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臾。
玄色的人影再次出现，确定燕决没有要醒的迹象后，才再次离开。
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而燕决，也在他离开的一瞬，倏地睁开了双眼。
刚刚未曾回应沈砚的发问，并不是他有所畏惧，即使他现在重病在床。
是他根本不知高如何回答。
沈砚不解他的做法，他自己亦是看不懂。
为何要如此？为何要护住宣宁郡主而身受重伤？
在那生死攸关的一刻，他全然忘记了沈妤的身份，只是出于本能的将她护在了身下而已……
……
御书房中，皇帝久久不能平静。
沈砚已经离去多时，他却一直保持着一个动作静坐在金灿灿的龙椅上。
常公公端来一碗燕窝银耳羹，轻轻的放置在桌案上：“皇上，这是如妃娘娘送来的，您尝尝吧？”
皇帝瞥了眼那品相极好的燕窝羹，却毫无胃口。
“如妃？朕没记错的话她近日来送了不少这样的东西吧？”
常公公恭敬点头：“是呢，如妃娘娘每日都会送来一些亲手熬的甜汤。”
皇帝捏了捏眉心，燕决的事情已经够让他烦心的了，如妃这是又在闹哪出儿？
若是没记错，在皇后禁足之前，如妃可没有这般殷勤。
“就只放下甜汤，没说要进来看看的意思？”皇上问道。
常公公连忙应答：“回皇上，是的。如妃娘娘的甜汤是刚刚送来的，就在世子走出御书房的时候……娘娘正巧与世子打了个照面。”
“哦？二人都说了些什么？”
常公公脸色微微紧绷，但还是说出了实情：“如妃娘娘问候了宣宁郡主……与世子说，郡主若是闲来无事，就进宫陪陪娘娘所说体己话……”
“哼！体己话！？”皇帝横眉冷竖，满脸的不悦：“朕还在世呢，这一个两个的都开始打妤儿的主意，若是朕哪天真的去了，她们还不把妤儿给吃了？”
“皇上息怒……”
常公公见皇帝没有要喝的意思，又补充道：“若是皇上不喜欢燕窝的口味，还有丽妃送来的桂花酥……”
“丽妃？”皇帝龙眉微挑，“合着这几日送来东西的不止如妃一人？”
常公公道：“启禀皇上，各宫娘娘担心皇上因为皇后的事情气到了身子，每日都会不定时的送来些滋补的甜汤呢……”
“好！很好！看来皇后不在，他们隐藏在深处的那些小心思都跳出来了！”皇帝凝思片刻，冷笑一声：“走，摆驾长宁宫！”
“喏！”常公公垂下了头。
皇后禁足，后宫最大的便是虞贵妃了！
而虞贵妃也多年不问世事，那正得盛宠的如妃才应该是六宫之首。
偏偏皇帝在这个节骨眼选择去丽妃的长宁宫，看来，后宫又要变天咯……
……
折腾了一整日，沈妤早已筋疲力尽。
刚准备早早休息，沈砚却在门外敲响了沈妤的房门。
“妤儿，是大哥，你睡下了吗？”
沈妤忙起身，猜想着沈砚来找她的目的，并未及时应答。
“妤儿？”
“咯吱”一声，房门被沈妤由内而外的打开，她披上了件斗篷，淡漠的看向沈砚问道：“大哥来找我什么事？”
“这里是风口，我们进去说。”
沈妤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让开了。
“你的伤……怎么样了？还疼吗？”
沈砚刚一落座，关切的话语便脱口而出。
沈妤摇了摇头：“就是被轻轻的划破了个口子，并没有多严重。”
沈砚点了点头：“所以，你还在生大哥的气？”
“我的伤势并不重，可燕小侯爷至今未醒，大哥可曾想过，若不是他救了我，恐怕现在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我了！”沈妤有些激动，言辞之中尽显讨伐。
沈砚愧疚的看着沈妤：“大哥不知道你会出现在那里……”
“可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你偏偏要致他于死地？你和他的仇，比我和他的仇还要深嘛？”
如今沈砚还没夺回燕家的兵权，但肆无忌惮的试探着燕决，沈妤真怕燕决随时“觉醒”，届时，自己好不容易保住的小命，恐怕又要面临着危险了。
这钱还没攒够呢，跑也来不及了！
沈妤如此激动是沈砚始料未及的，他脑海中忽然想起徐婉莹劝说他要坦诚的那一幕……
“妤儿，你可知大哥为何要去玉门关？”
沈砚不答反问，让沈妤愣了一瞬。
“为了攒军功！”
“不错!这只是其一！”沈砚轻叹口气，准备对沈妤说出实情。
“舅父对你我的关爱不言而喻，想必你也能感受到！就算大哥没有这身军功，仕途上也不会有所阻碍。”
“可大哥偏要去偏远的玉门关，为得不止是攒下军功，还有赢得军心！”
沈砚的托盘而出，让沈妤对他的心态有所改观。
原来，晋国七成的军权都在燕家军的手上。
哪怕另外三成，也只有一成左右是握在皇帝手里的。
其余两成的主将，居然也是靖安侯的旧部。
这还都要“归功于”太上皇。
太上皇在世的时候，晋国兵荒马乱，是周遭六国中最弱的一国。
手中没有一个能擅长带兵的主将。
直到靖安侯的出现，改变了这一局势，他战战高捷，一路西行而下，将晋国丢失的城池一个个重新收复。
从那时起，晋国的大军已经开始缓缓转变，变成了燕家军！
老皇帝临终前，就不断的提醒着皇帝，无论如何，要在他这一辈，全权收回燕家军。
皇帝是这么听的，也是这么做的！
从登基的那一刻起，就开始不断的试探着燕家的势力。
岂料，燕家的势力比想象中的还要坚不可摧。
无论他动用了什么手段，都不能对靖安侯的威严有任何影响。
直到如今，晋国的边境已经相继平静，皇帝便再也等不了了。
沈妤道：“所以，这就是对尚未入仕的燕决动手的真正原因？”
沈砚点头又摇头：“燕家没有后人，那兵权在靖安侯手中也无所畏惧，他总会有死的一天！”
“可燕决却不是个省心的，他屡次接近你，我与舅父都怀疑他对你别有所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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