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那个还出阁的姑娘跳河自尽了。”
“她要不是心虚怎么会跳河啊。”
“就是,是我做出那档子事也没脸活了。”
一个个义愤填膺,仿佛看见了那温柔婉约的姑娘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事。
再后来就怪了。
“听说了吗,仵作验了那小姑娘的尸体,说还是黄花大闺女呢。”
“那之前村东头那李大妈不都在胡扯吗?”
“你不是也传那小姑娘是荡妇吗?”
“呦,你可别瞎说,我可是听王大娘说的。”
“白白把一清白小姑娘害死。”
“听说她还放那小姑娘的娘的谣言呢,啧啧啧。”
“怕不是李大娘嫉妒那小姑娘的娘嫁了好人家吧,真人恶毒啊。”
“毒妇…”
这角落里的石头年年月月,听着过路人的闲话。
不经意间一句谣传,毁了一个人清白,害了一条性命。
有人来回站队,有人不分是非,有人看个热闹,有人浑水摸鱼。
说到最后,都没人觉得自己是错的。
他们三个再等了会,就回去了客栈。
客栈小分队菱秀正盲着嗑瓜子,羿云则是拿着搓斗和扫把扫地,傅戌尘则是静静喝着茶,三个人都是一脸便秘无语的脸色。
锻雪点了点茶,用手指在桌上写。
“你们打听到什么。”
羿云把搓斗和扫把放在一旁叹口气坐了下来。
“师姐,不用我们打听,往这里一坐,人来人往,你一句我一句的,唾沫能把人淹死是真的。”
“小师姐?是小师姐回来了吗,羿云你怎么不告诉我呀!小师姐可你听我讲,刚刚,就在刚刚,有位娘子,被他丈夫打了!”
这都没有人管?这都没有人管?!
锻雪无声的表示震惊,结果嫌自己的震惊太没动静了,啪的一下拍桌表示震惊。
菱秀则是轻微缩了一下肩膀,元庭融眼睫震动一下,他扭头过来眼睛无神的发问。
“手疼不疼。”
锻雪点点头,元庭融好像知道她点了头也跟着点了点头,笑的无奈且疼爱。
“那就下手轻些。”
傅戌尘看了眼元庭融微侧向锻雪的表情,傅戌尘一脸噫的紧皱着,恐怕元庭融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吧。
羿云看菱秀挥了挥手,有眼色的接过话茬。
“有位壮士出手阻拦,结果被骂和那娘子有一腿,说这娘子是不安分才被打的,在场的都拍手叫好。结果在这又等了会,就见几个镇民神神秘秘的说,那娘子回去没多久就跳河了。她丈夫又立马再娶了,那位壮士也只是路过这个小镇,住在不太远的村落,有家有口的,从来没有在这个小镇住过夜,那小娘子根本就是无辜的。”
他们这刚刚讲完,戚筑桃脸色不佳的带着三个师妹一个师弟回来了。
上来先灌了一壶水,随后张了张嘴,又想起来自己开不了口,张嘴喘了两口,指了指那个师弟。
一脸你快讲讲刚刚看见了啥的表情。
“师兄师姐,刚刚我们在小镇外围,看见一位公子捡起一个沉甸甸的荷包,也不曾打开,就站在原地等了许久。
结果来了个富家小姐,一把抢过那个荷包,打开倒出来翻了个遍,硬要说那公子拿了她放在荷包里的挂坠。
那公子解释自己没打开过,小姐全数不听,找自己的下人把那公子毒打一顿才算作罢。
后来那公子回去呕血不止,所有镇民又听了贵小姐的话说他偷人财物,不帮忙送医就算了,每天指指点点,大夫都不想去治他的病,结果没几天那公子就病死了。病死的第二天就有人捡到那贵小姐的挂坠送回府上,却没人可还清白了。”
那几个师弟师妹皱巴巴着脸十分心痛的样子。
不需要刀,便可杀人诛心。
“这三个人到底哪个是怨之秘境的中心啊。”小师妹直接发问,这种膈应人的秘境她是不想呆了。
“恐怕都不是的。”元庭融摇了摇头这秘境太过精细,人多物多,并不是一个人能记全的。
果然没过多久,传过别人谣言的人因为谣言澄清,又成为众矢之的,说着就是谁放出的谣言,把那可怜人害死,恐怕就是因为看别人不顺眼,心肠歹毒。
谁人背后无人说谁人背后不说人,恶毒且没心肺者最后能胜出吗?
这不大的小镇有人从水中打捞出一具尸体,起初没人在意,当是上游的死者顺流而下,而后瘟疫来了,一开始只死了几个人,所有人不忙着调查真相,或躲避瘟疫,更多人是相信,死者来讨债了,死的人都是活该。
这小镇短短时日死伤无数,横尸遍野臭气熏天,还能走动的都逃命似的赶紧走了,一边走一边还在说着那些无稽之谈的莫名谣言。
“一定是厉鬼回来索命了。”
“要索命你去索他的命啊,我只是听说罢了。”
“厉鬼真毒啊,害了我一家五口。”
“……”
随后本来还繁华的小镇,变得破败不堪,满地腐尸。
“可以用灵力了。”元庭融眨了一下眼睛,那双眼重拾冷清华光,他拔出琰鹭剑来砍掉附近一个腐尸的头,身体却随即爆掉威力不小,他在发觉不对劲后立马左手伸出放出半面结界,爆炸出的腐臭液体从头降落,星星点点没挡住的滴落在边缘的几个师弟袖口上,那袖口冒出一缕带着恶臭气味的烟把那块腐蚀。
那头掉了还在说着话。
“关我…什么事,你冤有头债有主……”
“不…关我事,我…不过也是听说罢了…”
“为什么啊……为什么我会死啊,我不过是听别人说的……”
这怨之秘境从来就不是那三个人的秘境,而是这个镇子后来死掉的人怨气逐渐堆积出来的秘境,这个秘境没有大boss,不如说所有人都是大boss。
一个个怨毒者,自怨自艾的说着和自己无关,诉说着自己多么无辜可怜,全然忘了自己把语言当做利刃,一刀刀把别人间接害死,自己置身其外,还觉得有苦没处说,是死掉的人来害的自己。
被话语谣言害死的人如他们一开始般。
能言者有口难言。
传递着话语利刃的人如所有人一般。
善观者一叶障目。
宁愿没听过后悔传过谣言的人。
默听者耳不能听。
他们一行人成了个圆状,一个个击杀着会爆炸开的行尸走肉,腐臭味儿愈发浓重让人喘不过气来。
地上掉落的人头一遍遍发着问,觉得自己无辜自己可怜,咒骂怨恨着自己用言语利刀伤害过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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