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花锦的眼里水光不散，陆川扬一愣神，总觉得现在下得淅淅沥沥的小雨变成一团雾气，飘进了对方的双瞳。
显而易见，对方正在犹豫。
按两人相处到现在的情况，陆川扬自认为对推进关系很有把握，若非如此，他就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告白。
雨声与心跳声缠绵，南花锦张了张口，似乎在这一瞬间失去了不少力气。
尽管如此，她也绝不会含糊地回应陆川扬的告白。
“抱歉，我恐怕会让你失望。”她仍然紧握着拳头，陆川扬能感受到那波涛汹涌的情绪。
此刻的南花锦让陆川扬想到海底的礁石，隐藏得太久，到了退潮的时候，礁石慢慢露出来，才得以让人看清它的模样。
陆川扬伸出的那只手被南花锦轻轻抓住，慢慢拉了下来，远离了那张白皙的脸。
“没事，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陆川扬眸色渐深，被南花锦拉下来的手停在半空，几秒之后垂在了身侧。
他以为南花锦一定会答应，所以期待了很久，只是越是如此，碰上事与愿违时也会越失望。
不怕被拒绝，就怕对方说不清原因，如果真是这样，他还是不会甘心。
“陆川扬，我问你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我就好。”南花锦抬眼去看陆川扬，将双手都插进外套的口袋里。
“好，你问。”陆川扬依旧握着伞柄，感受到雨滴一点点往伞上砸。
“在分班之前，你为什么一直在劝我选文科？”南花锦问出第一个问题。
陆川扬疑惑地眨眼，他倒没想到南花锦会问这个问题。
“我只是觉得你比较适合文科，去文科发展更好。”陆川扬如实回答，但没把自己真正的顾虑说出口。
在陆川扬穿越之前的世界里，南花锦就是因为选了理科，高考的成绩才不尽如人意，若是她选了文科，最后的结果或许不至于会让她选择出国留学。
更何况，劝对方选文科时的陆川扬还没意识到自己埋藏已久的那份心意。
他想着把南花锦安置在文科班，他们的交流少了，南花锦也就不会喜欢上一个对她而言无望的男孩，也就是陆川扬自己。
“那你为什么要问我会不会早恋？为什么在刘俊靠近我的时候不开心？”南花锦连续问了两个问题，情绪有点激动起来。
陆川扬拿着伞的手抖了一下，还没做好准备迎接对方突然变化的情绪。
“我换句话问你，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南花锦观察着陆川扬的反应，意识到自己有些急了。
她的脸有些红润，却不是因为害羞。
陆川扬记得顾若辰也问过类似的问题，他当时给顾若辰的回答是记不清具体的时间，或许更早。
甚至是……在他穿越之前，他就已经很喜欢南花锦了，只不过他是个纯粹的爱情小白，连开窍都比顾若辰还晚。
可若是这样回答，岂不是暴露了自己穿越者的身份……
“大概是那次在天台跟你一起看烟花的时候。”陆川扬的脑海里保留着两个不同世界的记忆，要让他说出具体的时间实在太难。
在一堆让人眼花缭乱的画面里，他第一个想到的场景就是和南花锦在天台看烟花，彼时的他们碰巧在天台遇见。
陆川扬记得那天的烟花很好看，烟花就如鲜花绽放在眼前，让人叹为观止。
“这么晚么……”南花锦垂眸，松开了拳头，好像全身的力气都消失不见，“看烟花，那是去年的事情了，高一下学期。”
陆川扬点点头：“对。”
南花锦轻轻勾起嘴角，露出的却是一个略显嘲讽的笑：“今年寒假你约我去图书馆，我问你是不是季铃，你毫不犹豫地同意了。”
陆川扬一怔，感觉整个身体有些僵硬。
“陆川扬，我了解你，你并不是一个爱往图书馆跑的人，更不可能会记得清图书馆的名字。”南花锦深吸一口气，“你同意之后，也不问我季铃的地址，自己就找过来了。”
陆川扬抿着嘴唇，沉默半晌才慢慢说道：“我并不在意是哪个图书馆，至于能找到季铃……是因为跟了导航。”
这话也有些道理，但南花锦显然不信，她有些迟疑，在原地站久了觉得腿酸，只能抬起腿稍微晃了晃。
“事到如今，还想瞒我吗？”南花锦缓和一会，开口说话的语气像是夹带着一阵从北方吹来的寒风。
寒风刺骨，眼神刺心。
在南花锦抬头的这一瞬间，陆川扬又看到了那复杂的眼神，那个眼神似乎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魔力，像是也跟着陆川扬从2018年穿越回来。
“陆川扬，也许连你自己也没注意到，高二分班之前，你曾经交过来一份数学作业，作业上写的日期是2018年7月10日。”
那份数学作业并非数学练习册，而是一张简单的数学模拟卷，除了姓名、班级和学号之外，每个人都要写上当天的日期。
高二分班前，也就是2016年。
陆川扬瞪大了双眼，南花锦说得对，他根本没注意到自己竟在一张数学模拟卷上写错了时间。
也许是那天写作业时不小心走了神，回忆了不少往事，他才会把2016年写成2018年。
最要命的事情并非如此，除了年份，他还写出了具体的日期，2018年7月10日，正好是南花锦乘坐的飞机航班CA101发生事故的那一天。
“我……”他皱紧眉头，想要努力找到一个理由为自己辩解，但想到的理由都没有可信度。
乱写的？还是纯粹写错？这都不足以让人信服。
南花锦还是用那复杂的眼神望着陆川扬，水光潋滟，心情就如五谷杂粮，她没急着继续往下说，在给陆川扬继续解释的机会。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
时间疯狂流逝，陆川扬依然沉默不语，他觉得自己比之前还要紧张，视线往其他地方移去，就是不敢看南花锦的双眼。
雨停了，天色已晚。
“说啊，你说啊。”南花锦红着眼睛，说话的声音都有了一点哭腔，却还是努力在克制，“你不说话，是不是默认了？”
陆川扬只觉得有些接受不了这突如其来的冲击，他的大脑开始飞速运转着……
南花锦提到2018年7月10日，这说明她对这个日期的印象也特别深刻。
“我记得今晚十一点的时候能看到烟花。”彼时早早站在天台等待烟花的南花锦这样说过。
记得十一点能看到烟花？
陆川扬一惊，马上转过头，将视线调转回来，看向面前的南花锦，对方那饱含热泪的双眼依然注视着他。
“南花锦，你……”
【作者题外话】：女主：没想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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