问:“你想要吗。”
我摇了摇头,好笑的说道:“我只是好奇你说它要过期了,如果太多的话你该怎么个喝法,每天泡个三、四保温杯。”
“不至于,你们想喝的话随时可以找我拿。”
顾格脸上没任何神情变幻,我觉着自从他跟祁图谈了话之后整个人都有些阴沉沉的了。
祁图这老六究竟跟老顾说的些什么啊,我觉着不单单是关于阳光社区的事儿。
“倒计时四十八分钟。”,江阳说着。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好家伙,不多不少按着老顾所说的一个小时来计量的。
“曹行这一路都在睡觉,估摸着一会儿到地点后非得闹腾上天。”,我应着。
“他不听话就呼他,给他呼哭。”,江阳毫不含糊的说着。
这小子,嘴上功夫说说,我知道他是个一般情况下不动手的人,况且他长得就不像是会打架的人。
车上的人见那个护士姐姐睡着后,都嘻嘻嗦嗦的探头交谈了起来。
有的小孩子心性还玩起了石头剪刀布。
我也想给自己找点娱乐项目,但坐车坐绵了,根本就不想动。
于是乎我就看着他们玩用来打发时间。
随着离病院的距离越来越远,周遭的地势风景都发生的一些改变。
公路两旁的阶梯型田地有些萧寂,唯一有些生机的就是路旁生命力极其顽强的野花。
估摸着是之前因为搞绿化而洒在路旁让它自食其力生根发芽开花结果的吧。
根在土里扎实了,所以每年朝气赴死,然后又再度循环发芽开花。
我要有玩意儿这么顽强的话,也不至于落到现在这种地步。
啧,归根结底都是我自个儿之前脑子犯冲,到哪儿不行,非得到精神病医院造作自己。
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后悔的。
……
看着窗外逐渐映入视野的高层建筑,我心想应该是快到目的地了。
啧,好久都没看过这些熙熙攘攘了。
说来也好笑,其实也就三个月而已,但我却觉得过了好久好久。
耳边传来清脆的铃声,我寻着声源看去,是护士的手机铃声。
只见她揉了揉眼睛,接听了电话。
听她的称呼和语气,看来是护士长打来的电话。
不清楚护士长跟她讲的什么,总之就看见她跟司机大哥说了什么,紧接着司机大哥就把车辆行驶进了另一条路上。
看样子是往中心地段去了。
拐弯的时候我看到了另一辆载着我们院里人的班车,恍惚间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坐在窗边的长头发郁郁寡欢的女人。
想到曹行和顾格的话,我心里升腾起一种奇怪的感觉。
不晌,司机大哥刹了车,护士和保安并没有急着让我们赶下车,而是说先在车上等指令。
我看向窗外——繁华地段。
车辆有些突兀的停放在这里,引的不少人驻足观望。
我下意识的收回了目光,尽量避开跟他们眼神交流。
不用想都知道他们交头接耳谈论的是什么,可能是好奇车上为什么会坐着这么多穿着病号服的人吧。
我摇了摇曹行,他哼唧两声,睁开了朦胧的睡眼。
“真真肿么啦?”,曹行有些发懵的看着我问道。
”到地点了,别睡了。”
我说着,余光注意到车门打开了,护士长和一个保安大哥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上了车。
“来,把这些发下去。”
护士长对保安和护士说着。
我下意识的往她们手中的东西看了去,好像是一些类似于志愿者的衣服,而与之配套的是每人份一顶白色鸭舌帽。
很快,东西就发放到了我们手上,护士长确认没人一份后,开始了讲话:
“大家看着手中的东西,确保没人一件外套一顶帽子!听好不要吵!”
护士长突然有些不满的喊了声。
“现在!听好了!现在每个人把外套穿上帽子戴好,做好这些之后呢我们就先去吃饭!”
我看了看手中艳丽颜色的志愿者马甲和那顶帽子,咱别说,还挺…好看的。
真心的。
我想都没想就把里面添了点儿绵的马甲穿上了,薅了把额前的头发,我把帽子戴了上去。
曹行学着我的样子坐着,也整理好了自己。
这个帽子来的好,可以遮挡一下我这无处安放的帅脸。
说白了我有些社恐,脑袋清醒的穿着病号服配志愿者马甲到处晃悠,我有些害怕。
护士长探头扫视了一圈,确定每个人都穿戴好之后,就让我们排好队依次下了车,跟大队伍集合到了一起。
看着大街上不少准备吃瓜的人,有的甚至拿着手机录着像,我下意识的压了压帽檐。
江阳不一样,他有社交牛杂症,不仅不避嫌,还热情的跟街对面的朋友打着招呼。
我颇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笑了笑。
不过我扫视一圈发现,大伙儿穿上这身行头,颜值这一块儿好像提高了,当然,除了那些帽子歪带一脸痴笑的朋友看着有点傻之外。
……
这次活动病院里几近于‘倾巢出动’,所以院里联系了当地相关部门,下派了不少警察叔叔看着我们。
这也是必然的,毕竟我们这些人在外边儿这些朋友眼里多多少少都是些有危险系数的人。
“现在所有人跟着护士长走,不准离开队伍不准交头接耳!”
先前负责陪行我们的那个护士姐姐在队伍中叮嘱着,路过我们这哥儿几个的时候狠狠瞪了几眼。
哟呵,小可爱搁这儿记仇呢,这气势,堪比文计、干部。
我看了看身旁的曹行,只见他看着正街上来来往往的汽车发愣。
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看,纯色有些发青。
我突然想到他之前的遭遇,脑袋卡进车轱辘里面才变成了这样,而他妈妈也是因为车辆失去了生命。
“曹行,看我。”,我喊着他。
曹行眼神有些木讷的看着我,我拉着他走进了街道里边儿,叮嘱他别看旁边,看前边儿。
队伍缓缓移动了起来,为了不让队伍太长,所以护士长安排四个人站一排,我随便数了数,大致有七八排吧。
“曹行行怎么啦?进城不高兴吗?”,江阳打趣儿道。
“他不太喜欢汽车。”,我说道。
江阳愣了愣,随即反应了过来,揽着曹行的肩膀笑说道:“害,没事儿~等会儿跟哥一起多干点饭,没有什么是一顿饭解决不了的,实在不行的话就两顿。”
我寻思着这办法行得通,毕竟这俩小子都是干饭王。
“老顾,你们之前也是这个流程吗?”,我问左边的顾格。
“之前没衣服。”,顾格回答着,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
“好吧。”
其实我想逗一逗他的,但是害怕他一个气急恁我。
“老顾你有心事吗?”,我问。
“没有。”,他答。
“真没有还是假没有。”,我追问。
“假没有。”,他答。
“…那,说来听听呗,指不定我能帮上点儿忙。”,我说。
顾格看了看我,我看见他轻轻叹了口气,这才开口道:“说了你也不懂,也帮不上什么忙,所以没必要说。”
嘶,这话怎么就这么见外呢,听着着实令人有些不爽了。
“你不说怎么知道我帮不上忙?”,我有些不悦的看着他。
换咱说,我们好歹也相处三个多月了,看他有心事儿关心一下他,怎么这语气就整的我是个多管闲事的人呢?
“…对不起。”
顾格猝不及防的道了个歉,这整的我有些破防:
“没…没关系。”
“总之,这事儿不在你能力涉及范围内,我也无能为力,所以你还是先不要知道的为好。”
顾格解释着。
我注意到他说的是‘先不要知道’而不是‘不要知道’,我个人理解意思就是——这事儿吧,我早晚都得知道,所以他不急着说出来让我现在就知道。
“成,我了解了。”,我拍了把他的肩膀,满脸轻松的对他说:“hi!b
o!不要忧愁,lookatme,有事儿别急着自己扛,乐意的话说出来老哥儿几个和你对着…抗。”
急性
ap,献丑了我尼玛——我回过神来,不由的老脸一红。
我回过头看了看,好家伙,江阳正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我,努力憋着笑:“不错哦这位
appe
先生。”
“献丑了。”,我真的是,老脸一燥。
“谦虚了您老。”江阳挑了挑眉,调侃道:“小情侣又背着我俩叽里咕噜的说啥呢?”
“你说你妈呢。”,我好笑的伸手拍在了他背上:“我打你昂。”
“哎呀不至于,我就单纯的好奇一下你俩在谈论什么。”,江阳叹道。
“我在问老顾按往年经验来看,今天中午吃什么。”,我随口找了个理由糊弄着他。
“那今天中午吃什么?”,江阳由衷的发问。
“…麻辣小龙虾。”
他敢问我敢随口给他回答。
“神TMD的麻辣小龙虾!”,江阳笑了笑,揽着曹行的胳膊往前走。
真的是神TMD的麻辣小龙虾,我只是比较馋这个了,所以就随口跟他说了。
……
走了大致半个小时,准备到达了目的地——一所,学校?
“不是阳光社区吗?”,我问。
这学校看起来是所小学,规模还算是宏大。
“吃过饭才过去,我们这两天住学校宿舍。”,顾格回答了我的疑问。
“那,和幼稚园小朋友开心玩耍呢?学生都放假了,和谁玩耍?”,我问。
“明天会有志愿小朋友过来。”,顾格问答。
“好吧。”
城里人还兴得这样玩啊,我不‘李姐’。
跟随着队伍到了学校食堂,先到的朋友们已经打好饭菜落座了,我往盘子里面瞅了瞅,好家伙,那色相不错的是炸鸡腿?
“哟呵,伙食不错啊这。”
江阳也看到了,慨叹了一声。
的确是不错的,我起初压根没抱什么希望,毕竟在病院里待三个月相当于吃了三个月斋饭,我觉着自己都快对肉类失去本应该有的兴趣了。
跟随队伍排队打好饭落座,我注意到先前提起过的那个黑长直女性朋友独自坐在了角落的位置上。
明明有空位,没人和她同坐,她也不和别人挨着坐,这在喧嚷的食堂中看起来有些…怪异。
“看啥呢。”
江阳顺着我的目光看了过去,随即扭头说道:“我听说啊,这姑娘性子有些怪,不知道从哪儿搞的红色液体,把她舍友的洋娃娃眼睛抠了,然后用沾上红色液体的别针把她舍友的洋娃娃钉在了床头正中间。”
“你打哪儿听来的?”,我好奇的询问着。
“就刚才打饭的时候和女宿舍那边的人搭了几句话。”,江阳说道,继续补充着:“她们还说,这姑娘身上有股什么…鳌气,所以总是会找护士长要香水遮住那种气味,我个人觉得比较正常的一点就是,她舍友说她喜欢脚朝着门睡觉。”
江阳的口吻有些漫不经心,我却突然想到曹行曾说他仙女姐姐的身上有股很香的味道。
“什么是鳌气啊?”,曹行突然好奇的询问着,语气中满是纯真。
“我也不知道。”,江阳摇了摇头。
“鳌气啊!就是临死之人身上所撒发出来的气味,也可以说是尸气!”
身后突然响起突兀的声音吓了我一跳,紧接着一个人影随意的跨坐在我和顾格中间,貌似还有些嫌弃的挤了挤我。
“诶,老头儿,你说的倒挺玄乎啊!”,江阳说着,随即介绍道:“104的老头,叫他老莫就成。”
“你俩认识啊?”,我看了看这俩人,深藏不露啊,这怎么瞧都不像是会有交流的人啊。
不过看样子这一老一少都是自来熟,也说的过去。
“搭过几句话。”,江阳说了句,一边干饭一边瞅着被称为老莫的人。
“几个小年轻是在说女宿舍404的事儿吧。”,老莫开口问。
几零几我不清楚,但我确定老莫指的和我们谈论的是同一个人同一件事。
“404是个什么事儿,您能具体说说吗?”,我追问着。
“说说啊——”
老莫眼睛四下瞟着,随即突然伸手夹走了我盘子里唯一一块儿肉类。
“诶你这!”,我有些诧异的看着他。
“发言费发言费~”,老莫得逞的笑着,随即当这我的面儿咬了一口。
‘谢特’,妈妈我可以打老人吗。
行吧,不可以,吃了就吃了吧。
我有些哀怨的看着他。
老顾出乎意料的将餐盘推到了我面前,我有些吃惊的看着他。
“夹走吧,我不喜欢油炸食品,刚才让阿姨别夹来,没来得及。”,顾格说。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我冲他感激一笑,刚拿起筷子,就被老莫拦截了。
我整个人都傻了,这个老人搞心态。
“要吃自己夹去,还给他。”
许是顾格冷脸起到了震慑作用,老莫讪讪的笑了笑,将还没遭他毒嘴的鸡腿还给了我。
“感激不尽。”,我给了他一个得意的小眼神。
旁边的江阳轻笑一声,说道:“说呗老莫,人家揉肉你总不能白抢吧。”
老莫哀叹一声,随即神秘兮兮的说道:“404自从那个女人住进去后,只要和她同住404的人都会死。”
“…这有些玄乎了吧。”,我附和了一句。
“爱信不信!”,老莫向我摊了摊手,继续说道:“量你们几个小年轻也不知道,只有死人,才脚朝着门睡觉!”
说到这儿,老莫特意压低了声音。
这个我倒是没听说过,之前也并没有留意过。
“总之,404和那个女人是被诅咒的人,你们还是收起好奇心吧!特别是你,再好奇下去的话,小心哪天你也身上散发着鳌气!”
老莫冲我说着,端起餐盘起身,径直跑到了下一桌,毫不含糊的落了座。
呸!晦气!我严重怀疑他是在每桌骗肉吃的。
而对于他说的话呢,信两分,404常死人这事儿我倒是略有耳闻,至于那个神秘人物嘛,我还没接触过,不知道几分真几分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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