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说。”

“我可以带你去那里，作为将我复活的交易，”日记本残魂在上面写道，“不过，你得学几句蛇佬腔才可以进去。”

“不用，”里卡多沉吟了一会儿，道，“我有一个咒语，可以解决这个问题。”

……

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一个魔咒，在他的脑海游荡。他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只觉得天旋地转，眼花耳鸣，身旁的事物好似被抽离了什么一般，左右摇晃。

“现在，听从我的一切指令……”

在他空荡荡的脑袋里，不断回响着伏地魔裹挟着魔力的声音。接着，那声音从大脑入侵他的意识，直逼他的灵魂，却没有让他感受到任何痛苦，仿佛温水煮青蛙一般将他包裹。

温水煮青蛙，对，就是温水煮青蛙。他知道这很危险，但是却不由自主地沉沦。

但当伏地魔的魔咒入侵到他的灵魂将要看到他的记忆时，里卡多眉头一皱，接着，那种不由自主的感觉消失了，他睁开眼，四周不再是被伏地魔咒语击中后的黑暗，而是……办公室的顶部？

他好像变成阿飘了，真的魂魄出窍了……

他的灵魂真的离开肉体，轻飘飘地飞了起来。他在自己的肉体之外活动，自由自在，好似在做梦一般，但却具有真实的嗅感与味觉，只是触感消失，他触碰任何实体都会穿过去。

飘飘乎如遗世独立，羽化而登仙。

他如是想到。

里卡多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缓缓降了下去。他看见那具躯体深吸一口气，露出畅快的神采。

“这个咒语挺不错的呢，”肉体中的残魂说，“一个小时的魂魄居住权……”

没错，灵魂互换，实验时必须至少有两个灵魂与一具肉体，这也是魔法书中，为数不多里卡多没有使用的几个咒语之一。

这看起来很无趣，但实际上里卡多认为，这会飞速增加他对灵魂的认知。也因此，里卡多决定参与这次实验。

“但……你怎么如此相信我？不怕……我把你夺舍了吗？”

里卡多的灵魂翻了个白眼，还搁这装糊涂？我肯定做了手脚啊！

此外，对血肉之躯的渴望，可不能随着时间淡去呢……给你用一次，你就会想着第二、第三次，而能够哀求的只有我，由此……

“还记得格林德沃阁下的名言吗？”里他反问道，“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我会放心你，而你，也不会这么做。”

“也许吧，”残魂用他的身体伸了个懒腰，“我还以为你会说，你相信我呢。”

“我记得你告诉过我，”里卡多斜着眼，“信仰是世界上最靠不住的东西，唯有利益绑定，才是最大的永恒。”

“行，”残魂笑了起来，“为了更伟大的利益，我今天就代你进入一个美丽的地方。”

“……哪里？”

“女生盥洗室。放心，我不会用隐身咒。”

“……”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女生盥洗室，里卡多敏锐地察觉到，这附近他来过。

正是那次幽灵晚会后，里卡多追及的地方。

残魂控制着那一具肉体走向一个普通的水槽，熟练地找到了一个铜水龙头，其一侧刻有一条极小的蛇。

看到残魂这副模样，里卡多眯起了眼。

这家伙残余的记忆……是不是太好了？

残魂紧盯着那微形蛇雕，同时移了移头，轻声道：“开启。”

他口里发出的不是英语，却是一阵奇异的“嘶嘶”声，顷刻间，水龙头便罩在一片灿烂的白光中，并开始旋转，紧接着，水槽也开始移动了。事实上，水槽下沉，露出一条的管道，宽得足够让一人滑入。

残魂大步走了进去，随便还用蛇语关了门。里卡多的灵魂也跟了上来。

“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

但这只是他的愿望。实际上，他刚进去就开始往下滑去。避道内污秽，漆黑，而又似乎永无止境。他可以看到旁伸侧引出许许多多其它的管道，但没有一条是像他所在这一条那样庞大的。

扭曲……旋转……陡直下滑……

他知道，自己已经滑下远深于学校和地牢的位置。

冰冷空气呼啸而过，里卡多却没有任何感觉，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都不能感知。

他仿佛突然被人安上了一个读者视角，在属于他的身体外安静地看着戏，戏里唱念做打纷纷扰扰，他却只能看着一切发生。

意识……似乎和灵魂更亲近呢。

但这又是为什么呢？为什么意识不能寄托于肉体本身，而是要多一个灵魂这样的承载物？

蓦地，他想起了被他忘记很久的魔法卡牌。那东西停滞研究前，他得出的最后一个结论就是：最好用神奇动物的血液写在卡牌上，那样的话，卡牌咒语会更加稳定，卡牌上的魔纹也会少受一点纸张材料本身的影响。

魔纹——血液——卡牌，这也是一种三位一体啊，这是不是和意识——灵魂——肉体这样的三位一体有什么联系呢？

又或者，这个世界的确是唯心的，演化的历史……就是从意识开始，直至灵魂，再到肉体？

不可能，前世几十年的唯物主义教育让他很快否定了这个观点，唯心的确易于解释世间的一切，但如果沉浸于唯心，把一切都交付与唯心，那么也就没必要去探索什么了。

肉体与灵魂不能用唯心这种惰性思维去解释，除非里卡多找到足够的实据证明，否则，一切都是泡影空虚。

意识之所以青睐灵魂，甚至将“本体”寄居于灵魂，肯定有另外的深意。

此外，让灵魂独立于肉体，果然能够加深对灵魂魔法的感知，他对一些咒语又增加了新的感悟，只待到时候在残魂身上实验一番——最好是，这个残魂起一起反心，这样他用些高价魔法也不寒碜。

正在里卡多灵魂思考着这一切时，“砰“的一声，他被残魂控制的肉体从管道尾端射出，落在石制地下道湿漉漉的地板上。地下道足以让人站立而行，四周漆黑一片。

他浑身都是粘泥，凝视着前方的那一片黑暗。

右手一挥，一团火焰出现，残魂开始出发了，在湿地行走，脚步声分外响亮。

地下管实在太了，他只能看到前方的一小段距离。火光中，他的影子映在墙上，看起来异常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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