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次会议将采用全息线上模式进行，请与会者做好准备，实时连接将于一分钟后建立。”

标准的女性声线自各地的终端前响起，附近的扫描仪已经开始了工作并确认无误，空无一人的虚拟巨大会议室里蓝色的激光闪动。这里围绕着中间的小台层层拔高，共计五排座位完全环绕，在这片虚拟的地方，不需要考虑实际人物的移动。

“连接确认，5，4，3，2，1，建立成功。”

下一刻，许多全息投影构成的人形围坐在了会议席上，组成了五个由内至外由低到高的人环，其中既有头发花白的老人，也有正值壮年的男女，甚至有几个看上去像是年轻人的身影。部分座椅是空着的，显示着有人不得不缺席此次的会议。

一位老人率先拍下了自己面前的按钮，他的身影瞬间出现在了中心的讲台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老人清了清嗓子，他穿着红色的唐装，眼神依然富有和他年龄不符的侵略性。他是在场者中地位最高的几人之一，自然有资格定下第一个议题。

“关于西伯利亚地区发现的彩虹桥，我想我们是时候讨论一下具体的分配了，不过大家应该不用太过在意点滴的得失——还有两座彩虹桥等待着我们去发掘呢。”

像是家中慈祥长辈一样的平和发言与语气，但其中透着强大的自信，彷佛乌洛的其他土地唾手可得。或许的确唾手可得，还有谁能够挡住人类联盟的推进步伐？甚至有些敏感的种族早已倒戈相向，决心依附在执灵的派系中。

论强者数量、军事实力、科技水平，执灵一方都占据了绝对的优势，不管是对那些异种族，还是对......普通人类。许多势力都相信执灵一脉终将坐上世界的王座，没有势力有能力阻挡他们的步伐。怎么抵挡？一颗铭刻了炼金域的弹头能直接令一座楼里的弱小能力者和普通人陷入昏厥，这样的子弹一条流水线每天能生产出数百枚，这还仅仅是炼金军火的冰山一角。

像彩虹桥这样的东西，只要出现了，在谁的领土上并不重要，因为那都不会归属于土地的主人，哪怕对方是北方的超级大国也一样。

哪怕一个孩童拿着枪，他也会很轻易地被大人欺骗过去，当他舔完了手上的糖果，大人已经拿枪对准了他。

会议前端都是一些设计利益分配的问题，这些问题轮不到维多利亚来操心，她只是坐在自己的接入器前静静地思考。

“那么接下来，可能是本次会议最重要的一个议题。”一个穿着黑袍的老妪沉着有力地开口，“是否要在短期内让联合防御部队，彻底进入诺戈纳平原？”

会场内一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彻底跨过诺戈纳平原，只是象征着一件非常简单却非常沉重的事情——全面开战。诺戈纳平原的地理位置太好了，一旦占据下来，联军向东推进两百多公里内敌方都将没有任何有利地形可以固守，牵涉种族或部落超过七十个，对方必不可能轻易放弃此地。

战争迟早会来，但现在不少人都觉得为时过早，许多人的眼神中都出现了犹豫的情绪。

“请表决，右手赞成，左手反对。”唐装的老人摇了摇铃。

茵菲妮特已经飞速工作了起来，扫描着全场所有人做出的选择，并将数量显示在中央投影上。这些像是被老师提问而举起的手臂，背后代表着累累的鲜血与战争。

“75:75”

在场的人有些惊讶，没想到两边的选择能焦灼成这样，看来不少人都觉得有相比立刻开战更好的选择。

“我记得今天一共有155个人到场，还有五个人呢。”穿着唐装的老人再度开口，表情显得很是轻松，“不知道五位想好了吗？还是决定要弃权？”

“弃权。”有人开口。

“还是反对好了，异种族还是有很多好看的女生啊。”一个看起来很轻佻的男人举起了左手。

“弃权。”

维多利亚深吸了一口气：“我赞成。”

“哦，我们的女武神果然是好战的一派，那现在是76对76了。”唐装的老人再度说到，他把目光投向一处会议室的角落，“简直像是电影一样，最后一个人拥有最后的决定权，历史感真是拉满了。那么作为今天压轴的主角，老凌，你选好了吗？”

绝大部分人都看向了坐在那处的凌老，这个饱经风霜的老人经历了上百年的风雨飘摇，如今他的一次决定也将改写数百万生命的结局，他又将如何选择？

凌老没有立刻开口，他想起了近百年前脚下这片土地经历的风风雨雨，那些浩劫一般的场面至今还刻在他的心里。他很少下场对普通人出过手，但他和几个老兄弟把对方所有的高阶超凡者全部挡在了战场以外，如今每逢清明他都会带着好酒去看看那些已经躺在地下的老人们。他们，注定该是守护者。

“赞成。”

声音不大，但结果已经注定，彷佛有鲜红的海洋自无尽遥远处席卷而来，将老人全身都要染红。

“所以，守护者和侵略者，又能说有什么不一样呢？”穿着唐装的老人轻轻地说，他像是早料到了凌老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因为凌老身边的力量不够，这次战争是一次重新洗牌的机会，越早发动战争变数越大，当然损失也会更大，这样一来战争结束后损失较大的执灵一方不会在短时间内重新投出对地球的视线，二来弱者也有机会从变数中寻求更多的生机。这个肩上护着国的老人，从来都没有第二个选择。

同样是守护一片土地，有的人忍辱负重卧薪尝胆，有的人舍生取义壮烈赴死，有的人百折不挠毅立如松，还有的人，选择把自己的手染红，拿别人的命换自己守护着的人民的命。所谓的战争就是如此，从来没有绝对的对与错，有的只是立场与身份。

凌老想起了很久以前，他在国境线外遇到的一个快饿昏过去的小战士，他给了那个小战士一点吃的，闲聊中问小战士为什么要来参军，还要赶赴北方来打仗。

“参军有奖章拿嘞，而且班长都说了，在别人的土地上打这一仗，是为了不让炮弹落到俺们自家门口。”

会议室中逐渐有人断开连接退去，所有人回去都要做好准备，战争真的要开始了，血与火即将染红天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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