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云颇为赞赏,“没想到云府不仅花草美观,就连这果树也种植有方。”
光看着水果的外表,都不得不佩服这云府的园丁。果皮紧实,果肉饱满,没点经验是种不出来的。
“这些都是我爹爹和娘亲种下、浇水、养护的,我从小吃到大的,可好吃了,姐姐你快试试。”
云念冉已经迫不及待地给辛云挑了个葡萄,辛云一尝,果然很好吃。
“嗯,皮薄汁多,很好吃。”
只是没想到,居然是家里的主人亲自种植养护的。
得到辛云的肯定,云念冉乐开了花,直接拉着之芳和之朗就坐下开吃。
“我家向来没个规矩的,希望云公子不要介意。”辛云向云辰说道。
之芳之朗对外依旧是侍女侍卫,同一家主人上桌自是不合礼数的。
“今日请姑娘等来便是做客的,都是客人。倒是家父今日临时有事,不知何时才能归,晚山姑娘不要介意才是。”
“自是不会。”
三言两语就让人没有半点忧虑,辛云再次心中赞叹云辰的优秀。
“对了,方才那处园子的名字倒是别致,可是老将军题的字?”辛云问道。
乐园两字赤漆绿墨很是醒目,而且笔锋全开,豪迈大气,颇有将风,着实让人忽视不得。
“。。。”
这个问题让云辰停顿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淡漠了许多。
“正是祖父之笔。”
辛云恍若未见云辰表情的变化,接着说道:“听着倒像个女孩的居所,原来不是念冉的。”
“是我长妹的,她已经去世多年了。”
“。。。”
云辰扯了个笑容,看似如常一般,但在辛云眼中,这笑容着实苍白无力。
她没想到还有这种可能——
“实在抱歉,我并不知晓。”
“无碍。”
现场亏得三个吃货,气氛才不至于沉闷,但除了之朗,云念冉和之芳其实一直盯着两人交谈。
谈到这个话题,一直话唠的云念冉都不敢掺和,赶忙给辛云的碟里放水果。
“晚山姐姐,你快尝尝这西瓜,可甜了。”
“好,你和之朗吃小心些,瞧果汁都沾脸上了。”
然后两小的胡乱摸脸的动作又让气氛活跃了起来。
辛云含着笑意用银签插着一块西瓜慢吃了起来,脑海中回想元从安说的话:
“此夫人年轻时因幼女不幸夭折,悲伤过度才留下病根——”
幼女、软枕、乐园、心悸......
辛云陷入了沉思。
于此同时,皇宫内——
午后的御花园就连日理万机的皇上也忍不住要停驻片刻,花香草绿,树茂水凉,坐在凉亭内,比十把折扇齐扇都凉快。
被留下来的云楼,正坐在皇上东风致对面,与其黑白棋子博弈。
当然,这已经是第八局了。
啪——
白子落定,与黑子势均力敌,但也算险平。
“哼,你这没心肝的。”东风致冷哼了一声,像是生气一般将黑子扔入棋盒。
“陛下说的是,是臣失礼了。”云楼恭敬抱拳作揖,同样合上棋盖。
东风致猛喝了一口茶水,一脸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别的朝臣与朕对弈,哪个不是唯唯诺诺,生恐赢了朕。要不就是那几个皮厚的,怎样都不肯输于朕。
你倒好,偏偏每回不是险输、险赢就是险平,朕看你就是故意的。”
听着,云楼不卑不亢,等皇上说完才回话:“陛下棋艺高超,臣也就在教导后生上利索些,棋艺相对陛下自是望尘不及,并无刻意之心。”
潜意思就是:我是个教书的,下棋下不过你很正常。
这话再次成功让东风致语噎,像是一拳砸在了棉花上。
“难得今日留你下来品这刚进贡的荔枝果,你还这副学堂上的死德性。难怪望霓与向朝两个泼皮在你的学堂上都不敢造次。”
“七公主与九公主本性活泼,好学勤问,臣也只是承蒙圣恩,得两位公主礼让几分。”
“。。。”
东风致捂着心口,一副被气急语噎的模样,单指着云楼,愣是说不出一个字来。
云楼倒是没什么反应,恭敬地坐着,像在等着东风致的话。
一直在旁的内务总管康贵给两人换上新茶,又端上了刚弄好的甜汤。
“能把咱们陛下气得说不出话,还能饮上锦妃娘娘命人特制甜汤的,也就是云大人您了。”
康贵人长得肥厚,憨态的笑容总挂在脸上,一句话就能把局面完全扭转。
但根本来说,还是因为康贵从小便伴着东风致长大,太了解东风致心中所想了。
这种情况,自是要赶紧给一台阶下的。
“你倒是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竟还给他说起了好话。”
康贵赶忙虚打了下嘴:“瞧奴才这不着调的嘴,陛下和云大人这棋下得好好,哪气了。陛下和云大人快尝尝这甜汤,解解暑气,别被奴才这贱嘴给影响了心情。”
云楼立即作揖,依旧是恭的调调说:“多谢皇上赏赐,让臣得尝此佳果甜汤。”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说罢,东风致脸上果然又恢复了春风得意的笑意,吃了几口甜汤,直夸做得好。
云楼自然也品用起来,康贵还是一脸憨态的笑容候到一旁。
这时,传话的内侍走来,停在亭外。
康贵这才收起笑容,走到内侍身边。
“什么事。”
“并肩王世子来了,已走到园门。”
“知道了,下去吧。”
内侍点头行礼又退了出去,康贵走到亭里,小声地说道:“陛下,凛世子来了。”
“唔!”东风致放下碗勺,拿过康贵递上的手巾擦擦嘴:“那小子动作越来越慢,竟还在有吃的时候来了。”
云楼接着放下碗勺,拿手巾拭嘴,站起作揖:“皇上既然召见并肩王世子,臣就先告退了。”
“哎,你走什么,这事也有你的份,留下给朕听着。”
云楼一个停顿,低垂的眼神微沉,回答了个“是”,便随着东风致离开软塌,走到亭边。
“并肩王世子到——”
守门内侍话音刚落,东风凛的身影便出现在垂花门前。
一身棕红色长衫印金黄火纹玄色外袍,非常人可佩带的乌金束冠,走路带风,颜如舜华。
无论是着装还是容颜气度,无一处不彰显着他高贵的身份。
“臣东风凛,拜见皇上。”
东风凛因拥有赤金铠甲,便可同太子一般不需行跪礼,对皇上也一样。
但即便是躬身行礼,那身霸气依旧未减分毫。
“行了,过来坐吧。”
“是。”
东风凛走入凉亭,云楼立即作揖:“凛世子。”
“云大人。”
“都坐吧。”
东风致发声,两人左右落座。
康贵很快就给三人备好了新茶,内侍也极快端上了新的果点。
“十三啊,可见过你皇祖母了?”
“回皇上,见过了。”
“你要长来看看她,她总念叨朕,把你派出打战,不让她见到你这孙儿。”
“臣谨记。”
东风致很是舒心地点点头,又问道:“你可知今日朕为何唤你来?”
“看我闲不住了,想弄点事给我做。”
“。。。”
一阵冷风刮过,康贵暗暗擦了擦冷汗。这凛世子可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
东风致感觉自己的气又些喘不过来,被气得缺氧的那种:“朕今日就是太闲了,才找你们这两个缺心眼的来气我。”
“臣不该揣度圣意,皇上赎罪。”东风凛淡淡说道,说完还不忘品上一口香茗。
云楼像局外人一样静坐,一点讲话的意思都没有。
“。。。”
康贵感觉自己后背又是一阵阴凉,虽对此场景已经见怪不怪了,但每每都心惊胆颤。偏偏应了那句:皇上不急,太监急。
东风致仰天长望,暂时放弃与这两人耍嘴皮子的打算,怕自己被气得吃晚饭的心情都没有。
“今天叫你来的确有事。”
东风致停顿了一下,饮了口香茗才继续说道:“皇司术家中老母逝世,按古礼他要送其母骨灰回其老家,朕已许了他三个月丧礼假。”
“本想让白家那混小子来暂任,但他现在负责北月使团来朝的保卫抽不出空闲,朕想了想,还是你来暂代这三个月的皇司术最合适。”
“。。。”
东风凛终于舍得抬眼看向了东风致:“如果臣没记错,这皇司术负责教导皇子公主骑术、箭术、武术。”
“这两年来新增了剑术,而且公主也要同时参与学习。”云楼补充,目光看向东风凛。
“多谢云大人提醒。”东风凛拱手一谢,又继续说道:“皇司术所要教的这些内容臣自是没问题,但臣乃一届武夫,带兵打仗尚且可过,教导学生从未曾试过,若下手没个轻重,倒不好向皇上交代。”
“你尽管教,若是伤了便说明是那群孩子学不到位。而且你是他们的兄长,有你当榜样,他们自不会有倦懒之态。”
“臣,遵旨——”
见此,东风致的心情再次阴云转情,他是没想到东风凛会答应得这么爽快。
“好!就由云皇傅带着你去熟悉熟悉皇司院的环境,三日后上任。”
“臣,遵旨。”
“臣遵旨。”
然后东风致就将两人“请”走了,美曰其名:“朕要批奏折了。”
出了御花园,两人并肩走着,内侍们远远跟在后头。
但云楼并没有带东风凛去皇司院“熟悉”的打算,因为云楼都知道,就算看了教案,东风凛也不会按着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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