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正是刘金,卑职虽然与刘金是故交,但两人已经十多年没有来往,他突然来到幽州,卑职虽然心中生疑,却仍然对他以礼相待!”
“谁知道刘金这厮心怀叵测,竟然提起十年前卑职曾经被越王相邀,前往洛阳观花,卑职到达之后才知道,越王竟是邀请与会之人同他谋反作乱,策应徐敬业,卑职心中惶恐不已,于是严词拒绝了越王,回到幽州之后,绝口不提此事。”
“后来越王谋逆事泄伏诛,并未牵连到卑职,当时卑职非常庆幸,谁曾想刘金竟然旧事重提,令卑职心惊肉跳。”
“刘金劝说我,让我在幽州举兵与天下英雄共同起事,匡扶李唐天下,卑职感吾皇之圣明,于是严词拒绝,两人不欢而散。当晚,卑职越想越是惶恐,便悄悄的跑到刘金下榻的驿馆,让他尽快离开幽州,不曾想刘金有恃无恐,威胁卑职,如不起兵造反便要将卑职参加襄阳大会之事向上禀报,卑职万分惶恐。”
“就在此时,宫中侦骑突然来到,将驿馆包围,捉拿刘金,卑职躲在床下才逃过了一劫,而刘金竟然没有出卖我。”
“第二天凌晨,卑职回到府中之后,却发现府中坐着另外一位方谦,正是此獠!”说到这里的时候刘金戟指方谦,脸上仍然怒气未消。
方谦闻言淡淡一笑道:“恩师,学生有一个问题不知当问不当问?”
狄仁杰闻言眉头一挑,凝声说道:“先不忙问,先听这位方大人把话说完!”
方谦的表情不由的一怔,而刘金则是面色一喜,不过当方谦看到狄仁杰调皮的眼神之后,方谦明白,狄胖胖这特么的是怕被人抢了风头啊!
当然了,这只是方谦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狄胖胖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于是,刘金继续说道:“然后卑职就被关在了小连子山的一个山洞之中,直到今天,卑职趁着守备松懈才逃了出来。”
“至于他们为何为杀卑职,这一点还请阁老恕罪,他们曾因幽州繁琐的州事咨询过卑职。”
狄仁杰心中一动,轻声安慰道:“你不必介怀,这也是人之常情!”
刘金闻言叹了一口气说道:“阁老真是通情达理呀!”
刘金说完之后,狄仁杰问道:“唐镜,现在你可以问你的问题了!”
方谦闻言拱手说道:“诺!”
“这位方大人,咱们先不说你冒充卑职有什么企图,单说你这故事编的就不够圆满!”
刘金用一副厌恶的语气说道:“什么编故事?你说什么本州听不懂!”
“好,那本州就给你指出来,你说你躲在驿馆的床底下逃过了宫中侦骑的搜查,这等话语是在质疑我们的智商?还是在侮辱宫中侦骑的搜剿能力?”
“刘金是原越王李贞的高级幕僚,是被陛下钦定为叛逆的要犯,自越王李贞伏诛之后,刘金行踪隐蔽,潜逃不下五年,就在这等情况下,仍然被宫中侦骑察觉到了踪迹,被逮捕走。”
“我虽然不知宫中侦骑办案的流程,但幽州府的案件却断了不少,以常理推断,若是在一间屋内发现了谋逆之人,那么此间屋子必然会是搜查的重点,你居然用躲在床下这种蹩脚的理由的来搪塞,你还不如说宫中侦骑都是瞎子呢!”
刘金脸色非常淡定的说道:“或许是因为他们抓捕到叛逆刘金了,所以心神激荡之下,顾不上搜查屋子!”
方谦闻言嘿嘿冷笑道:“查案断案,搜捕叛逆,上面我所说的是就算是初入公门的新人都知晓,难道宫中侦骑就这么业余吗?你这不只是在侮辱宫中侦骑,更是在侮辱陛下!”
“今上何等贤明?堪称古往今来的女子第一人,这种注定流芳百世的皇帝,怎么会如此心浮气躁的人为宫中侦骑?”
刘金冷笑一声,说道:“你这是强词夺理,我可从来没有诽谤过皇帝陛下!”
“再者说了,或许是那些宫中侦骑担忧刘金的同党知晓刘金被捕,所以前来劫囚,因此,他们急急忙忙的走了!”
听完刘金如此说话,方谦哈哈大笑三声,刘金不明所以的问道:“你笑什么?”
“我笑什么?我笑你无知,我笑你愚蠢!”方谦冷冷的说道:“当今天下,乃是武周盛世,陛下雄才大略,文治武功远迈秦皇汉武,天下服王化已久,此等万邦来朝的盛世局面,怎么会有宵小之辈胆敢劫宫中侦骑的囚车?难道他们活的不耐烦了吗?”
“以你此等心思,我就敢断定,你绝对是心怀叵测之辈!我执掌幽州三年来,大小案件断过不下千余件,其中邻里纠纷居多,伤人亡命的都很少,更何况是你所说的什么谋逆反叛之举了,你这厮分明是包藏祸心,唯恐天下不乱!心怀此等鬼蜮伎俩,还敢在此冒充本州,大言炎炎,若非恩师在此,三木之下,本州必让你招供!”
方谦这一席话,听的虎敬晖与李元芳两人目瞪口呆,他们两人真是开了眼,话竟然还能这么说!
颠倒黑白、恶语中伤、大帽子扣上……这要是在垂拱年间,告密之风盛行的时候,这位后来的方大人纵然是真的,也早就被周兴、索元礼等人扒了皮了。
于是虎敬晖与李元芳两人不着痕迹的离方谦远了一些。
狄仁杰倒是不怕,毕竟按他的话说,这些都是他玩剩下的,就算是来俊臣、索元礼、霍献等人在他面前也不过尔尔之辈,不值一哂!
方谦这种打法,狄仁杰是再熟悉不过,先站在大义以及道德的制高点上,这样自己就利于不败之地,然后横攀竖咬,总归能这些事情和对方沾上边,若是真的碰上今上这种疑心重的人,你又没有机会面圣,那么恭喜你,地府一生游正在呼唤你!
而且在武周一朝,这种人还不少,他们上天入地无所不能,他们天文地理无所不知,他们是正义的化身,他们是道德的标榜,他们能将大多数人逼入绝路……今时今日的刘金不过是其中微不足道的一个!
在后世也有这样一群人,他们有一个统一的称谓——键盘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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