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会即将开始。
恃迦不愧是有钱的城中学院,宴会厅之豪华,让穷乡僻壤的文峪人看得口水都要下来了。
宴会厅四面墙上装点琉璃雕花,晶莹剔透,仿佛能滴出水来。
长条桌上摆满珍馐佳肴,酒杯码成金字塔形,五颜六色的酒精饮料飘出诱人的香气,轻轻嗅一下,感觉双脚就要离地了。
大厅中央悬着水晶吊灯,灯盏缓缓旋转。落地窗镀着一层淡蓝的薄膜,折射出犹如蝶翼般变幻莫测的光,为舞池更添绮丽。
盛装的人们一群群地涌入宴会厅,大数人直奔食物,拿了满满一碟,吃得放肆,评论得起劲儿。
也有矜持些的,在盘子里装了浅浅一层,目不转睛地盯着剩余的吃食,生怕被旁人洗劫而空。
另有少数眼界高的,用二指夹着酒杯,单手抱胸地便站在一旁,高冷地望着众人吧唧嘴。
当然,也有不在此三类中的奇葩。
比如洛伊,身为文峪战斗科的美少年,此刻被一群少女围在中央,女生们纷纷把自己盘子里的食物捧到他面前,满脸殷勤地期待着他选自己。
洛伊左右为难,往后退了半步,立马就有面前三人跟进,另有几人有些期待地想被他撞到,不料被小心翼翼地闪过。
还有文峪的福莱斯,身高压过群雄的他,仿佛指挥官般地四下张望道:“同志们,秘制鸡翅端上来新的了,刚才没吃到的赶紧去!啊,牛排羊排也来了,谁去端一盘过来!你、你去拿鸡尾酒和特调伏特加!你们就别喝啤酒了,胀肚的……”
宴会厅一共有三层,霖喻和希尔夫站在宴会厅的二层,这里虽然没吃的,但可以放目全场。
霖喻的脑袋左摇右摆,像个忙活的监控器,嘴里念叨:“马上就到点了,怎么关键人物还不到场?”
希尔夫打了个哈欠,尤是恹恹的。
“你指的是谁?”
“两个会长啊。”
“文峪会长那家伙,谁知道又会搞什么幺蛾子,至于雪集……”希尔夫抿了抿唇,“大概率不会出席。”
霖喻好奇道:“为何?”
“雪集不喜人多的地方,这种几千人的大场合,他肯定觉得不自在。”
“但这怎么说也是两校的第一次集体活动,他作为领导,也该来视察一下吧?”
“他虽是领导……但又不太像是。”
“什么意思?”
“嘛,你甭问了,以后就知道了。”
霖喻托了托厚重的镜片,正色道:“这舞会砸进去恃迦不少经费吧,他难道连面都不露?难以理解。”
希尔夫侧目瞥了他一眼:“你觉得我家会长是在乎经费的人吗?”
“他创造模拟空间给我们试炼,不就是——”霖喻一脸正经,“为了省钱嘛?”
希尔夫“啪”地一把按在霖喻肩头,手劲儿微大,把霖喻弄得往左一趔趄。
“喂小子,我劝你啊,下次说话之前做做背景调查。文峪的活动经费是从那个小气会长手里抠出来的,可我们恃迦的经费,都是拿着计划书直接找审议团批的,多个零少个零,审议团才不在乎嘞!”
“岂有此理,这也太不公平了吧!”霖喻的声音渐渐弱下去,“我们可是一分钱掰成三半,精打细算……”
希尔夫抬手指了指透明如水的窗玻璃。
“好了好了,你过来瞅瞅恃迦的夜景吧。说文峪是土包子,可不是空穴来风啊。”
霖喻心里别扭,转过身,几步来到宴会厅二层的落地窗前。
学院有山有水,山路的彼方,恍然间腾跃出一抹绮丽,月出惊天,辉映夙夜。整个校园的明灯宛若星火燎原,一眼望不到边,甚至让人觉得此处自成一片天地。
霖喻的镜片泛着灯光,不动声色道:“此后彼此不分家,你们的就是我们的。”
希尔夫听得出他话里的窃喜,笑道:“假正经,你们真是穷怕了。”
“穷则兼济天下,我们的胸襟岂是……咦?”霖喻突然凑到玻璃前面,目光停在宴会厅旁边的小桥,“副会长?”
“哪个?”
“暮川汐。”霖喻蹙眉,“奇怪,副会长向来极其守时,舞会马上要开始了,他还不进场,更待何时?”
希尔夫歪过头走来,顺着瞧去:“哪儿呢?”
“桥上,距离西侧桥头三米。”
“呃……你视力够好的啊,我就看见桥上一片白影,就和鬼似的。”
霖喻气定神闲的嘴角微微抽了一下:“那是副会长的白色西装。你再往边上看,旁边还站着穿一身藏蓝的——”
“蓝凌何?”
“是的。二人间的气氛,感觉……很紧张啊。”
“诶诶,”希尔夫揉了揉眼睛,瞪起火眼金睛,却无奈啥都看不清,不得不嘀咕一句,“你这视力才是见鬼了呢。”
五分钟前。
夜色下,小桥头。
槐香袭人,树叶簇拥明月,漫枝花朵努力地绽放。
蓝凌何上身穿黑色天鹅绒礼服配宝蓝丝质缎带,裙摆渐变为幽兰色,细小水晶做流苏。栗色长发倚偎肩头,一缕秀发上盘,被一枚小指大小的海蓝宝发卡别起。她的双手藏蓝手套,左手腕系纯黑玫瑰丝绒,衬得手臂洁白如玉。
她站在拱桥顶,瞭望溪流清湖。恃迦的校园内四季如春,穿着晚礼服而袒露的肩仿佛被拥着一般温暖。
“不是六月才会有荷花吗?”她自言自语地吐出几个字,“现在明明是寒冬时节。”
静寂的道路中又走出一人,缓步上桥。
“这里地势特殊,气候常年温和,当然会绽放不依时令的花。”
暮川汐身着纯白色西服,身材无可挑剔。他落步于波光粼粼间,荷叶田田,莲花亭亭,俊秀的轮廓被光影衬托,感觉万物都为欣赏这一幕而消寂。
蓝凌何惊喜异常,若不是打扮得有模有样,此刻很可能就扑上去了。
“汐,我下午想去找你,但挑选衣服花了好多时间。”她笑嘻嘻地转了个圈,“好看吗?”
暮川汐点头,她的确很美,笑靥逊色了一池白莲。
可他站在原地,和她保持两米距离,没有再上前,敷衍地应了一声。
“嗯。”
蓝凌何立马察觉到异样,试探道:“汐……怎么了?”
“没什么。”
“那个,昨天晚上,我……”
“我工作到凌晨。”
蓝凌何知道会长不会告密自己的“视察”之举,寻思片刻,想不出自己哪里做得不妥。
“汐,你是不是累了?”
“没有。”
“我下午本想去找你的,但我怕你在忙……”
“我是在忙。”
蓝凌何笑得有些勉强:“那你现在有空了,我们走吧?舞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呢,你是主人,大家都在等你呢。”
暮川汐的面孔十分平静,仿佛波澜不惊的海面,其下却暗流涌动。
“我是有空,但比起入场,有更重要之事。”
蓝凌何一怔:“什么事情?”
“你欠我一个解释。”
“解释什么?”
暮川汐神情微沉:“你觉得呢?”
蓝凌何真诚道:“抱歉,我和晴洌不该贸然接下霖喻和希尔夫的挑战,即便应战也该告知你。我不辞而别,对不起。”
“你和晴洌的作战,是会长的安排,你何错之有。”
蓝凌何咬了咬下唇:“两校会战的时候,我本可以早些来,但我找来的时候……迷路了。让你们受苦了。”
“模拟战就是要讲求真刀实枪,我们的劣势是能力不足。哪怕文峪全军覆没也不怪你。”
“那——”蓝凌何挺直身子,语气也重了,“你到底在生什么气?”
暮川汐干脆把话挑明:“你早已现世,为何迟迟不回归?”
蓝凌何的心头蓦地收紧。
“起初是我的身体太虚弱了,根本起不来,连说话都费力……”
“‘现世’的最初两天的确如此。但那之后呢?你恢复了行动力,会长甚至亲自去恃迦找你——你又在哪儿?”
蓝凌何侧过头,眼神闪动:“恃迦会长……收留了我。”
“他对你如何?”
“也算周全。”
“若仅此而已,你为何不离开?哪怕只是联络我们报个平安也好。”暮川汐说话时怒气外漏,“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蓝凌何不知如何回答,有心想撒娇糊弄过去,却被暮川汐眼中的冷意逼退。
“我知道……抱歉。”
暮川汐正色道:“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你放心,雪集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我不能走。”
“为何?”
蓝凌何垂下眼帘:“没有原因,就是不能。”
暮川汐见她一再回避,心头火起。
“你耽搁了这么久,是太虚弱了不能走路吗?是他不允许你离开,把你反锁在屋子里?他威胁你?还是一直瞒着你他的身份,借此把你作为人质……”
蓝凌何猝然打断他。
“你能不能想好了再猜,别说这些不过大脑的话。”
暮川汐轻哼一声,悠远清明的眉宇间透出淡淡讽刺。
“我明白了。你在他的床上睡惯了,所以不能走。”
不是问句。
蓝凌何蓦地抬头直视他:“我不允许你这么说我!”
暮川汐自嘲地摇了摇头,转身就走。
“罢了,如你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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