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张承喜打着哈欠走出房间,东方熹微,天地一线的某一处含着一丝红晕,她手中提着自己的木剑,便在闲舍前的空地上走了一趟游龙剑法。
鸿蒙间清气拢于她身,呼吸之下,通体舒畅,神清气爽。
这时候大日升空,山川陡然明媚,半天苍穹染着绯红,好看的不得了。
张承喜远远地便看着三个人影自山下的小路上走来。
她抱着木剑站在路口等着来人,不多时便看清了来人相貌。
“原来是梅老爷,梅夫人两位福士,你们这么早便上山来了?”承喜笑眯眯地与两人打了招呼。
带着梅氏夫妻前来的山门弟子说道。
“张师妹,两位福士特意前来拜访掌门真人。”
“原来如此。”
正在这时,几人身后两道木门打开,三念真人与沉唯真人也各自走出房间。
“师父,师叔,晨安。”张承喜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省得一会儿山风一吹,冷的通透。
三念瞧了她一眼道。
“承喜,你先回去擦擦汗。”
“哦,好的,师父,两位福士来寻沉唯师叔呢。”
沉唯真人点点头,笑眯眯地让承喜先回。
“莫要着凉。”
“梅弗钧见过沉唯真人,今日......”
“大将军莫急,还请两位移步,到我这寒舍来,喝一杯粗茶?”沉唯真人有一把花白的长胡子,他笑眯眯讲话的时候,更衬一身气息平和亲厚。
他抬手止了梅弗钧的话,让引路的弟子自行退去,又看已经支走了承喜,四个人到了屋中落座。
沉唯真人道:“老朽于这望碑山数十年不出,有劳大将军亲临寒舍,想必你与我这友人已经相识,说来也是有缘,贫道月前修书请这位三念真人,正是因为令公子病情,令公子的身体,于我玄门中人说来,讲做天缺,人生世间,命运天定,或有圆缺,便是命术使然,便使福、禄、寿、喜、财中有所缺失,这往往人力难改。
十年前,公子不足周岁,我曾有言,若令公子肯上我望碑山来,做一个无情无欲之人,去了福禄喜财,便也能保得五十载寿数。然天下父母爱子之情亦可理解,只是如今,老道我这里的术法已经不合公子的境况,这才请了我这老友。”
“三念道长,还请您一定要救救我的孩儿。”梅夫人闻言当既便朝着三念福身行礼,眼眶里含着泪意微垂。
“夫人你先坐,三念道长,梅某不才,只要道长能救犬子一命,只要是梅某能做的事情权请您吩咐。”梅弗钧说道。
“三念呐,这位便是我陈国威名赫赫的梅大将军,他这独子的事情,我可是头疼了很久啊。”沉唯真人自嘲似的笑了笑。
又说:“昨夜里,三念真人连夜上山,我便与他说了令公子的状况,想出了一个可以试一试的法子来,老道我下不得山,还是请三念道友与大将军走一趟吧。”
山间一道春雷响起,山前大殿那边的弟子过来请沉唯真人出面主持论道大会了。
目送梅家夫妻与三念真人一同下了山去。
张承喜抱着木剑站在自己房间的门口,静静的望着窸窣春雨中走远的人影,默不吭声。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今儿有雨呀。”沉唯真人袖着手站在屋檐下,他瞧着承喜咳了咳嗓子。
“丫头,你就跟着师叔一起去论道大会如何?瞧个热闹。”
“师叔,你们背着我说什么了?”她师父竟然不吭声便跑了。
“你师父有些事情要办,你就跟着我,我带你在山上玩玩。”沉唯真人说。
张承喜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跟着沉唯真人去了前山正殿吃过早饭,又跟着他一起去了正元宗开设论道大会的乾元殿。
给沉唯真人捧拂尘的试个叫喊拾少年,张承喜便和他一起跟在沉唯真人身后,充作童子,走到了正殿,只默不吭声,听着大会诸多道家前辈念经论道,烟云缭绕,晕晕乎乎,飘飘遥遥,昏昏欲睡。
一直到了午时,喊拾悄悄拉了一下张承喜的衣袖,两个人这才从后边溜出大殿。
早晨的细雨已经停了。
“他们中午是不饮食的,带你去膳堂用饭。”喊拾今年十四岁,是个身形高挑纤细的少年人,皮肤尤其白,一头黑发用檀木簪子挽了个道髻,脸颊白嫩,鼻梁秀挺,一双深邃的眼睛是天空的碧色,说话也好听。
“好。”张承喜今年八岁,身量只到喊拾心口处,便跟在喊拾身后,走向正元宗的膳堂。
如今望碑山上客人云集,用饭时分,饭堂各处也有不少人在,热热闹闹地坐了满堂。
喊拾熟练地穿过人群,找到一处情景些的角落,拉着张承喜坐下。
“张师妹,就在这吧。”喊拾一双猫眼弯成一个好看的弧度。
“好。”张承喜捡了喊拾对面的凳子坐下。
因着地势的缘故,窗外的景色越过了下方的黛瓦飞檐,便是一窗朦胧的嫩脆。
望碑山的景色,果真如诗如画,横看成岭侧成峰,移步换景,各有不同。
过来布饭的师兄与喊拾熟识。
只见少年弯着眼睛笑眯眯地与人打招呼。
“玉师兄,你看我这里可是正要招待朋友呢,你那拿手的好菜可要给我这小友多来几个呀。”
“臭小子,今天正忙呢,你看不见呀?想吃自己去后厨端去。”被称为玉师兄的胖道士佯嗔了一句,便颠颠的忙碌去了。
“好嘞,多谢玉师兄,还是师兄最好了。”喊拾赶忙拍着小马屁就往后厨里钻。
“承喜,你可帮着看好位置,别被人占了去。”
这活泼的相处惹得承喜发笑。
她月泊山的日子清净有余,怎么也见不到这样人聚成堆的情景。
张承喜第一回见到这么多的人坐在一处吃饭,稀奇不已,私下看着,透着乖巧。
“你们说这望碑山怎么什么人都有啊,你看看,那些穷酸的就算了,那怎么还有个小傻子啊,哈哈哈哈。你看她那傻乎乎的模样,简直就跟没见过人似的。”远处个少年声音毫不遮掩的嘲笑着。
他身边的侍者赶忙劝。
“小公子,您可别再说了,您快快用膳吧。”瘦巴巴的小厮哄着自家的小少爷赶快吃饭。
“嘿,我钱朴树能怕她?就那个小萝卜头似的丫头片子啊,你看看她那傻样子,哈哈哈,也太逗了。”
“呃......”钱朴树的笑声陡然止住,因为被他笑话的傻丫头此时正直直看着他。
那是一双傻乎乎的眼睛,看起来竟然有些像他爷爷养的鸟雀,那瞳子竟然说不出的好看。
少年卡了壳,他仰着脑袋道:“你看我做什么。”
张承喜看透了少年色厉内荏的模样,便无趣地收回了视线,这时候,喊拾回来了。
他两只手各托了一只托盘。
“哈哈哈,玉师兄的拿手菜,承喜你快尝尝,幸好我去的快这才抢到了最后几盘子。”少年人眉飞色舞,地介绍起来。
“这一道鲜菇汤,是我们几个弟子早上亲手摘得菇子,玉师兄做汤最好喝,你一定要尝尝,这一道是素丸子,素油炸的,喷香!这一道是山里新出的嫩笋,最是爽口,最后这个是山间野菜,你尝尝,别有滋味,哈哈哈,再配一碗大米饭,快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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