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今日为何要送我那张弓?”
楚瑾舟抬头,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楚瑾年。
“惦记着你往后练习射箭用,便早早拿给你,也熟悉一下。”楚瑾年垂了垂眼眸,夹了一个虾仁来吃。
鲜嫩可口,滋味甚好。
“可大哥先前一直嫌我身子太弱,怕我累着,一直不许我练习骑射类的。”楚瑾舟歪了歪头:“说罢,大哥是不是有事要与我说?”
“方才先生走的极晚,看那模样是与大哥说了许久的话,是不是大哥让先生往后对我严厉要求,觉得心中不忍,所以这才拿了弓来哄我高兴?”
“那倒不是。”
楚瑾年笑了起来:“我只是想着将周先生从你这里借走,所以拿了这弓来换。”
“啊?”
楚瑾舟千猜万猜,倒也没猜到竟是这个结果。
“先生岂是一张弓便能换来的?”楚瑾舟扁了扁嘴:“虽说我也晓得大哥借了先生走,定是有大哥的用意,且大哥既是这般跟我说,也定是先生已经同意了此事的,可若是先生走了,谁来教导我读书?”
“先跟大哥说好,若是随意寻个旁的先生来教我,那我可是不肯的。”
“此事你到是不必担忧,我可不是随意寻了个旁的先生来,而是精挑细选了一个先生来教你,此人想必你从前也是听说过的,和周先生也是昔日好友。”
楚瑾年慢条斯理道。
楚瑾舟顿时瞪大了眼睛:“大哥你的意思是……”
“正是。”楚瑾年点头:“正是范文轩,范先生。”
啥?
宁丰不可置信地看着楚瑾年,手中端着的汤盅,险些打翻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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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月明星稀,恍若白昼。
“大公子,您当真要请范先生来教导三公子?”给楚瑾舟递上一杯茶的宁丰,实在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怎么?”楚瑾舟停了停正在写信的笔,抬起头来看宁丰:“有什么问题?”
“可那范先生……”
玩世不恭也就罢了,是整个京城里头出了名的奇怪文人。
旁人吟诗作对是泛舟湖上,出门踏青,再不济也是园中游玩,这范文轩和旁人说这诗词歌赋向来都是田地一站,时不时的还要帮人拔上几棵青草,锄上几锄田地。
旁的文人养个宠物,或学舌的鲜艳鹦鹉,或是玩转歌唱的画眉,或是活泼可爱的猫儿狗儿什么的,这范先生就厉害了,养了一院子的鸡崽子鸭崽子的,任由它们在院子里头跑来跑去的,旁人去了他家的院落之中,竟是连个下脚的地儿都没有。
偏就是这般的奇怪文人,博通古今,汗牛充栋,就连作画也是栩栩如生,令人移不开眼,时不时的说出几句话来,也时常震惊世人。
但即便范先生是博学多闻,因为这许多奇怪的行径,能和他来往之人甚少,尤其是在他被国子监“请”出来之后,越发的门口罗雀,更别说有族学或者书院请他去教书了。
这样的范文轩,楚瑾年竟然要把他指派来教导楚瑾舟,教导他最疼爱的幼弟读书。
宁丰觉得自家公子大概是得了失心疯了。
“我到是觉得,范先生极好。”楚瑾年笑了一笑,道:“范先生大约三日后便能到这里,收拾出来一个院子,安排范先生住下。”
“范先生行事与众不同,只要不会让瑾舟遭遇危险,都可不加理会。”
见楚瑾年凡事已经安排妥当,显然已经打定了主意,宁丰便住了口,将剩下那些话咽了下去,是应了声是。
只怕到时候,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仔仔细细地盯着这位范先生了。
“对了,给府里头的信儿,送回去了吗?”楚瑾年问。
“送回去了,估摸着时间的话,差不多今天也该到了。”宁丰说道这里,脸上才有了些许神采:“想来那位夫人得了这个信儿,会高兴得睡不着觉吧。”
高兴得吗?
但愿不要是被吓得。
楚瑾年勾了勾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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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妃还不歇下吗?”丫鬟碧桃端了盆过来,笑道:“水温正好,桃花汁也已经兑进去了,王妃润一润手吧。”
王妃罗氏停了正对镜画眉的手,放下了手中的眉黛。
夜晚上妆,是罗氏的习惯。
在她看来,夜晚的妆容需得比白日的妆容更加精致为好,因而也格外的用心。
毕竟白日里要面对的不是府内的丫鬟婆子,便是那些个妄想着攀附了他们府上荣光之人,让他们瞧去了这妆容也是白瞧,到是到了晚上的时候,真正欣赏妆容的人才会回来。
能在这个王府里头立足,能一步一步地走到今天,除了家世以外,靠的全是她本身的容貌,和惯会讨王爷欢心的手段。
这般女为悦己者容的小女子姿态,任是哪个男子瞧了也会心生悸动,更何况是罗氏这等一等一的美人,哪怕现如今已是过了三十岁依旧保养的如同二八年华的小姑娘一般,水嫩动人。
罗氏对着镜子里头瞧了瞧方才描画的妆容,甚是满意。
“像王妃您这种容貌,不上妆时便是美丽动人,此时上了妆的,连婢子瞧着都欢喜的紧的。”碧桃笑道。
“贫嘴。”罗氏嬉笑着骂了一句:“到是我平日里对你们管教太松了些,没得让你们这些小浪蹄子开起主子的玩笑了。”
“王妃便是再罚了婢子,这实话婢子还是要说的。”碧桃笑容不减:“王妃觉得水温可还好?若是凉了,婢子再换一盆热一些的。”
“倒也合适。”
罗氏嗅着那盆中散发出来的阵阵桃花香气,眉梢微挑:“对了,先前派去那边的人,还有了回信儿?”
“到是还不曾……”碧桃顿了一顿,道:“不过估摸着也就是这两天了,王妃莫要心急。”
“倒也不是我心急,只是这有些事啊,耽误不得。”
罗氏纤细白嫩的手指将那花汁一点一点的往手中撩,慢条斯理的,眼中却是掠过一抹狠厉之色。
就跟着人似的,留着留着,就成了祸患。
主仆两个正说话间,外头有小丫头快步走了过来,在碧桃的耳边低声说了一番话。
“王妃。”碧桃眉间满都是喜色:“底下人来说,那边有东西送了过来,想来是您要的东西到了,婢子这就去拿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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