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妤好说歹说，终于是目送着燕决出了城门。
恋恋不舍的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刚一进门，就被满满的低气压给震慑住了。
“大，大哥……”
看向低气压的中心，沈砚的周身仿佛围绕着黑色的怒气。
沈妤心虚的想要上前使出撒娇大法，可身子就像是被夺舍了一般，根本不听她的使唤。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大哥？”
沈砚声音低沉，不难听出他心中的怒火。
“真是长本事了？连大哥派来保护你的人都被你给蒙蔽了？”
沈妤硬是从嗓子眼里挤出一道声音来：“大哥，你误会了……我今儿没去燕府，我是、我是听说大理寺抓到犯人了去看个热闹而已！”
李大人能抓到真凶，完全在沈砚的意料之内。
但沈妤对黄家惨案的关注，可就在他的意料之外了。
“黄家有你看上的东西了？还是说黄家有你的老熟人？”
“我只是、只是见京城发生了这么大的命案……我好奇而已……”
沈妤低下了头，生怕沈砚在她的神情中发现出一丝曹元娘的事情来。
“抬头！大哥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沈砚冷喝一声。
今儿他是真的生气了。
从小到大，沈妤虽是时时刻刻都有些鬼点子，但都在他的接受范围内。
现在沈妤的人身安全有了威胁，他真怕因为沈妤一时贪玩，而就此断送了性命。
沈妤倏地抬头，漂亮的桃花眼弯成了一个委屈的弧度。
也不知从哪里借来的眼泪，直在眼眶中打着转转。
“大哥，我错了！日后我再出府，一定带上你的眼线！”
沈妤的语气一软，沈砚的心尖仿佛被人揪起了一般。
“哎，大哥不是在监视你，是你不知道人心险恶……”
“我现在知道了，那黄家惨案的凶手，就是人心险恶的化身！”沈妤见缝插针的卖着殷勤，瞧沈砚的语气出现了一丝松动，连忙不要脸的凑近沈砚，委屈道：
“大哥，你猜那真凶是谁？”
沈砚冰冷的眼神瞬间转化成了无限的宠溺，“皇家大公子。”
沈妤：……
怎么一个两个都知晓真凶的身份了？
“就为了那么点点钱，不惜对自己最亲的人下手，这人不配做人！”
沈砚点了点头，“就为了出去看这热闹，就不惜对大哥说谎，你这人……”
“我以后真的不敢了！而且，在这京城就算我身边没人跟着，我估摸着也没人敢对我下手吧？”沈妤试探性的问道。
那日沈瑶和麻子脸的事情应该就是她这一生中最大的难关了。
按照书中内容来说，她未来的命运该是一路平坦，真搞不懂沈砚在担心什么！
“谁说的？”沈砚双眼微眯，看了眼皇宫所在的方向，“有的人，即使她不动，依然会有很多人愿意为她卖命的！”
“谁啊？”沈妤眨了眨眼，好奇道。
“无论是谁，大哥都不会让她伤你分毫的。”
霎时间，沈砚的气质又仿佛掉进了冰窟一般，冷的吓人。
沈妤也顺着他的视线看去，那里的天，很蓝很蓝，连块漂浮的云朵都没有。
这让沈妤更加迷惑了。
……
长春宫今儿可算是十几年来，头一遭的来了外人。
太后在陆嬷嬷的搀扶下，缓缓落座。
虞贵妃波澜不惊的神色似在彰显她没有对太后的到来而感到意外或是欣喜。
左右在这酷似冷宫的长春宫里已经被关了十余载，对待太后的态度也没有了昔年的那般谦卑。
草草的福了个身，虞贵妃径自坐在一旁喝起了茶水。
“臣妾这里只有些粗茶，还是陈年的，还望太后不要见怪。”
太后也是见惯了这些把戏的老观众了，她淡然一笑，拿起茶盏轻抿着：“还能有茶喝，说明虞贵妃过得还不错，哀家也就放心了。”
“不过……”太后看了眼手中的茶水：“茶，可以旧，这杯子，可不能不干净啊……”
太后暗指虞贵妃的心黑了，虞贵妃何尝听不出？
她神色如常，“长春宫里只有臣妾一人喝秋怡一个宫女，除却我二人常用的器皿，大多数都保持着十几年前的老样子。”
太后轻笑摇头，放下手中茶盏：“这杯子哀家可用不了，太脏了。这院子哀家也待不得了，太戾气太重。”
她起身往外走着，满头白发也遮不住她曾为一国之母、后宫之主的光辉。
临出门前，太后掷地有声的说了句：“留你一命，是皇上的洪恩浩荡，不是要你对安宁的孩子指手画脚的。若是嫌这条贱命，那就与哀家说一声，哀家看在你伺候过皇上的分行，会给你的痛快的。”
虞贵妃恭敬福身拜别太后：“谢太后，臣妾知晓了，若是哪日想通了定想尽办法会寻求太后的。”
太后见她丝毫没有悔过之意，轻哼了声，走出了长春宫，直奔坤羽宫而去。
虞贵妃是个聪明人，太后已经点拨过了，日后再敢作死，太后丝毫不介意“重出江湖”，整制后宫。
而另外一个傻子，也是她今日的目标之一。
望了眼坤羽宫的牌匾，太后轻叹摇头。
皇后整日操心操累的在为大皇子铺路，然而却每每都碰上了皇上的逆鳞处。
这点小事她老人家都能查得出，圣明的皇上岂能不知晓？
想来，她的大孙儿是无缘东宫了……
进入坤羽宫，太后适才发现自己竟然来晚一步。
就在半个时辰前，皇后刚刚被皇上召见，现在人已经在御书房了。
太后沉吟片刻，对陆嬷嬷吩咐道：“走吧，既然皇上已经动手了，那哀家还是早些回慈宁宫休息吧。”
陆嬷嬷嘴上噙着笑意，“也就事关宣宁郡主，皇上和太后才会都如此着急呢……”
“是啊，安宁去得早，那丫头也是个可怜的。若哀家和皇上再不宠着她些，哀家怕下黄泉后没有脸面面对安宁啊……”
方才在长春宫时的霸气顿时烟消云散，太后在这一刻，仿佛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失去女儿了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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