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江对岸的乱石林,赵小矛蹲着身子,不断用树枝捅着一坨热牛粪。
“大哥!臭臭!”二猛捏着鼻子,用两根树枝夹着,想放入一口臭烘烘的蛇皮袋里。
不料一下子脱手,啪地一声,溅起满地炸弹。
赵小矛咬牙切齿地将身子拍干净,也不知道当初怎么那么蠢,居然会用牛粪泼墙的法子,来对付陈丰。
阎信义死了之后,他们这帮人一直像过街老鼠般,不仅是那些工厂头子,连溜街的混子,都敢揪着他们打。
还有那刘黑狗,简直了,像撵兔子一样,能撵一天不带喘的。
“大哥,要不然我们先离开云城吧?”
“你懂个屁!没听阎平说吗?冲公子准备回来了!再等等,等冲公子回来,陈丰就死定了。”
“对对!冲公子那么聪明,肯定会帮阎老大报仇!”
“忍一下吧,我倒要看看陈丰是怎么死的!”赵小矛眼睛瞬间变得凶狠起来。
嚓——
这时,不远处的石坡,响起打滑的声音。
“不好!黑狗崽又带人来了!”
赵小矛急得起身,一脚踩在牛粪上也顾不得碾干净,火急火燎地就想往野林子里窜。
跑了老长一段路,发现有些不对,回过头的时候,见着两个西装革履的年轻人,正在后面追得气喘吁吁。
“别、别跑!”严龙喊得嗓子都哑了,还不忘谄媚地扶住旁边的人。
“长峰哥,我都打听清楚了,就是他们。”
“特么的跑毛啊!”
赵小矛皱了皱眉,带着几个人缓缓靠近。
“你叫赵小矛对吧?这是我峰哥,夏都赵家的二公子!来这里,是给各位送一条财路!”严龙叫嚣开口。
严家在夏都虽然是末流,但偶尔也会和一些大世家交谊一下,在听说赵长峰出现在云城之后,他便急忙找了过来。
似乎都是有着某种程度的“夺妻之恨”,两人一合计,便想找赵小矛这帮人来对付陈丰。
“你们傻了?陈丰有枪的。”赵小矛冷笑,若是陈丰这么好对付,他也不用躲在江对岸的野地里了。
“我想过了。”严龙笑笑,“想到一个完美的法子,到时候不仅能让他把云城工厂和地皮吐出来,另外,把他赶出云城也不是什么问题。”
在陈丰附近呆了几天,严龙早已经萌生出报复的念头,现在几乎是不谋而合。
“陈丰最在乎的,并不是钱和工厂,而是他的妻子。”
“把她抓来!每人十万!如果到时你们想离开云城,马家港那边我也有人。”赵长峰冷声道。
在云城呆了两天,他想陈丰提了几次收购的意思,可惜都被陈丰拒绝。
云城那么好的位置,肯定是要做马家港辅港的,这口蛋糕,他必须吃下去!
“每人二十万!这可是讨命钱!得先付一半定金!”赵小矛想了想,继而咬着牙,“你们也知道,陈丰不容易对付,手里还有枪。”
赵长峰沉思一番,然后肉疼地点了点头,从怀里摸出支票。
“二猛,去磨刀!”收好支票,赵小矛语气变得发沉。
云城上空,深夏变脸般的天气,又开始涌来一团团乌云。
云城之下,远景浸在水雾之中,连近景也变得湿漉漉起来。
梁秋烟最近很忙,忙到连吃饭的时间,都是窝在车间里,几个厂同时要对衬衫上格子色,这是极关键的第一步,她不想出什么纰漏。
“秋烟姐,先别忙了,我送你回去休息。”白珊珊看着有些心疼,又忽然莫名地生起陈丰的气,这家伙昨天还在云城酒店请人吃宴席,也不见过来帮忙。
她哪里知道,陈丰为了席琳代言的事情,和张帆两人,几乎绞尽了脑汁,也没想出个铺向市场的完美战略。
而且,陈丰也没想到梁秋烟会这么拼。
“姗姗,你先回酒店休息吧。”梁秋烟疲倦的脸上,难得堆出笑容,“再看完剩下的两个厂,没问题我也回去了。”
“秋烟姐,外面下雨,你走路可得小心。”
梁秋烟点点头,等白珊珊离开视线,才和一个工人借了雨伞,沿着湿漉而又狭长的巷道,小心往前走去。
她是个很传统的女子,知道陈丰挣下这份家业并不容易,所以,她觉得再辛苦一些也没所谓,帮陈丰守住就好了。
轰隆隆——
雷鸣闪电交织,离梁秋烟不远的一间房子,一个蹲坐在门口的娃娃吓得大哭。
梁秋烟放下伞,抱着哄了一下,才重新往前走去。
巷道的转角处。
赵小矛披着黑色雨袍,倒提着一把短刀,冷冷露出半个身子。
“二猛,你带着小瓜往前面堵,动作快些,别让刘黑狗发现了。”
二猛瓮声瓮气地答了一句,从巷子的另一边快步绕过去。
赵小矛抹了把脸,开始慢慢往前,在他看来,面前不远的那一朵黑色雨伞下的人,铁定逃不过被俘的命运。
“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
新时代服装厂办公室,陈丰听张帆说着,原本听得入迷,却又忽然一下站了起来,推开湿漉漉的窗。
“下雨了,我去给媳妇送把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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