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所在的这个云仙村人烟稀少,大概只有几十户人家。很快阿鳖便出了村子,他按照老人指明的方向,朝太阳升起的东方走去。
可是阿鳖没走多久,便看到了奇怪的一幕。在他前面有一个汉子,拉着一个孩子走走停停。然而那孩子哭闹不止,那汉子却不去哄孩子,而是狰狞着脸,对那孩子又打又骂。后来那汉子察觉身后有人走近,索性抱起那孩子,向前急匆匆走去。
阿鳖觉得情况不对,于是加快脚步紧走两步,赶上了那人。只见那孩子大概四五岁的样子,被那人扛在肩头,仍然倔强地哭着。阿鳖大声问那人:“喂,这是怎么回事啊?”
那汉子扭头一看,发现后面是一个跛脚的毛头小子跟着自己,不由得松了一口气,“小孩子顽劣,不服管教。没事没事!”一边说着,那人脚步依旧不停。
阿鳖心里一动,紧追两步追问:“这孩子是你什么人?”
那汉子心虚,不再理会阿鳖,拔足跑了起来。
阿鳖岂能让这人跑掉?他足下发力,三两下便跳到那人的前面拦住了他,“你究竟是孩子的什么人?你先把孩子放下。”
那汉子看到阿鳖居然敢拦住自己,不由得撕去伪装,露出狰狞的神色,恶狠狠地对阿鳖说:“小瘸子,少多管闲事,不要找死,快滚开!”
阿鳖更加确信这个汉子有问题了。之前阿鳖在奇云镇流浪街头之时,对这种偷拐孩子的事情时有听闻。阿鳖二话不说,上前就要夺过这孩子。那汉子连忙抬高双臂,扭过身体,想避过阿鳖。没想到阿鳖抬起右脚,狠狠踢在那汉子的大腿上。那汉子吃痛,又气又恼。他想不到一个跛脚的孩子居然敢和自己动手。他将肩上的孩子扔在一旁,扭身向阿鳖扑来。
阿鳖机灵,装作手忙脚乱的样子向后躲去。待那人张开双臂扑倒近前,阿鳖一弯腰,钻到那人身前,用尽全力朝那人的腹部击打过去。这个汉子终究还是吃了轻敌的亏,他想不到这个孩子会这样主动出击,更没想到这孩子有这样迅捷的身手。他避之不及,腹部被重重击中,一时觉得五脏翻腾,肝胆俱裂。他痛苦地捂住肚子,伏在地上,半天缓不过劲来。
阿鳖赶快跑到那孩子跟前,护住哇哇大哭孩子。
正在这时,村庄方向出现了一个人影,远远喊道:“干什么呢?”
阿鳖顿时松了一口气,这下孩子肯定能获救了。阿鳖朝那人大声喊道:“快来人那,有人偷拐孩子!”
待那个人影跑近,阿鳖一指还趴在地上的那个汉子,“这个人可能在偷拐孩子!你快看看这孩子是不是你们村里的人?”
这时地上的那汉子挣扎地爬起来,跌跌撞撞向前跑去。
阿鳖将孩子交到来人的手里,正要准备追赶那汉子,他的手却被紧紧抓住了。
阿鳖吃惊地抬起头,看到来人怒气冲冲的一张麻子脸上,瞪着一双恶狠狠的眼睛。阿鳖不解,此人为何如此凶恶地抓住自己。就在这时,村庄方向又跑过来几个人。那麻脸人扭头看了一眼,大声对阿鳖喊道:“哪里来的兔崽子,居然敢偷拐孩子!”
阿鳖看偷拐孩子的汉子越跑越远,心中大急,连忙分辩道:“不是我,是前面跑的那汉子!你放开我,咱们快去追他啊!”
“少在这里胡说了,你们分明就是一伙儿的!”这麻脸之人不知为何,一口咬定阿鳖也是偷拐孩子之人。
阿鳖心里着急,他一心想抓住那个汉子,可是手腕却被这麻子紧紧抓住。阿鳖挣脱几次未果后,万分无奈之下,以进为退,作势抬脚便往那人裆部踹去。那麻子一看,赶快松开了阿鳖,双手护住裆部。然而阿鳖收了招,并未踢到那麻子。就在这时,那几个村民已经围了上来。
那麻子赶快指着阿鳖喊道:“快抓住那小子!他想要偷孩子!被我抓住后,还想打我!”
那几个村民愤怒地一拥而上,伸手就要揍阿鳖。阿鳖连忙叫道:“不是我,是刚才逃走的那人干的!”
然而他们再往远处一看,那汉子已逃得不见了踪影。
那麻子依旧叫嚣着:“刚才就是这小瘸子抱着孩子,二人一起逃跑呢!”
这麻子太过着急,不小心口误了。一个跛脚的孩子怎么能抱着孩子逃跑?而另外一个同伙人高马大的汉子为何不管不顾,自顾自逃跑?
其中一个矮壮的村民想了一下,阴沉着脸说:“走,都先回村里再说!”
于是一个村民抱着哭着的孩子,其他几人押着阿鳖,往村子走去。在一路上,村里村民们陆陆续续赶来,纷纷打问事情的经过。那孩子的母亲也赶来了,哭着接过自己的孩子,紧紧抱在怀里。
阿鳖心里懊恼不已,都是那个麻子误事!要不是他,早就抓住那个偷孩子的汉子了。结果那汉子没抓住,自己还被人冤枉。
回到村里后,村民们把阿鳖围住。当着众多村民的面,那麻子添油加醋地说了一番是阿鳖在偷拐孩子。听这麻子一说,村民们又群情激愤起来,都要上前揍阿鳖。还好,那个矮壮的村民拦住了村民们,“大家稍等等!咱们先听听孩子怎么说!玉宝,你说说是谁带你出去的?是不是那个人?”
那孩子还在母亲怀里哭哭啼啼的,听到有人问他,只是指着阿鳖,说不出话来。
孩子的母亲说:“我家玉宝刚才跑到门外玩,一眨眼的功夫就不见了,可是把我急坏了。还好我家玉宝没丢,要不我怎么向孩子他爹交代啊!”
那麻子又鼓噪起来:“那没错了,肯定就走这个跛脚的小子把孩子拐跑了。我刚才还看到这小子在村子里面转悠来着。”
一时间,村民有激动起来,围着阿鳖就要动手。
“大家先等等!”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之前收留阿鳖过夜的那个老人站了出来。他看了看阿鳖,之后对村民们说:“大家先别急,先听听这个孩子有什么话说。”
阿鳖见那老人为自己解围,连忙将刚才事情的经过述说了一番。
“别听这小子胡扯!我刚才明明看到这小子在拉扯玉宝,分明就是想拐走玉宝。这跛脚的家伙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能打跑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麻子始终咬住阿鳖不松口。
那老人没有理会这麻子,而是走到那孩子母亲的跟前,说:“现在玉宝情绪不稳定,说不出来话。现在你将孩子带回家中,好好安抚安抚。等孩子不哭了,你再好好问问是怎么回事。”
那孩子母亲连连称是,带着孩子回了家。老人又对其他人说:“大伙儿先别着急,反正现在人在这里走不了,等会儿我们听听玉宝怎么说。”
老人说完,那麻子又在胡搅蛮缠了,“就算不是这小子没有拐孩子出村,也可能是和拐孩子的人是一伙儿的。他们看到我来了,故意演一个双簧,好各自脱身……”
那老人瞪了那麻子一眼,“胡麻三,你这家伙少说两句!不知道的事情你怎么可以瞎说!这孩子昨晚一直和我在一起,哪里来的什么同伙?你要这么说的话,难道我也是同伙不成?”
那麻子瞥了老人一眼,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那那孩子的母亲拉着孩子急急从家中走来,“大伙等等,那孩子说得是真的!刚才我家玉宝说了,是那孩子救了我们玉宝!”
阿鳖顿时如释重负,紧绷的神经也放松下来。村民们也态度大变,一个个称赞起阿鳖来。而那个叫做胡麻三的人,此时已不知道溜到哪里了。
孩子的母亲非要拉着阿鳖到家中感谢,阿鳖推辞不过,于是在众多村民的簇拥下,一起来到了那孩子的家中。到了屋里,那孩子的母亲突然就朝着阿鳖跪下来了,“今天真是多亏你啊!我们就这一个孩子,孩子他爹在外经商,我看着孩子。孩子要是丢了,我们可怎么办啊!你就是我们的恩人啊!”
阿鳖慌了,自从长这么大,还没有人在他面前跪下来过。
“别,别,别这样,快起来!”阿鳖连忙阻止那个母亲。村民们也纷纷劝慰,把那孩子他娘拉了起来。
那老人说:“好了好了,你家玉宝没事就行了。这孩子既然救了玉宝,不光是你一家的恩人,也算是我们村的恩人。咱们也不能亏待了人家,你赶快置办一桌饭菜,好好请我们的小恩人吃顿饭怎么样?”
孩子母亲忙不迭地答应,在场的村民们纷纷附和。热心的村民也都帮忙,和孩子母亲一起准备饭菜去了。
那老人不由分说,拉着阿鳖在椅子上坐下,“你这个小子鬼得很!我都说不要钱了,你还在我被褥中塞钱干什么,是不是看不起我老头子!”说着话,那老人拿出一个小布包,塞给阿鳖,“你给我收好啊,别让我翻脸啊。”
阿鳖尴尬地笑了笑,只得将那包铜钱收了起来。
“对了,我说你这孩子真是人不可貌相啊,没想到还有那么两下子。你是从哪里学的功夫?”老人好奇地问阿鳖。
阿鳖老老实实将自己师父洪胜海的名字报了出来。遗憾的是老人似乎没听过洪胜海的名头,“不错,能教出你这样的徒弟,你那位洪师父一定也是了不起的武术大家。可是你还这么小,为何不继续跟着你师父学武,要出来闯荡呢?”
阿鳖看着那老人真挚的脸,忍不住将自己被赶出师门的经过说了出来。
老人听了以后也是叹了一口气,“哎,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啊!不过你不再继续学武实在是有些可惜。”
阿鳖笑了,“我自离开师门之后一直练功着呢,不曾有一丝荒废。”
老人说:“话虽如此,可是你的功夫只能保持原样,很难再精进,是不是?今日听你一说,我到想起个事来。在我们村北边的云仙山中,可是传说居住着高人啊,据说就在那最高峰之上。。早年间,村子里还有人在山中见过仙翁一样的人物呢。但是真要寻找这高人可就难了。几十年前,不知山中有高人的消息传了出去,很多人来到山中想要拜师学艺。他们大多都在我们村中停留过,可是最后每一个人都悻悻而回,没有一个人能找到那传说中的高人。小子,你有没兴趣去碰碰运气啊?”
阿鳖被老人说得心动了,刚想说也想试试,可是随即又摇了摇头。
那老人看阿鳖神情变换,奇怪地问:“怎么了?”
阿鳖说:“可是,我已经有师父了。”
“傻小子,你现在已经被赶出来了!再说谁规定一个人只能有一个师父的?哎,我说你啊,你就那么肯定你能找到山上的高人吗?即使找到了,能收你为徒吗?孩子,我只是让你试试,走一步看一步,你瞻前顾后想那么多干什么?”
阿鳖一想,老人说得确实有道理。于是向老人道谢,准备到山中找找试试看。
“这就对了,孩子。我感到你这孩子不一般呢,也许真能找到传说中的高人呢。”老人高兴地说。
说话之间,孩子的母亲和其他热心的村民合力,做出了一顿丰盛的午餐。大伙儿把阿鳖请上了餐桌,犹如众星拱月一般。
阿鳖这次可是结结实实饱餐了一顿。有的村民向阿鳖劝酒,阿鳖则以不会饮酒推辞了。大伙看阿鳖是个孩子,也就不再强行劝酒。这些村民们也借这个机会聚在一起,如过节一般,兴致很高,席间十分热闹。阿鳖的心思则早已跑到了云仙山上,席间不断向那老人询问相关之事。老人耐心地一一回答,但是所知十分有限。
吃过饭后,大伙又留阿鳖休息了好一会儿。到后来时间已经不早了,村民们才放阿鳖上路。临行前,大伙又给阿鳖准备了满满一包裹的干粮,阿鳖怎么也推辞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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