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顾仰辰呆呆地看着天花板上精致的吊灯,心里却堵得慌。钟晏送他回来以后,看着越下越大的雨,他竟然微微有点担心,那个笨蛋,不知道带伞了没?就在他心烦意乱的时候,却是来准备晚餐的下人有点讶然地问道:“少奶奶没回来吗?她不是给你送伞去了吗?”
什么?顾仰辰当即呆若木鸡,他不相信地摇了摇头。
“是啊,我亲眼看着少奶奶带了两把伞冲进雨里,我想帮她叫司机,但是,转眼的时间,少奶奶竟然已经自己开车出去了。”
这个笨女人,在医院的时候,她成了哑巴吗?只是开车,她的车技,还是这样的雨天,顾仰辰的心焦虑起来。几乎是瞬间,已经打给了陶岩。陶岩让他休息,说自己去找,但是想到确实是自己没有给她解释的机会,顾仰辰心急如焚。自己怎么这么笨?她出现在医院,不是因为他是什么?
陶岩拗不过他,只好派人接他。但是,医院哪有安洛初的身影?当他看到自己买给她的跑车停在医院的停车场时,他激动得心都要跳出来。只是,终究还是失望,那个笨女人不在车内。想到她独自在雨天游荡,顾仰辰就焦虑难安,她不会遇到什么坏人吧?几乎派出了所有的人去找她,但是她就是不见踪影。最后,顾仰辰只能忐忑不安地在别墅等她。他在想,安洛初回来以后,他是不是要道个歉?就算她心里没有他,起码她去医院是为了他。
但,他却看到那个死女人从顾仰光的车上下来。他们?顾仰辰微微皱眉,他们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顾仰光的眉头突然紧蹙,他注意到顾仰光的车泥泞不堪。虽然外面下着雨,但是不至于溅那么多泥吧?除非他们走泥路,可那是顾仰光最宝贝的车。据说,那辆车在他眼里比他的命还珍贵。那么,顾仰辰的心下坠,顾仰光不会真的喜欢上安洛初了吗?回忆过去的种种,顾仰辰愈发心神不安,顾仰光这个笨蛋,他怎么可以对他的大嫂动心?他想万劫不复还是想让自己痛不欲生?
还有安洛初,她究竟要怎样?陆子晰还不够吗?顾仰辰有点头痛。
翌日,安洛初下楼的时候,看到顾仰辰有点艰难地拄着双拐往餐桌的方向挪动,要去扶他吗?安洛初有点忐忑。
这时候,下人跑了过去,顾仰辰却只是皱着眉摆摆手,示意她走开。安洛初摇摇头,自己过去帮他,十有八九又是自讨苦吃,搞不好还要弄得他大动肝火。
但是,她不知道,此刻顾仰辰的心里掀起了怎样的滔天巨浪。既然她肯去接他,他自以为是地认为她还是关心他。但,她现在对他是熟视无睹吗?就连外人,看着他这个样子,都懂得帮忙,偏偏她可以无动于衷,顾仰辰觉得自己的心都寒了。难道,昨天又是为了做做样子?
安洛初已经坐下,她偷眼瞟着顾仰辰,顾仰辰的脸色严峻,眉头紧蹙。她微微有点懊恼,他又生气了吗?还是,仅仅只是看到她,他就那么不爽?
就在她恍惚的时候,蓦然发现自己的眼神对上他黑漆漆的瞳孔,她有点尴尬,他发现自己偷看他了吧?她有点心虚地低下了头。
顾仰辰见状愈发生气,在他面前,她这么心不在焉,是不是存心没有把他放在眼里?还是,他说了各过各的,她就要以这种愚蠢的方式报复反抗,试图让他放手?顾仰辰的唇边勾起若有似无的笑,安洛初,你打错了算盘,就算真的只是具行尸走肉,我还是要把你留在我身边。心渐渐冷下来,语气倒是冷淡没有起伏:“安洛初,不是要我认真考虑吗?我现在可以告诉你答案——”
考虑?安洛初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提了离婚,她的心瞬时提到了嗓子眼。
“离婚?不可能。”顾仰辰语气清淡,但是声音里有某种震慑力。
不可能,安洛初总算有点安心,她竭力使自己面色冷淡如常,生怕他看出她心中的窃喜。几秒之后,她轻轻地点头。
她这是什么意思?顾仰辰微微有点困惑。现在,她不急着离婚了吗?他以为她的反应会很激烈呢!
安洛初低头扒拉着饭,但是她还是能感受到顾仰辰的目光钉在她身上,他不会是后悔了吧?安洛初觉得这种折磨人的沉默让她崩溃,到底怎样,他不能说话,干嘛非要用这种阴森森的目光吓她?安洛初急欲打破这种令人窒息的氛围,正巧下人经过,她喊住了她:“张妈,我昨天穿的鞋和裤子沾了很多的泥,你帮我拿去清理吧!”
“好。”张妈转身去收拾。
安洛初有点沮丧,似乎无济于事。
她不知道,对面的顾仰辰在听到“泥”这个字时,脸色愈发冷峻。顾仰光的名字涌上心头,沉思许久,他还是忍不住开口:“安洛初。”
他在叫她吗?安洛初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安洛初。”顾仰辰的声音由低沉变得尖锐,的确,她的这种漠视的态度让他愤怒,她是决定把他当成石头还是把自己变成木头?
不是错觉,安洛初有点惊慌地抬头。
“你昨天和谁在一起?”
她可以说吗?他们兄弟的关系着实诡异,安洛初微微有点迟疑,但是想到这几次撒谎通通都被他轻而易举地拆穿,她还是小声地说道:“顾仰光。”
她没有撒谎,顾仰光莫名有点心酸,这证明她心里没鬼,要是陆子晰,她才不会如此坦白。只是,即便她对顾仰光无意,可是顾仰光呢?在一段不可能的感情中越陷越深,他想自我毁灭吗?顾仰辰顿顿,还是说道:“安洛初,我警告你,以后离顾仰光远点。”
“为什么?”安洛初不懂,他们兄弟之间的恩怨与她无关,顾仰光是她的朋友,他凭什么不让他们正常来往?
这要怎么说呢?继续下去,只怕顾仰光会越陷越深无可自拔,顾仰辰想想,故作冷漠地开口:“你别忘了自己的身份,你是他大嫂,我可不想外界有什么风言风语。”
什么?安洛初的心钝顿地疼,先是陆子晰,现在又轮到顾仰光,他还要这样羞辱她多少次?她的脸上浮现出自嘲的笑容,她戏谑地说道:“顾仰辰,你现在是怀疑我勾引自己的小叔子吗?”
他哪是这个意思?自己的表达有问题吗?顾仰辰有点懊恼,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是摇头。
安洛初微怔,她问道:“那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个女人,这么喜欢究根问底吗?顾仰辰愈发心虚,他虚张声势地说道:“反正,我让你离他远点,你就离他远点。”
安洛初突然有点生气,他这是什么态度?当初做错事的人是他,为何他还能这么理直气壮地教训她?他不是该反省乞求原谅吗?还是只是那几日的殷勤,他已经觉得自己犯下的错已经得到应有的惩罚?想到这儿,安洛初的语气有点急:“顾仰辰,你凭什么训斥我?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你呢?”
顾仰辰有点无力,那件事情,她还要强调多少次?
“顾仰辰,你是觉得做错了事,只要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可以了吗?”
“安洛初。”顾仰辰情绪有点崩溃,难道不爱他,就可以肆无忌惮地变本加厉地戳开他的伤口?他的语气随之激昂:“那你说,我怎样做才能弥补我犯下的错?”
安洛初有点被他眼睛中的烈焰吓到,她看着他,黑白分明的眸子中有浅浅的惊慌。
“安洛初。”顾仰辰突然有点颓然,“我做再多的事又能怎样?你会原谅我吗?”顾仰辰虽然是疑问的语调,但他心里早就有了答案。安洛初不会原谅他,因为她不爱他,而他阻断了她的爱。但,顾仰辰总是情不自禁地给自己期待,他想知道安洛初到底怎样想怎样说。
安洛初唇边却勾起苦涩的笑,自己真的很没骨气,明明知道他罪不可赦,心底却是早原谅了他。只是,迎上他直视的目光,她的目光还是忍不住躲闪,嘴硬地说道:“顾仰辰,做错事就该受惩罚,难道别人不原谅你,你就可以当作什么事都没发生,都不用内疚不用弥补吗?”
原来,她只是想让他受到惩罚。是不是,只有他痛苦,她才能好受?顾仰辰突然觉得眼前的这个安洛初有点陌生,他摇摇头,站了起来,拄着双拐往客房走去。
安洛初有点郁闷,难道他觉得她说的都是废话,他都不屑于回应?她有点恼怒,跑到顾仰辰的面前拦住他。
“你到底要怎样?”顾仰辰心灰意冷地说道。
“顾仰辰,你什么意思?我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懂吗?做错了事——”
“你给我闭嘴。”顾仰辰的语气有点激烈,“安洛初,我都说了各过各的,怎么,这都不行?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那又怎样?我们都已经互不干涉,你还要我做什么?”
各过各的?他还知道他对不起她吗?安洛初有点倔强地说道:“顾仰辰,你还知道你对不起我,你知道那件事对我有多残忍?”
“够了。”顾仰辰怒吼出声,她要强调多少遍,她心里的人是陆子晰,是他这个罪魁祸首毁了她的幸福。
“我不想跟你说话。”顾仰辰有点无力,想绕过安洛初回房休息。
什么?他就这么讨厌她?各过各的,互不干涉,不想跟她说话?字字像针扎在她心上。只是,他不想见她,她就要主动消失吗?错的是他,不是她,安洛初抿起了嘴唇,再次挡在顾仰辰的前面。
顾仰辰习惯性地想推开她,但是安洛初只是微微后退,她的手却在下意识地挡顾仰辰的手臂的时候不小心用力。单手拄着拐杖的顾仰辰平衡性本来就差,再加上他毫无防备,竟然跌落在地。
受伤的双腿被压,顾仰辰疼得叫出声。安洛初愣在那儿,顾仰辰的脸因为疼痛微微扭曲,他的头上竟然渗出豆大的汗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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