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嵩与陆希星都对自己的话信心满满,觉得晓之以理、动之以情甚至挟之以武,肯定能换来这些士绅富户的慷慨解囊,没想到一顿操作猛如虎,收效却是不尴不尬,陈秉直的账册上又多了几千两认捐的银子,但也仅此而已。
士绅富户们既没有吃“通敌论处”的恐吓,也没有积极地蹭首善之区的热度,只有零零星星的回应,对陆希星等人来说,多少有些挫败。只得示意陈秉直散场。
等回到总督衙门,三人很无奈地商议,六万多两银子不能说少,但离目标还是差得太多,总得再想想办法。
陈秉直见三人不太高兴,连忙吩咐仆役们上茶和点心,又一脸笑容地说道:“三位委员,依在下愚见,这样的募捐无法引起士绅们的兴趣,倒不如捐纳来得实在。”
“捐纳?”洪诚丘一皱眉,看了看其余二人。
“是啊,捐纳是历朝历代开拓财路的惯常方法,只要明码实价,售卖官爵,士绅往往趋之若鹜,各位委员无需像今日那样耗费唇舌,财源自然滚滚。”陈秉直满脸堆笑,不紧不慢地说着。
“……”三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没有说话。
陈秉直见三人犹豫,又继续劝说道:“三位委员,恕下官直言,千万不要嫌捐纳之名不美,历代朝廷增加收入的法子,就这一条的效果立竿见影,只要付诸实施,必能立收成效。”
“你说的不能算错。捐纳的办法嘛,我们都早就知道了,只是做不做、怎么做,还要再商议。”陆希星看着陈秉直,悠悠地说道,“不过,你既然说到了,那就深入说说,捐纳有什么门道啊。”
“陆委员,捐纳这件事,若是细说起来,那可就名目繁多了。最开始是捐出身,没有出身的平民百姓自然是不能做官的,所以得捐个监生,有了监生的身份,就能候选做官了。”
“一个监生,康熙收多少钱?”温如嵩非常直白地问道。
“我听人说,是七十二两,不知道是不是确切。”
“咦,你也算做到布政使了,怎么能不知道呢?”
“温委员说笑了。捐纳一事,一向由户部掌管,白身之人初捐监贡,均需本人亲到户部具呈,出具同乡京官印结,地方官一律不得与闻。所以卑职真的只是听说。”
“嗯,还挺有道理。那就继续说下去吧,捐了监生之后呢?”
“捐了监生之后,就能到国子监读书,肄业之后便能到吏部候选做官。”
洪诚丘听了一瞪眼,问道:“到国子监读书?这些人读得出书吗?”
“呵呵,洪委员您英明了。”陈秉直笑得更加灿烂了,“捐监生,就是捐一个出身,这些人一百个里也难有一个真能读书的。因此,想要做官,还得继续再捐。”
“怎么捐?”
“就是捐官。捐官还分为捐虚衔和捐实官。”
“再说得详细些。”
“捐虚衔的话,那就是得个知县、知府之类的虚名,不候选不实补官职,也便宜一些。若是要捐实官,那自然是要贵一些。按照大清制度,文职京官自五品郎中以下,外官自四品道府以下,武职自三品参将、游击以下均可捐纳。若是说价格嘛,卑职着实不知详细,只是听人说,一个实缺的知县,总在两千五百两上下。”
“咦,那要按你这个说法,也不多啊,就算把我们现在治下的两府七县都卖了,也凑不出十万两银子啊。”洪诚丘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陈秉直不太适应这种较为现代的玩笑,只得“呵呵”着陪笑了两声。
“你刚才说,捐纳之事名目繁多,那除了捐出身捐官职,还有什么名目?”陆希星继续问道。
“还有得是。比如捐封典,就是平民为先祖或者父母捐封诰,尤其以为母亲捐旌表的为多。还有考试捐免的,开缺官员捐复任的,在职官员捐加级纪录的,这些还是常见的,若说其他罕见的名目,多到不可胜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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