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霞楼的老鸨是个见钱眼开的性子,银票在面前一晃,顷刻间眼睛都直了。玉无瑕虽然是楼里的头牌,但毕竟已经年纪不小了,再红也不过是个几年的光景。
老鸨自然分得清孰轻孰重,二话不说就将玉无瑕的卖身契交给了他们,命人将玉无瑕叫了出来:“今日起,你就不是枕霞楼的人了,今后何去何从全听这二位公子的安排。”
玉无瑕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怔忪间已被苏广白带出了枕霞楼。
苏广白将一个包裹递给了她:“里面有几件换洗的衣服、十万两银票和一些碎银子,你今日便离开杭州吧,去哪里都好。”
玉无瑕不明白苏广白为何要帮自己,但她现在还不能走。
苏广白看出了她面上的拒绝,偏过头去跟马文才低声说了些什么。马文才微微颔首,转身走出一段距离,远远看着她们。
“你有话对我说?”玉无瑕哪里会看不出苏广白是刻意支走了马文才。
“很抱歉,那日你和祝姑娘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偷听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苏广白索性开门见山了,“你不愿意离开,不会还是因为秦京生吧?”
玉无瑕从惊讶到沉默,然后眉头一挑,勾起一抹笑来:“你觉得呢?”
她在祝英台面前是温婉的大家闺秀,此时却更符合青楼女子挑逗人的手段,只是可惜苏广白不是男子,不为所动。
苏广白不相信,像玉无瑕这样一个自小衣食无忧,习得名家指点的闺阁女子会被秦京生洗脑,甘心为一个眼里心里都没有自己的男人付出一切。
“我觉得,你只是不想承认自己是错的。所以硬着头皮也把这条路走下去,不然,就是否定你曾经的一切。”
玉无瑕猛地看向苏广白,她没有想到真正直击自己内心的竟然是这个没见过几面的人。玉无瑕不得不承认,苏广白说的对,自己就是准备一条路走到黑。
因为,她已经没有退路了。
她无颜回到黄家,更无法去面对祝家,面对祝英齐。
苏广白叹了口气:“可是,你的人生还很长,你真的确定以后漫长的岁月里你不会为现在的决定后悔吗?就像你现在又是否会为了当初的逃婚而后悔。”
“拿着这些银两,离开杭州,离开秦京生,哪怕是从头开始过一个普通人的生活也好过在那种地方磋磨自己,不是吗?”
苏广白看着玉无瑕,不,应该是黄良玉走远了。杭州这个伤心之地,她大抵是一辈子都不会回来了。
苏广白并不担心马太守知道这事会诘难于自己。确切的说,从马文才出面赎下黄良玉的那一刻,马太守就应该清楚了,如果他还想要这个儿子,还想要维持表面的和平,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做法。
初秋的风变得有些冷,凉意顺着衣襟渗透过来,让人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苏广白回到马文才身边,犹豫了一下,还是告诉了他:“玉无瑕说,马太守经常会看着她叫一个名字……心盈。”
“那是我娘的名字。”马文才喉结上下滚动,回答道。
“你,你和你爹……”
马文才摇摇头,自嘲地笑了:“迟来的深情比草贱,人都不在了,他还装给谁看?更何况,他心里对我娘的爱到底还剩下几分,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这般惺惺作态,只是为了让他自己心里好过些罢了。”
马文才不愿再多说。这么多年过去,他和马太守之间的隔阂早已不是三言两语就能磨平的。自他娘亲离世之后,他们之间再无转圜的余地,这样就已经很好了。
苏广白没有将黄良玉和秦京生之间的事情告诉马文才,她知道以马文才的脾气,这件事情只会闹得不可收拾。
与其那样,不如自己出手。没有了黄良玉的接济,相信秦京生接下来的日子会很难熬。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她等着看秦京生的下场。
许久之前,苏广白曾听荀巨伯说过,秦京生同屋的学子曾经抱怨,秦京生有梦游的习惯,一到深夜就不知何时出了屋子,在书院里到处游荡,有次险些将人吓出病来。www.)
这晚,苏广白坐在窗边,将窗棂推开,夜里的风吹进屋来,让人精神抖擞。她又倒了数杯茶来,一杯接一杯往肚子里灌,不想是品茗,倒像是提神,等到月上中天还没有要歇息的意思。
马文才看出了端倪,站到她身旁问道:“你想做什么?”
苏广白撇了撇嘴,含糊道:“教训一个人。”
“谁?”什么人值得她大半夜不睡觉,守在窗口,马文才既好奇又不悦。
苏广白挠了挠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复又想起什么,连忙嘱咐道,“倒时候,若是夫子追究起来,你千万要记得,我素来有夜游的习惯。”
说着,见院子走出一个身影,远远的,黑乎乎的一片,那人双手平抬至身前,漫无目的地前进着。
苏广白目光凝视在那道身影上,顾不得马文才,忙推门窜了出去。快到那人身前时,她装作一副神志不清的样子,手里拎着一根双臂粗的木棍,念叨着:“我打你,抢我的东西,打死你。”
话是含糊不清的,可动作却分明没有半分留情,直直地冲着秦京生身上招呼去了。每一下都避开要害,直击痛处。
身上突如其来的剧痛将秦京生打醒了,他“啊”的一声惨叫,不仅将前来寻他学子吸引了来,还将其他学子也惊醒了,大家纷纷出屋查看。
“苏广白,你有病吧!”秦京生怒道。
马文才这才明白苏广白要做什么。他哭笑不得,眼看着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他只好上前去半揽住苏广白,顺势避开了秦京生的回击。
“醒醒。”马文才装模作样地喊道。
“这是怎么回事?”果然,连陈夫子都被这动静吸引了来。
苏广白这才装作悠悠转醒的样子,揉了揉眼睛:“这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在这里?”
秦京生见她这副模样,更是气从中来,当下就向夫子告状道:“苏广白,你再给我装!夫子你看,这都他给我打的。”
陈子俊眉头一皱:“苏广白,这是怎么一回事?”
苏广白一拍脑袋,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知道了,一定是我又梦游了。夫子,我这是老毛病了,大夫也说没有办法。秦京生,你没事吧?”苏广白说着,走上前去查看秦京生的伤处,半点不留情面地死死按在他的伤口上。
秦京生哀嚎一声,甩开她的手:“你少鬼扯,我可没听说你有这毛病!”
“你没听过不代表没有啊,秦京生你好像也有这个毛病吧,不然怎么大半夜的出现在这里?”苏广白问道。秦京生同屋的学子忙不迭地替他承认了下来。
马文才上前一步:“夫子,都是学生的不是,苏广白向来有这个问题,今夜是学生没看住她,才闹出这种事来。”
荀巨伯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单下意识地出言附和:“正式如此,广白兄和我同住一屋时就有梦游的习惯,学生可以作证。”
“你们……”秦京生还要分辩。陈子俊已经不耐的拜拜手:“既是如此,就都散了吧,这么晚了,有事明日再说。”
陈子俊这话一出,明日自然不会再有下文。秦京生狠狠地瞪了眼苏广白,实在不明白自己到底何时得罪了她。
祝英台跟在梁山伯身边,见这场面,垂下头似是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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