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师父？”

这个时候，夏末竟然出来了，手里还抱了一床被子，一副正在给雾月收拾卧室的辛苦模样。见着站在蓝天策身旁的青衣女子，克恭克敬地行了一礼：“依云师伯。”

柳依云轻轻点了下头，说道：“你师弟刚入门，多有不懂之处，你做大师姐的，要多加教导。”

“是。”夏末温顺地应罢，回过身谴责雾月说道。“九师弟，师姐不是跟你说了不要听外边那些闲言闲语么！我们师父一身清正，克尽职守，为了我们几个徒弟的成材，呕心沥血，日夜辛苦，独身至今。师伯更是冰清玉洁，品德高洁，从旁协助师父，与师父亦师亦友，你怎么可以听信旁人的闲言闲语，怀疑师父师伯之间的高尚情谊……”

“好了。”蓝天策终于听不下去了，抬手制止说道。“念在雾月是初犯，就罚去藏经阁抄书三天。下次若有再犯，定然重惩不怠！”

蓝天策一说出这个惩罚，雾月便怔了怔，不知道该不该应下。夏末也没反应过来，还是香香出声说道：“师父，眼睛……”

这么一提醒，蓝天策才蓦地反应过来雾月的眼睛看不见，但处罚已经说出口了，再改的话，多没面子，便轻咳了一声，说道：“不是有你么，你帮他抄！最少抄好三卷才准出来！”

于是，香香和雾月到达倚天的第一天便被罚去了藏经阁。看着满满一楼的经书，香香不由地一个头两个大。指引雾月到书案后坐定后，香香跳到桌上，试着用爪子去抓笔，但无奈怎么抓都抓不起来。

雾月听到笔落敲击桌面的声音，知道香香是在试图握笔。他是摸过香香的爪子的，知道她握不起来，便柔声说道：“我会写字的。家中有专门为我订制的刻本，也请过专门的先生教过我。香香只需念给我听，我便可以写下来。”

“嗯。”香香欣喜地点点头，刚要冲过去搬书，忽然又颓丧下来。“可是……我不认得字……”她是个大文盲，到灵山君那边拜师，也因为大字不识，第一关就没过。

“那就麻烦了。”雾月的眉心淡淡地皱了起来。

“我去找大师姐想想办法吧！”香香建议道。毕竟是她先提的“师娘”，后来师父追究的时候，她还把雾月推出去顶缸。现在雾月被罚，她再怎么也该出手相助下吧。

雾月却说道：“不要麻烦大师姐了，香香报笔划给我就行。”说罢，他拾笔，在纸上写了横、竖、撇、捺等基本笔划教香香认，香香发现对于这些基本笔划她倒是很熟，很快就全记清了。奔去书架前搬书，精挑细选了两本最薄的过来，雾月已经自己研好墨准备就绪了。

香香在桌上蹲好，拖过一本书摊在面前，翻开一看，顿时傻了。雾月听到翻书声，便铺好纸准备写了，却不想半晌听不到香香出声，问道：“怎么了，香香？”

香香怔了半天，拖过另外两本，也一并翻开。“雾月，我……”香香的声音激动地有些发颤。“我好像，认得字！”

“啊，是吗？”雾月惊异无比。“你不是连妖文都不认得么，这可是人间的文字……”妖一旦为妖，会根据天生的灵性高低，认识一定数量的妖文。但人类的文字，却是必须通过后天的学习。所以一般只有灵性高、法力高深、或者涉世已深的妖怪，才会懂得人类文字。

“嗯。”香香确实是不认得妖文，但是这书上的字，她又确确实实地认识。为了慎重起见，她将第一个字的笔划报了一遍：“一横一竖，是个‘十’字吧，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的十。”

“对。”雾月点点头。

“那一竖一横折，再一个横封回来，是个‘口’字吧？上面一个‘十’，下面一个‘口’，是个古时候的‘古’字吧？”

雾月连连点头，欣喜地说道：“香香真的认识字啊！”

“嗯嗯！”香香也欣喜若狂，不由地在桌上打着滚手舞足蹈。“香香认识字！香香不是文盲！香香不是笨兔子！”

雾月也开心地说道：“香香不仅不笨，而且还是最上等的妖怪。”

经雾月这么一夸，香香更加高兴了。之前拜师的时候，先是因为睁眼不识字被拒，然后又被灵山君说成资质低下，香香大受打击，心里自卑地要死。如今才知道原来自己认识更高级的人类文字，不由地顿时信心倍增。抱着书，朗朗地为雾月念了起来。声音是少女般的清清脆脆，比山间的溪泉还要清澈明亮，荡涤在雾月空寂的心间，有种隐隐的悸动。

崔凤舞听完经，就匆匆回院看望新来与他同住的师弟。不想半途接到了大师姐夏末的传讯，说新师弟被师父罚去藏经阁抄书了，让他去探望下。崔凤舞带了些食物，便匆匆赶了过来。到门外的时候，听到清脆的读书声，像个女孩儿的声音，心想莫非新师弟年纪很小，还是个孩童。进门一看，却是一只兔子在念书，不由呆了呆。

香香瞧见有人进来，好奇地问：“你是谁？”

崔凤舞回过神，自我介绍道：“我叫崔凤舞，是师父的二徒弟。”

闻言，雾月起身施礼：“原来是二师兄。”

“师弟。”崔凤舞还了一礼，快步过来，将手中提的盒子放到桌上。“我听师姐说你被师父罚了，就带了些吃的过来，不然吃几天的丹药，会吃到吐。”

“多谢师兄。”

崔凤舞打开盒子，香香便奔过去瞧瞧有什么好吃的，心中激动地想：终于有肉吃了！不看不知道，一看还真是大失所望，竟然又是水果！不过还有一包油纸包的东西，该是肉了吧！香香伸爪子摸开一看，顿觉天昏地暗，是糯米糕！人生啊！香香不由在心里疾呼：倚天上该不会是吃素的吧！

崔凤舞看着那只兔子在自己的盒子里扒来扒去，不由有些发怔：“师弟，这兔子……”

雾月说道：“香香是陪我一起过来的，也是师父的名下弟子。”

崔凤舞恍然地点头：“原来是小师……妹……弟？”

香香正声声明说：“香香是女孩子！”

“哦。”崔凤舞应了声，还一本正经地朝香香施了个见面之礼。“小师妹。”

香香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个二师兄呆呆的，还挺逗的。在盒子里挑来拣去，还是拾了块糕点，奔去给雾月。雾月摆摆手说：“香香先吃，我呆会抄好这一卷，洗过手再吃。”

“我掰给你吃。”说着，香香将手里的糯米糕掰下一小块，递到雾月的嘴边。雾月犹疑了一下，张嘴吃下。崔凤舞在旁边看得甚是羡慕，说道：“九师弟与小师妹的感情真好。”

雾月和香香齐声应了声“嗯”，崔凤舞不由地愈发羡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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