邀月楼的邀月夜上,有人为水盈盈豪掷千两黄金捧她做花魁,这消息一夕之间传遍了整个京城。
有人觉得香艳刺激,有人感慨世风日下,可无论如何,这是街头巷尾最热议的轶闻。
东宫,太子书房。
太子云溶把茶杯重重一放,冷哼一声:“王尚书,听闻昨夜有人在邀月楼出了好大的风头,就为了和那花魁共度良宵,他可真是艳福不浅呐!”
王勉之低着头小心翼翼道:“此事微臣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是谁这么阔气,怕不是哪位纨绔公子吧。”
云溶抬高了声音:“王勉之,你不要在这儿跟我打马虎眼!平日里你做些荒唐事,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多少双眼睛盯着东宫要拿我的错处,你是我的人,偏偏在这种时候!”
云溶气急攻心,但好在没有失了理智,没有大声吼出大逆不道的话来。
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父皇性命垂危,云清云漓都对皇位虎视眈眈,我这时候不能犯一点儿错!你就这么忍不得?
“再说父皇此时突然提及立后之事,怕不是对我有什么想法,我这太子之位坐了三十多年了,就差临门一脚,你说说你!”
王勉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太子殿下教训的是!不过殿下,不过容老臣说句僭越的话,殿下一日不即位,皇位归属就一日有变数,此时恐怕不是不出差错就行的。”
云溶见他态度不错,神色稍霁,但仍板着脸道:“你说说看。”
王勉之抬起头,一脸诚恳:“太子殿下,老臣在朝为官三十年,年轻时候的事很多都记不清了,近日却忽然想起一些往事来。
当初我刚中了进士,在翰林院做编修……”
云溶一脸不耐烦:“陈芝麻烂谷子的事现在说它干什么!”
王勉之不疾不徐:“老臣要说的,是和谢家有关的事。”
云溶脸上的表情凝固了。谢家,正是云溶的外祖家,先皇后谢容的娘家。
谢家是一个历史悠久的贵族,曾经能人辈出,也曾有过极度的辉煌。
当时谢容的父亲谢建宁出任宰辅,哥哥谢宣统领几十万大军收复北疆千里沃土,谢容坐镇中宫母仪天下,谢家无论文武都做到了最高位,更是出了一位国母,一时间煊赫无比。
然而这个绵延了几百年的家族,在它到达顶点之后不久,就迅速地陨落了。
首先是谢宣,他一生斩获北戎敌人首级无数,却在一次亲自率兵深入敌军时,中了埋伏,待接应的援军赶到时,已经壮烈牺牲。
他的遗孀带着一双儿女回京城,却在路上被北戎探子暗害。
刚刚经历独子去世噩耗的谢建宁,又忽闻自己的儿媳孙子孙女惨遭杀害,气急攻心,当场吐血,死前还喃喃念着要杀北戎报这血海深仇。
于是谢家只剩下深宫中的谢容,她当时怀有身孕,云丰为了她安心养胎,没有告诉她父亲去世的消息。
谁知几个月后,她还是因为难产而亡,只留下刚刚出生的云湛。
至此,谢家血脉断绝,令人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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